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来自深渊

　　“杰洛斯你说的是真的吗？”老李第一个站起来，大声叫喊。
　　杰洛斯被他的大嗓门吓到了，往后退了半步。“当然，据我多年的调查，不会有错的。”
　　潘把达维安送回房间后就一直坐在吧台上喝酒，这下子彻底清醒了，直勾勾的盯着杰洛斯，那种表情就像是恨不得要把他的眼睛从面甲里扣出来一样。
　　杰洛斯填了一把柴火，火焰更加旺了，然后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卷，摊在桌上，开始解释。
　　在人类王朝之前，有着这样一个强大的种族。他们天生能与自然界的生灵交流沟通，有着极其可怕的魔法天赋，现在流传下来的超古代魔法大多都是那时候的作品。他们追寻力量和真理，研究星辰的运转，钻研自然魔法的奥妙，他们甚至最终成功与最最原始的魔法之祖——元，完美的融合，于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或者种族诞生了——原始龙族。只要他们愿意，体内流淌着的原始血液就能使他们变成庞大的巨龙，呼吸无处不在的魔法，突出纯粹炙热的火焰，挥动双翼，就能遨游于天际。那时候的世界文明还没有兴起，有的只是凶狠的原始野兽和高大茂盛的原始丛林。他们建立了第一个文明，他们的足迹遍布天空和陆地，其他弱小的种族只能充当他们的附庸。
　　成为王者的独孤求败令他们傲慢无比，在他们的统治之下只有顺从和死亡。他们开始四处征战，可是他们赢得太轻松了，很快这片大陆完成了统一。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然而内战开始了，生性高傲藐视一切的龙不可能平分天下的。当然其中也有少数爱好和平的龙为了避免战争，有的隐藏起来，有的飞向了东边，没人知道无限的大海那头会有什么等待他们，这些藏起来的龙族们被视为懦弱的象征，背上了背弃者的骂名。
　　皇帝打仗，百姓受苦。其他弱小的种族不得不为了延续自己的种族而抱团取暖，在环境最恶劣的荒芜之地建立起国家，只为了暂避锋芒。还有一些较为强大的种族则各自隐匿，在夹缝中谋求自己的发展。
　　龙族数量众多，但龙王只能有一个，他们各自拥立公国，互相争斗，失败者将失去纯正的龙族血统，沦为亚龙；而胜利者将享受夺来的一切。龙的战场，往往天崩地坼，废墟横亘，天空为之失色，大地为之沉沦，所有被燃烧的土地统统化成焦土，这段时期被称为末日世纪。
　　战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龙族数量越来越少，在漫长的尔虞我诈和合作背叛之后，他们最终讲和，建立了第一巨龙王朝。但停战的表象之下只有野心家们的暗自角力。
　　尝尽苦难的其他种族们明白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有话语权，他们开始表面上亲和龙族，而背地里各自发展实力。那个时期没有人的笑容是真心的，没有人的语言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丑恶的欲望在暴政之下显露无遗。第一王朝大概持续了一百年，这个时期有着另一个名字：黑暗世纪。
　　和平只是噱头，权力才是王道。各种邪恶丑陋的贪念欲念交织碰撞，战争一触即发，第二个末日世纪开始了，而这次不是龙族的独角戏，而是历史舞台上的文明世界大战。这一次的末日是真正意义上的末日，鲜红的血液浸染了绝望的大地，血液从泥土的缝隙里进入黄泉，邪恶从精神的牢房越入深渊，罪孽唤醒了沉睡的灭世者。
　　它们从地底钻出来，吞噬沿途的一切生命，死去的躯壳异变成灭世者的爪牙转去屠戮同胞，它们就像是瘟疫，从地狱而来，击垮任何异端，如果你没有强大的灵魂和意志力，只有加入他们才能免去被撕碎的命运。它们带来的是真正的破碎，是污染，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
　　大陆上的各个种族还在忙着享受着争霸带来的快感，来不及喘气又被中途杀出的绝望支配，文明一个一个如同蝼蚁般被碾碎在脚下，种族一个一个灭亡，它们全部在死后重生，变成灭世者的手下，后来它们有了一个名字——荒兽。而它们被后的主宰——灭世者——则被称为：虚空。
　　可能只有在真正的毁灭之下才会懂得和平的重要性，可能只有在真正绝望之下才会懂得信任和团结。一夜之间，这片大陆上只剩下两个势力，罗德尼亚和虚空。
　　尽管灾难将罗德尼亚导向了正确的发展道路，但是在强大的虚空侵略之下，除了龙族和其他较为强大的种族之外，其他弱小种族大多都纷纷倒戈。抵抗旷日持久，惨烈程度也史无前例。短短三年，龙族损失过半，龙皇也迭代三次。最早的金龙皇坚持两年半后战死在沙场上，死前他将龙血术——以燃烧灵魂为动力获得龙族神力的法术——传之后世。二代龙皇白龙皇带着新一代的战士们奋起反抗，收复和净化了大半土地，在歼灭荒兽的最后一站中，白龙皇牺牲，他留下了龙骑士这个被千古传唱的兵种。三代龙皇蓝龙皇扛起了封印虚空的沉重使命，但是虚空巢穴的生物和荒兽根本不是一个等阶的，它们有着坚硬的紫色甲壳，不可思议的摧毁能力，和足以吞噬意志的强大精神力量，第一次的突袭战，罗德尼亚第一联军就被湮灭殆尽，死去的战士们甚至被奇异的射线直接瓦解，连尘埃都不剩。
　　蓝龙皇只好撤退，去研究他们擅长的法术，探究一种简单易懂的魔法支配手段。但是魔法也没有赶上虚空生物的进化之快，联军在升级，虚空的进化更加迅速，战线短时间全面崩溃。龙皇战死，联军损失过半，终末之战在绝望的帝都守城战中打响了，帝都一破，大陆再无要塞。
　　守城战的悲壮，令语言似乎也失去了其描述能力，最后一扇城门于五年后的破晓前夕轰然倒塌，敲响了文明的丧钟。
　　末代龙皇黑龙皇下了死命令：全体龙族奋战至最后一刻！
　　高傲的龙族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碾压在绝望的深谷里，也不会相信他们是被自己所不齿的背弃者们所拯救。伴随着破晓的第一缕曙光，东方亮起希望之光。曾经的背弃者们带着东方的龙族来帮助这片满目疮痍的大陆。
　　他们大多身长若虫蛇，腾云驾雾，掌握着神力，丝毫不亚于西方龙族。他们还带着巨大的猛禽，翼展可遮日月；大海中腾起巨鲸，挥动双翅可遨游天际。
　　虚空最终被封印，龙皇退位，罗德尼亚联合帝国解散，巨龙时代谢幕。
　　“我说完了。”杰洛斯在羊皮卷上指来指去，说道激动时会突然跳起来。“我渴死了，有水吗？”
　　潘和老李趴在桌子上打鼾。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杰洛斯脱下头盔，他凌乱的银发下是英俊的脸庞，容貌很年轻。
　　“你们不觉得很酷吗？龙诶，西方龙和东方龙的交汇诶，为什么你们都在呼呼大睡，口水都流出来哇！”他使劲摇醒两个沉重的男人。“有水吗，说的我渴死了。”
　　“那些只是传说”潘递给他一杯白开水。
　　“这和预言有什么关系？害我白激动了。”老李抽打着自己的两颊使自己清醒。
　　“预言说的灭世主和救世主你们难道不觉得和这个传说有关系吗？”杰洛斯吞了一口白快水。
　　“你别胡乱联想啊，预言说的是龙之子的再现会决定世界的命运。”潘咽了口酒。
　　“而且我们不能确定预言中的龙之子究竟指的那个，这世上有龙的血统可不止一个。”李又打了个哈切。
　　“达维安呢，你们可是亲眼所见啊。”杰洛斯摊摊手。
　　“大伙的嗅觉可是很灵敏的，大家一致认为是普通人类。”潘继续往杯子里倒酒。
　　“那你们也要保护好他，现在流言四起，四处在抓捕有着龙族后裔，人类那边已经开始控制有龙血的同类了，尽管他是人类，那也是龙种，说不定就能开启黑龙皇的宝藏呢？”杰洛斯带上头盔。“寒铁城的事情已经天下尽知，最倒霉的是发生在我们酒馆，现在我们眼线已经被人族驱逐了，过不了多久达维安就会被通缉。”
　　“不用你说，他是丽娜认可的，我会负责到底的。”潘拿着酒杯重重的敲了桌子一下。
　　“其他的国家目前还没有消息，咱们酒馆可要小心了。”杰洛斯朝门口走去，在吧台扔了一张刚才的羊皮卷。“总之预言也好，达维安也好，我会站在你们这边的。”
　　达维安打开大门，寒冷的风雪又吹了进来。
　　潘拿起羊皮卷，看了看，却被吓得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一张都是鬼画符的地图能把你吓成这样？”老李边打着哈切边走到吧台，拿起卷轴。。
　　他更加夸张，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把纸甩到空中，往后推了好几步，顺便掀翻了两张桌子，被桌上的用具砸了个稀里糊涂。
　　上面是那老头的墨水画的一个符文，中心有一个圆圈。透过这个的圆圈，在黑暗的空间，有一只巨大的紫色眼球正在四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