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屠宰场第一把刀

　　如果说四海学院里面大家都是一群怪物的话，那么四海学院研究部人员就是怪物中的怪物。偏安一隅的研究部是一栋水泥大楼，方方正正如同一个铁盒子趴在校园里的角落，在整体端庄朴素的四海学院建筑群中也显得无比的单调。
　　研究部主楼正门倒是气派，宽大透明的特制防弹玻璃门门前立着巨大的石头雕像，造型是一本打开的书。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旁边挂着四海学院研究部的牌子。透明的玻璃门口像一只邪恶的独眼，常年窥视着前方，瞳孔深处是一片黑暗，把光线都淹没。
　　午夜时分经常有一些厢式货车在这里停留，送一些密封的严严实实的黑箱子进入，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传闻有大胆的学生特意靠近，隐约听到剧烈的摩擦声——那是箱子中某些东西用指甲疯狂抓挠金属箱壁的声音,还有传闻说，研究部下水管道里的污水都是血红色的，于是四海学院的学生把这里称之为“屠宰场”，是四海学院有名的几个禁地之一。
　　而随安当然不知道这些，他此刻就像一只待宰的牲畜，站在研究部空无一人的大门口。新生入学典礼过后，随安被工作人员告知等待片刻，在利莎和鲁小山两人担心的眼神中，他被领入一间无人的房间。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被通知要做进一步检查，于是被一位工作人员领到了这里：研究部大楼门口。
　　那名工作人员是个年纪不大的男老师，他在门前刷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身份卡，玻璃门上便出现一个不大的屏幕，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是谁？”
　　“校长办公室秘书小刘，按照校委会决定，送一年级学生随安过来检查。”
　　“哦，进来吧。”那声音回答，嘴里仿佛还在咀嚼什么东西。
　　门自动打开了，像一张深渊巨口，不知有什么在等待两人。“你不进去吗？”随安看着刘秘书站在门旁边一动不动，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我就不进去了，里面会有人接你。”刘秘书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连连摆手。
　　“那好。”狐疑的看了刘秘书一眼，随安跨步走进大门。
　　眼前是昏暗的楼道，尽头是一扇大铁门。门后面是什么呢，随安忐忑不安，他眼睛一花，只见尽头的铁门缝隙中喷涌出鲜血，鲜血潮水一般在楼道里翻涌，如巨大的蟒蛇旋转着朝自己猛扑过来。
　　“嘿，小子，发啥呆呢。”一只男性的大手在随安眼前挥了挥，打断了随安的幻想。“哦，没啥。”随安回过神来，赶忙解释。
　　“你就是随安？”“是的，刘老师带我来的。”随安回头往外一指，可门外哪里还有人影，刘秘书早就飞也似的逃了。
　　“跟我来。”眼前那人似乎见怪不怪，他满手油渍的拿着只烧鸡，边啃边引着随安往里走。用身份卡打开走廊尽头的铁门之后，他望着随安似笑非笑，满是肥膘的脸上油腻发光，黄黑的牙齿间还残留着白色的肉丝，像是街边的屠户。“进去吧，一直走不拐弯，都等着你呢。”
　　随安走进之后，铁门在他身后猛然关上，发出巨大的轰响。随安被吓了一跳，精神未定的他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是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随安缓缓前行，铁门背后是一个宽敞的走廊，旁边摆满了巨大的实验用玻璃器皿。发黄的福尔马林液体中漂浮着奇形怪状的尸体，有像是狼之类的哺乳动物但是却明显多了肢体，也有的像人形却有着长长的尾巴，奇形怪状，不一而足。
　　当当。。。随安凑近一个一人多高的实验容器敲了敲，里面像漂浮着一只人手一样的东西，五指分明，十分修长，却多了一条细细的尾巴，隔着玻璃它在液体中沉寂不动。这是什么鬼东西？啪的一声，那只手隔着玻璃紧紧地贴在随安脸前，从身体中间张开布满细密利齿的竖直嘴巴，一张一合，打的玻璃直响。竟然是活的，再次被吓了一跳的随安再也不敢凑近这些玻璃缸，强壮胆色，战战兢兢前行，谁知道前方又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冒出来。
　　转过一个拐角，顿时明亮起来。这是一个大厅，两排穿着白色生化服，脸上被防毒面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列成两排，严阵以待。
　　看到随安到来，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他们有节奏的拍手，还从防毒面具后面传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欢呼声，砰砰砰，不知哪里还拉了几个彩花弹，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这是干什么，随安拂去脸上的各种颜色艳丽的彩带，一时弄不清情况。
　　“欢迎你随安同学，你是多年来本校第一个主动要求来研究部进行检查的学生。研究部全体同仁对你表示热烈的欢迎，啊，当然有些同事刚醒，还没刷牙，就没来接你。”一个同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紧紧握住随安的手，如果不忽略他脸上带着硕大ET式黑色眼睛的面具，应该还会让人心里有些开心，他自然不会说，当然是人越少越好，研究部历来对于优秀的实验体本就是狼多肉少，更何况随安这个身负异能的大活人。
　　随安眼角有些抽搐，大晚上刚睡醒？这些人是吸血鬼吗？欢迎仪式倒是十分热烈，可是你们腰间挂着的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工具是怎么回事：带着锋利锯齿的锯子，几十厘米长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造型夸张的巨大剪子，还有那个背在身后的电锯也太宽张了吧。
　　显然注意到了随安的视线，那人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们身为研究人员，随身带着吃饭的家伙，也是很合情理的事情嘛。通常异能生物的构造比较特殊，所以家伙什别致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意。”真的吗，随安的眼角抽搐的更厉害了，这些人真的不是来把自己大卸八块的吗，诶，等等，那个背着电锯的家伙你发动电锯干嘛呢。
　　“别闹了，都一边去。”妩媚的声音响起，一位婀娜多姿的身影走了过来，正是研究部副部长木兰。
　　“让你受惊了，随安同学，自我介绍下，我是研究部副部长木兰，你可以叫我木兰副部长，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女王大人。哈哈，开玩笑。”木兰副部长制止了手下这群对着随安虎视眈眈磨刀霍霍的研究人员。总算是来了个正常人，还是个大美女，仿佛看到了救星，随安赶忙跳到木兰的身前，说道：“哪里哪里，我们快去检查吧。”
　　“那你跟我来。”木兰看着随安笑呵呵的。
　　“老大，你可不能吃独食。”有人抗议。
　　“谁有意见？我不介意下次部里实验体缺货的时候拿他顶一顶。”木兰回头狞笑。
　　众人顿时没了声音，由于研究部研究实验手段实在是太过夸张，“实验体”的折损率高的可怕，经常造成“实验体”的短缺。想到要躺在木兰研究室那张装满了高科技工具的实验床上，哪里还敢有人有意见。对于这群学术狂人来说，稀缺的活体实验体虽然稀少，但是也得有命去研究不是。
　　“嘿嘿，没意见就好。快去干活！这个月谁的任务不达标，我就扣谁下个月的实验材料。”众人又是一片哀嚎，作鸟兽散。
　　“让你见笑了，咱们走吧。”木兰副部长依旧笑容满面，可是随安突然觉得这位大美女笑容里多了点什么东西，对了，就是饥饿的恶狼面对一只小绵羊的笑容。
　　完了，才出狼穴，又如虎口。随安心中哀嚎，像一只木偶一样被木兰拉向实验室。
　　两个小时后，满面春风的木兰副部长亲自把随安送到大楼门口，而随安像是被高达踩过一样萎靡不振，勉强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
　　“亲爱的随安同学，今天的检查非常顺利，谢谢你的配合呢。”木兰副部长看来非常满意，年轻又配合的本校学生无疑是最好的实验体，当然检查之余也顺便做了点其他“必要的”实验，取得了许多额外的实验数据，所谓雁过拔毛，肥肉到了嘴边不好好咬一口，可不符合她的性格，只可惜院长有言在先，她也不好做得太过。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刘秘书赶忙过来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随安，满脸堆笑说道：“辛苦您了，木兰副部长。”
　　“哪里哪里，一切按院长的指示。检查报告我会明天交给院长。记得以后每个月按时来哦，随安同学。”木兰朝着随安抛了个媚眼，摆动着柔软的腰肢款款走回大楼。
　　啊，随安心中要吐血，每月来一次，现在申请退学还来得及吗。刘秘书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倒霉蛋，心中泛起无限同情，落到被称为“屠宰场第一把刀”的木兰副部长手中，真是苦了这位新生了。
　　夜色中，两道身影搀扶着一瘸一拐穿过空旷的校园，走向宿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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