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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啸再次坐着警车呼啸过街市，进到了派出所，这已经是他本周的第二次了。
本来学校想把事情压下去私了，“家丑不外扬”的古训在现代已经拓展成了“凡是丑事都不外扬”。上上下下所有的单位，遇到麻烦第一时间都是想着怎么捂盖子，这是常态。
但是教导主任一看躺在地上的是程浩轩，二话没说就报了警，这个盖子，铁三中还真没本事捂。
审讯室的冷气开的很足，头顶上的监控正正的对着。对面一排桌子上的灯光有些刺眼。
“姓名。”
“林涵。”
“年龄，哦，不用问了。十七。上次调停书签字的墨还没干，咱们又见面了。”问话的民警叫韩朝阳，看着十分年轻。他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嘲讽道：“这次你又准备赔多少钱？”
林涵没有接话，那边继续挨个问完孟泽和杨天。他们俩都是进来过的老油条，都老老实实的一问一答。
“谁先动的手？”
“我。”林涵回答道。打架斗殴的案件审理起来，一般都是最先理清是哪一方先动手，然后才追究为什么动手。因为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先动手了，就要负多半责任。
“又是你，可以。小伙子脾气真爆啊，上次动手打老头，这次打同学。父母管不住你，看来要法律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不是，我，事情是这样，”
“闭嘴，我问你的时候再说，我不会再讲第二次。”
林涵乖乖的闭上了嘴，和社会小流氓的凶悍相比，审讯室里警察的凶悍才是真正的凶悍。在这种环境里，这种威严的凶悍，除了真正穷凶极恶的大魔头，一般人进来就服服帖帖。
“你，把怎么动的手，全过程详细的讲一遍。”他指了指孟泽，不容置疑的道。
孟泽连忙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昨天晚上我弟放学回来，脸色很差。手上也带着伤，我们就问他，他先开始不说，我们问急了才说，是在学校被人打了。”
“你等等，你弟？他是你弟？”
“我们三一起送外卖的时候认识，他年纪小，就一直哥啊哥的喊着，我们也认了他这个弟弟。我们三感情特好，所以这才，”扬天当即接过话茬说道。
“我问你了吗？”韩朝阳抽出一支烟点上，随手在桌子上扔下打火机。
扬天乖乖的闭了嘴，他又指了指林涵。“是这么回事吗？”
林涵脑子里都是孟泽刚说的话，他当然知道事情是自己主动找上去，而且是拿了钱雇他们去的，他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样想着，突然被问到话，又赶紧回道：“嗯，嗯，就是这样，他们一直都像大哥一样照顾我。”
这时候，他也只能配合着杨天和孟泽的话，继续编下去。
韩朝阳点了点头，指着孟泽。“好，你继续说”
孟泽接下来将如何打的过程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在他讲的时候，韩朝阳每一个细节都要详细询问，有些还反复问上三四次。如果不是训练有素，或者事先准备一套自圆其说的谎话，不然想糊弄过这些专业和小毛贼打交道的一线民警，几乎痴人说梦。
等问清楚打人的过程，他这才转向林涵。“他们说，你是先被受害人在学校打了一顿，为什么，你们怎么起的冲突？他是怎么打你的。”
林涵于是就将程浩轩如何因为郑诗雪的事情留了面子，如何在水房堵住他，怎么动的手，这些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警察听完，冷笑着掐掉了手上的烟，“又是这些争风吃醋的破烂事儿，遇到问题你不找学校，不找警察，找你哥。这算什么，还有没有法律？你也是个高中生了，怎么也一点儿法律常识都没有？”
林涵低下头乖乖的听着，这时候硬怼，就等于作死。他骂完了，看了看审讯笔录，然后让林涵他们都挨个签字，按了手印。
签完字，韩朝阳收起了那几张纸说道：“受害人在医院躺着，我们去问话的民警还没有回来。保安和学校的问询笔录都在我这里。”
“你们记住，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如果你们的口供和其他证人的有出入，这就是欺瞒案情，罪加一等。”
说完，他就先走了出去，旁边两个陪同记录的民警也随后出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带着手铐，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
林涵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杨天和孟泽是想把事儿都扛下来，把自己保住。弟弟在学校被人打，哥哥看见了帮忙出头和花钱雇佣社会闲散人员殴打同学，这是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案件。
如果杨天和孟泽全都照实说了，林涵作为主犯，至少档案中背个污点，被学校开除是板上钉钉的了。
林涵心里涌过一层层暖流，把这份情深深的刻在了心里。审讯室里还挂着监控，他不敢乱说，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喊了一声：
“哥，对不起啊，都怪我。”
他心里的潜台词是，这份情，兄弟记下了。这声哥，喊出来就是一辈子。
杨天咧嘴一笑，“有啥对不起的，跟你没关系，只怪我和你孟哥没忍住，下手太重了。”
他心里的潜台词是，人本来就是我打的，江湖规矩，拿钱办事就得给雇主保密，应该的。
只是，平时大家虽然笑话你三好学生，可你真的要好好念书，真的，一定要好好念书。
程浩轩在医院包扎完，固定好鼻子上的伤。两个民警也一直在走廊里，和他爸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以及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等着。这期间被他妈妈和舅母姨姨一大群女人围上来，叽叽喳喳哭哭啼啼的诉冤，听着他们不断的咒骂打人的人，还得不停的好言宽慰。吵得头都快大了。
所幸程浩轩都是些皮外伤，除了鼻梁骨做了个复位，然后鼻腔填塞支撑。神智也一直清醒着。那两位民警赶紧做完笔录，然后逃一般的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