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布兰

　　“布兰，刚刚你说，他们会为了你而来？”提利昂看了过来，透过他的目光，布兰看到了一丝小心。
　　他是在害怕自己听错了。布兰轻易就猜出了他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成为了三眼乌鸦的缘故吧。
　　而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正是因为这份神秘的力量，原本凝聚在他身上的人性正在缓缓消失。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现在对于什么都很冷淡，血浓于水的亲人，亲密无间的兄弟等等。
　　“是的。”他一如既往地淡淡地回答到。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我是三眼乌鸦，森林之子的首领，而夜王，是森林之子创造出来的魔法生物。”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了一阵阵的笑声，布兰清楚地知道，那是嘲笑，痴人说梦的嘲笑，而且对象就是他自己，但他却没有半点感觉。
　　琼恩有些不悦的说：“死人就在路上，你们马上就能看到，他们都能真实存在，难道森林之子就一定是假的吗？”
　　布兰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有那么一个刹那，他感觉琼恩的威严已如父亲一般，但他知道琼恩并不是自己的哥哥。或许这是王家的威严吧，反正嘲笑声迅速消退，大厅很快安静了下来。
　　提利昂始终以渴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布兰迎着他的目光，继续淡淡地说：“夜王并不完美，赋予他所有能量的东西，只是一块龙晶。而它并不能承受太多的能量，一旦超过极限，就会炸裂，夜王也就随之消失。但如果吸走我的能量，他就能冲破极限，然后无限制地增涨能量。”
　　“就比如现在的夜王是一个酒坛，只能装那么多的酒，但如果他把你，那啥，”提利昂的双手比划了一下，应该是不愿意将那个残酷的事情用言语表达，但他的手势，大家都能看得明白，“之后，这个酒坛就会变成大海，可以无限地容纳美酒，是这个意思吗？”
　　“很形象的比喻。”布兰点了点头。
　　“那他的能量是以什么形式增涨呢？我想说的是，从森林之子时代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千年了，他为什么还健在？”
　　他想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打败夜王。布兰再次轻易地读出提利昂的想法，但他知道，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时间，埋在他体内的龙晶，会自动吸收游离能量。而他历经几千年没有消失，是因为他把过多的能量分给了其他人。”
　　“原来这就是卡斯特的生存之道，把男孩献祭给异鬼，女孩留下做老婆。以此作为交换，异鬼保证他的安全。”琼恩以低沉的语气说。
　　提利昂说：“或许可以再放大一些，整个长城以北，塞外之地，所有的活人，野人也好，巨人也好，他们之所以能够延续到今天，恐怕都是因为这个。”
　　“没错。”布兰淡淡地回应。
　　提利昂又说：“但是布兰，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夜王一定要亲自前来，不能让尸鬼把你抓了去吗？无意冒犯，如果我是夜王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做。”
　　“不，你不会。尸鬼只能接收单一的指令，如果我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夜王将什么都不会得到。”
　　“只能接收单一的指令，”提利昂陷入了深思，“原来这才是他们强大的根源。只能接收单一的指令，也就意味着只有一个目标，没有情绪，永不后退，所以永远无法被击溃。但同样的，这反而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弱点，攻城拔寨的时候，就不能指望他们不会伤及到你了，对吗？”
　　“是的。”
　　“如果你死在了活人的手里呢？”这次说话的是丹妮莉丝，塔格利安家族的美丽女王。
　　布兰同样轻易地读出了她的想法，她并无恶意，只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但是周围的人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这点从他们眼睛里亮起的光芒可以看出。有的人是愤怒，而有的人，则是动起了别的心思。
　　“如果我死了，夜王的桎梏将会永远存在。但三眼乌鸦的存在还有一个作用，抑制他的能量。借用提利昂大人的比喻，我存在，他的极限只是一个酒坛，如果我不存在了，他的极限将会变成一个酒缸。而达到极限能量之后的他，可以冻结大海，跨越而过，将风雪带向所有的世界。所以杀了我，并不能阻止凛冬。”
　　琼恩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布兰，没有人会杀你，如果有人有这个想法，除非他跨过我的尸体。”他的最后一句话近乎咆哮着吼出，同时环视了一圈，整个大厅瞬间安静到了极点。
　　在这一刻，琼恩似乎有了王的模样。
　　但布兰的内心仍然波澜不惊。“不，琼恩，如果到了最后，我们输了，我必须死在活人的手里。这样的话，活人不至于被灭绝。”
　　“像圈养的畜生那样活着吗，与其这样，我宁愿死去。”琼恩的情绪仍然有些激动，“布兰，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打败夜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谁都别想动你一根寒毛。”
　　琼恩的话得到北境的认可，大厅里又热切了起来。
　　布兰静静地看着曾经的私生子哥哥，不觉内心有了一丝微微的悸动，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就好像走过懵懂童年的少年，迎来最初的青春的烦恼一般。只是这缕悸动，很快又归复于了平静。
　　“还是继续主题吧。”提利昂仍然保持着冷静，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并没有随着大厅的氛围而波动。的确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
　　“布兰，”他说，“既然夜王一定会来找你，那我们是否可以把你放在显眼的地方，方便他看到。”
　　“不，不用，只要我还活着，不管躲在哪里，他都可以感应到我的位置。”隐隐地，手臂上那团漆黑的手印又刺痛了起来。
　　“这就好办了，夜王知道你的位置，而且一定会来找你。而只要杀掉他，所有的异鬼、尸鬼全都会消失。我想，我已经有对付他们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