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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曾沉溺于世界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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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山见对方云淡风轻的就破解了自己的几幅上联,心知自己已经败下阵来,长叹一声,抱拳道“兄弟好文采,今天这楹联之比,是在下输了”
  林榛见他行事倒也算磊落,端的上几分知识分子的清高,抱了拳回了礼,他借机想折了江南学子的威风,那是涉及到南北之争,倒也算不上私人恩怨,只是这背后恐怕也有魏华的授意。林榛暗自记在心上。迟早要让他还回来。
  那先前跳出来的书生也来到了林榛面前,抱拳道“多谢兄台搭救,实在感激不尽,先生也为江南学子争了口气,请受在下一拜”
  说罢便深深的拜了下去,在场的江南学子也都跟着深深一拜。
  “哪里哪里。”林榛连忙摆了摆手,客气道。你还别说,这种当救世主的感觉,还真的有点小爽啊。
  大小姐见他面色带着止不住的笑意,那一幅骚包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今天确实是林榛力挽狂澜,就随他去吧。她指着那书生开口介绍道“周宁可是金陵府尹周公敏的公子,也算是书社的老同窗了”
  哦?这小伙子当初那么着急跳出来,傻不拉唧的,竟然是金陵府尹的公子?林榛暗地里诽谤一会。
  周宁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道“别提我们家那老头子的名声了,他要是知道今天我差点出了大丑,把江南学子脸都丢干净了,还不打死我。”
  林榛见这周宁做事虽然冒失,但也不失血性,身上更没有魏苍蝇那样的少爷架子,也乐意和他结交一番。
  三人说说笑笑往里走去,经过刚才那一番比试,魏华倒也不开口阻拦林榛入社一事了,他身后的狗腿子欲要上前,他伸手拦住,说道“先进去吧,之前倒是小瞧了他。”望着林榛与大小姐说说笑笑,好不自在的样子,魏华怒从心起,恨不得把林榛生吞活剥了。
  众人踏着台阶而上,叽叽喳喳的讨论刚才林榛智斗李三山,反复念叨着那几副对联,谈的兴起,不时还有几个书生再次大声叫绝。
  上到台阶之上,远远的就看着一个园子,那园中此时摆满了桌椅,想来便是今天讲学的地点了,入了进去,顿时叫林榛大吃一惊,为首那案牍上端坐的老先生怎的如此眼熟?老丈看着林榛,微微一笑,却也不多说,示意进来的学子快些坐下。
  在坐的学子无一不是功名在身或是金陵大家,见到老先生却都先恭敬的行完礼再依次入座,大小姐甚至行至老者身边盈盈一礼,两人相谈甚欢,只是距离过远,二人说话又可以压低了声音,倒也听不个真切。只看见老者眼神在林榛身上停留了许久,含笑点了点头。
  林榛正纳闷这老头倒是何许人也,懊恼着早知道这老头来历非凡,当初在河边就应该腆着脸多聊两句,却又见大小姐带着古怪的神色望着他,走了回来。待大小姐盘坐下之后,问她却又不说,只是依然打量着林榛。
  魏华带着那几个北方才子最后进来,却也不坐下,而是走至前方,老者见魏华进来了,便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今天说是讲学,实则是让南北才子交流一番,今日北方才子以魏华为首,这江南才子可有代表?”
  经过刚才书社门口那一战,在场的江南才子也少有不服林榛者,听闻老者这么一说,眼镜却都齐刷刷的望向林榛,林榛正摇头晃脑地摆弄着折扇,心道着这讲学嘛时候才能结束,他还想趁机再去和这老头攀攀亲家,说不定就有啥大表哥的小舅子的祖姥姥的关系,抱着洛家一个大腿可不够,得再多几个,省的天天有人欺负他这个老实人。
  见四周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林榛身上,而当事人却一点自觉都没有,甚至连坐姿都不甚端正,老者哑然失笑。倒也不管他,挥了挥手,示意魏华开始。
  魏大傻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对着诸人自认潇洒的行了个礼,道“谢诸位厚爱,魏华乃一介书生,自幼跟随祖父习读四书五经,深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箴言,此次南行,便经历了数省,这一路端是看了无数风景,偶尔数篇佳作…..”
  望着台上像个大马猴似得魏华,林榛不由得伸了伸懒腰,打了口哈气,感情这就是来听讲座来了?这魏华真本事没有多少,吹起牛来倒是有的一手,还偶得几篇佳作?
  不过这年头交通不便,在场的诸位公子小姐虽然享尽富贵,倒也很少出过远门,听这魏大傻吹的和真的一样,听的入迷也是自然。
  魏华在台上说的津津有味,看着台下听的入神的诸位书生,还真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大师之感,正飘飘欲仙,却见有个煞风景的家伙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气。新旧帐一起涌上心头,刚要发作,却又计上心头,说道“今天在场的诸位江南学子中,有一位先生,想必大家都有耳闻,何不请他上来与大家分享一下周游诸地的感受?”
  林榛见周围的目光又聚集在他身上,不由得瞪大眼睛,这魏大傻子今天是不是受刺激脑子坏了?干嘛要把这么好的一个装X机会拱手相让?莫不是以为他林榛是个哪儿都没去过的土鳖吧。
  林榛误打误撞还真猜中了魏华的心思,不过这也怪不得魏华,这个时代的人,出过远门的还真不多,大部分金陵人连金陵都没出过。高昂的费用使得出游是士大夫阶级的独享。而魏华早就打听过,林榛这小子没家没世,进上官家之前更是落魄的不成样子,十有八九是没啥见识的。
  在座的诸位学子却不知林榛的家底,只知他才学颇深,刚才露那一手楹联功底,已是让诸位学子佩服万分,想来见识也必定广阔,经历也一定比魏华说的精彩,一个个带着期待的目光望着林榛。
  不就是演讲吗?我林榛天生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嘴上功夫还真没怕过谁,既然你魏苍蝇给了我这个机会,那我岂能白白浪费?林榛慢慢起身,便向前走去。
  林榛是什么人物?中学阶段是刺头,大学阶段是风云人物,实习之后便是有名的作文讲师,每天东侃西聊,那都是家常便饭,上到大师下到摊贩,什么人没聊过?怎么会惧怕这种小场面。
  他走上前面,目光扫了一周,微微一笑对大家抱拳道“承蒙抬举,既然魏大…魏华力邀在下,诸位学子又如此厚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座诸位都好奇的看着他,魏华见他神色自然,面色淡定,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是失策了?大小姐见他上了前去,却丝毫不慌,淡定自若,心里不免又多了几分好奇,有些期待他要说些什么了。
  林榛对洛芷笑了一下,说道“说到游山玩水,那便是在下的所爱了,领略世界之极,乃是一大快事…”
  “不知大家有没有想过,大海是否有尽头,山的那边又会是什么?我曾听过一句话,了解的越多的人,越能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小生不才,但也希望我接下来所说的,能给大家带来启发。”
  在座的学子听他这样说,不免有些好奇,情绪也被渐渐地带动了起来,就连那老先生也开始竖耳倾听。
  林榛见所有人的口味已经被吊了起来,这才缓缓开口道:“其实,大华很大,可世界更大,你们可曾想过,这西极之地,有天峰直立入天,矗立其上,伸手可摘日月星辰,北极之地,有传说中的天山瑶池,映雪耀月。南极之地乃是天涯海角,称之谓海南,东海之滨乃和高丽东瀛隔海相望。这只是我大华之风景。”
  林榛在台上说的唾沫横飞,台下的人听得如痴如醉,林榛接着说道:
  “可这世界上真的只有大华一个国家吗?不,并不是,我们只处在这世界上的一个角落,海外还有广袤的大陆,每一片大陆都孕育了其独特的文明,我们若是满足于现状,不去发现与探索,岂能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大小姐见他谈笑风生,神情自若,才发现林榛耍起嘴皮子来竟有如此功力,他的一番话既有代入感又有深度,比魏华的泛泛之谈强到不知哪里去了。又听他说道极西之地有通天之峰,极北之地终年冰雪覆盖暗无天日,极东之地有万里汪洋不知边界,不知不觉竟听的痴了。
  就连那老者,也不知不觉中直起了身子,细细地听着林榛婉婉道来,眼中不是流转思索和震惊之色。想来很多地方连他也未曾听闻。
  魏大傻子此时早已目瞪口呆,怎么这个林榛什么都会?他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了吗?三步成诗不说,楹联对的还那么好,现在连阅历都这么高,那什么通天之峰他连听都没听过,想必距离一定极远,这林榛就算从生下来就在路上,这么大也未必能回得来,更别说还要精通诗词楹联了。他现在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本以为林榛年纪轻轻,在诗词楹联上有如此才学,那必然没时间出去游山玩水,增加阅历,他怎么能想到林榛竟然去过如此多的地方,他所说的,大部分自己连听都没听过!这算什么?自己送给了林榛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林榛可不管魏大傻子如何懊恼,既然有一个装X的机会,那岂能放过,他可不是瞎吹,上辈子大学时期,没事就和室友一起出去旅游,去过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这才说了一点就把在座的这些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林榛说罢,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大小姐喃喃自语道“要把这么多地方游完,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做到。”
  不知不觉,林榛已经走了下来,低声说道“可以的,人生长短不是问题,我们只要一直在路上就好。”
  大小姐听的又感动又疑惑,林榛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讹了她一百两的林榛吗?
  林榛环视四周,静,绝对的静,装完X的满足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仿佛将身体掏空了的孤独,是啊,自己说了这么多,到头来,连个能和自己谈得来的人都没有了,在广袤的历史中,林榛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毕竟,他和他们终归不是同一时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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