第二章 秦昊

　　二人缓缓睁开双眼，意料之中的血溅三尺的场景并未出现。
　　一只不满老茧而有力的大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苏夜明的脸前，而秦安平那饱含怒火的一拳便是被这一只大手轻描淡写得接住了，纹丝不动。
　　对于这突然插进来的一只手，苏夜明和秦安平均是一愣，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顺着手掌望去，一位面容威严老者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身旁。秦安平脑门上刚刚干涸的汗水再次“唰”的冒了出来，就连右手上传来的反震力道也感受不到了，手都忘了收回来。心中和俩小伙伴一样仅剩了“完了”俩字。
　　三人脸色狂抖，颤颤巍巍地吐出了两个字：“族长……”
　　秦昊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神色还算平静的苏夜明，然后收回了手掌附于身后的，双眼转向了不远处的秦远二人。
　　二人心中一惊，赶忙上前，将还在摆着姿势的秦安平拽后了几步，然后三人就这样面朝着秦昊，低着头乖乖的等着族长大人的“判决”。
　　“你们应该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还需要我提醒吗？”秦昊盯着三人，言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等了半天，秦远瞥了一眼半张着嘴神色苦恼的秦安平、以及紧闭着嘴巴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见得秦杨夏，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开口说道：“回族长的话，我们知道……明日是族中晚辈举行洗源仪式的重要日子……”
　　“我以为你们不知道呢。”秦昊的语气依然平淡。“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明日不准备参加了吗？”
　　“我们……我们只是……只是……”三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将脑袋垂得更低，希望族长能够放过他们。
　　“好了，你们也不用多说什么了。无故伤害同族，祠堂罚跪一晚。”
　　“是，族长……”三人赶忙应是，慌忙鞠躬转身就往祠堂方向跑，丝毫不拖泥带水。
　　“真倒霉，都怪你，我都说了别去了，非要去，现在好了……”
　　“闭嘴！又没让你跟来！”
　　“小声点，还没走远呢就开始吵……”
　　随着三个少年的慌忙离去，世界再次恢复平静，秦昊就这样站着，对于三人的相互抱怨并没有什么举动，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理睬过就坐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外孙。
　　而苏夜明也并未起身，一只坐在那张石凳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刚发生的一切，仿佛这所有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一般。
　　天色一点一点变暗，刚停息没多久的风雪再次飘扬而起，时间就在这爷孙二人的无声“对峙”中悄然而过。虽然秦昊始终背对着苏夜明。
　　最终还是秦昊先开了口，言语中不带有任何情感。
　　“明日洗源仪式，莫要迟到。”
　　等了数息，身后并没有任何回应，秦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怒意。“你要知道，这个家内没人欠你的，不要一天到晚给我脸色看，你还不配！”
　　苏夜明缓缓起身，悄然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说道：“我从小到大您可曾给过我什么帮助？而我确实在你们秦家人的欺侮中度过的。难道我就欠你们的吗？”
　　秦昊愤然转身，双目如同利剑居高临下直刺苏夜明双眼，语气低沉：“你每日炼体所需肉食、场地还有法门，不都是我提供给你？你若有天赋、有实力，族中同辈有谁敢欺负你？说到底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
　　因为年纪尚小，苏夜明比秦昊整整矮了一头，所以前者只得抬着脑袋才能直视后者的眼睛，小脸上挂满了不服气的倔强。
　　“如果不是他们人多，如果您平日里认可我一点，如果我有后续功法，我又怎么会受他们欺负？！”
　　“废物只会找借口。世界上强者林立，我就没见过有谁把如果挂在嘴边的。”秦昊收敛了怒容，脸色重新恢复平静。“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给你个机会证明给我看。倘若明日你验出天赋出众，我会按族内标准给你配发份额。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有我秦家一般血脉。”
　　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年轻而坚毅的面孔，秦昊在内心深处悄悄的叹了口气。
　　“即使你没能力证明你有价值，我也会将你养到成年为止。这你应该感谢你外婆。”
　　苏夜明的外婆，也就是秦昊的结发妻子。在苏夜明七岁那年尚还懵懂之时不幸病逝了。在此之前，苏夜明一只都是在外婆的呵护下成长的，并且把苏夜明照顾的很好。所幸因此，苏夜明拥有一个还算愉快的童年。
　　别看秦昊现在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的年纪，实际上已经年过七十，强横的源气修为让其保持着尚还年轻的样貌。而苏夜明的外婆与秦昊年岁相差无几，二人感情极深，相伴五十余年始终相敬如宾。
　　外婆年轻时身体便不是很好，天赋不是那么出众，修为也就不像秦昊那么高，但是秦昊作为一个大族的族长，有的是办法能够让妻子陪在身边。但最终还是没能将妻子留下来……
　　据说，秦昊在苏夜明懂事之前并不是这么严肃不苟言笑的，而且秦昊并不是因为妻子离世才性情大变的……
　　“外婆对我如何，我心中清楚，并且始终记得，无需您多做提醒。”
　　秦昊依旧看着少年的眼睛，并没有苏夜明的话语而生气，只是后者眼瞳深处隐藏的微弱红芒让前者有些不悦：“你这双眼睛与你那混账父亲一样，让人生厌。”
　　苏夜明心中一惊，对于听到的话语甚是意外。在其懂事至今，他从未从他人口中听到过关于自己父亲的只言片语。虽然苏夜明对自己那素未蒙面的父亲极为好奇，但是更多的确实浓到化不开的恨意。
　　虽然苏夜明非常想知道自己的那位父亲的消息，想当面质问他当年为什么离开却丢下自己的母亲。然而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紧闭着嘴巴，低下头思索着什么，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