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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夜访莱斯特 / 第七章:绿发

第七章: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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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挣扎中会变得尖锐,她变成了烧得通红的铁刃。
  ……
  晚饭之前,路易去了克萝迪娅那里,克萝迪娅好像耗光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开口都是没有声音的,只能听一句话点头或者摇头。路易费力的问了三遍,他点了三次头,路易也就放心了。
  阿蒙说过,明天就能安排好,路易决定今天晚上先把克萝迪娅带在身边,他征询过阿蒙的意见,可以把他带去宫殿,索性路易顺手给克萝迪娅收拾起行李来。
  突然凝重的空气里响起一段突兀的音乐身,把还处于木讷情绪的克萝迪娅惊的抽搐了两下,路易花了很久时间才搞清楚,这个声音来着自己的口袋,是阿蒙出门前给他的手机。
  路易这几十年唯一熟悉的电器只怕是电灯的开关了,手机这种东西在九泉城只有少数人有。这里被抛弃以后,网络也失效了,电视台废弃,广播站被摧毁,型号发射塔也摇摇欲坠,手机这种东西哪怕设计得再高级,在这里也只有通讯的功能,还只能打电话,连条短信都发不出去,更别说上网刷个片了,打电话信号也时好时坏。
  反正阿蒙一定要塞给他,路易知道,那家伙就是怕自己又失踪了,反正阿蒙的手下都撤了,也没人跟着自己,拿个手机买他个安心也行。
  路易生涩的按下接听键,音质其实很差的,各种杂音,勉强能听到关窍就行,阿蒙让他带克萝迪娅回去吃饭。路易挂完电话发现克萝迪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手,主要是那个白色的手机。
  那种新奇又有点羡慕的样子,路易很不好意思的把手机放回兜里,“克萝迪娅,你出去以后都会有的,会比这里好很多。”
  “真的?”少年的眼里因为一个失去功能的手机而有了光彩,这是向往美好生活的开端。
  “嗯,到时候你自己买手机,我会让阿蒙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到大学毕业,之后你就要自立更生好吗?”
  “嗯。”克萝迪娅并不知道自己的爸爸的怎么死的,谁都没有告诉过他。
  也好也好,离开了永远别回来。
  克萝迪娅的行李也不多,还不够装满一个箱子的,门口有汽车的喇叭声,挂电话之前他好像听见阿蒙说派车来接他们。
  路易知道克萝迪娅在阿蒙的宫殿会不自在,就把食物端去客房陪着他吃,夜里又陪着他聊天,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嘱咐的话,他们都经历过死别了,这次是生离,生离更折磨人,因为心里会有牵挂。
  少年在这个美好奢华的离别前夕,总算是勾起了笑容。出去了,不管还会不会有痛苦的记忆,也比在这无望的苦守要好。
  那些出不去的人只能认命,有能力却又没走的呢?是为什么呢?
  也很深了,今天路易不用在去夜场瞎混,顺点别人的钱财,他守着克劳迪娅睡着了才悄悄离开客房。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宫殿里静悄悄的,阿蒙和大部分手下应该都还在夜场。
  路易自己的房间让给克萝迪娅了,他又不太喜欢指使别人,于是乎摸黑去了唯一熟悉的卧室。
  刚到阿蒙房门口卧室主人就回来了。
  “路易?”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路易不好意思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克萝迪娅睡了我的床了,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就想……”
  “进去吧!”阿蒙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先行走进去了。
  路易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他努力自然是平常语调,“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阿蒙放下手杖,拖去外套,慢条斯理的解开袖口和领结,抬眼看了看,说:“你都不在那里了,我待那么久做什么?”
  路易看到床来睡意了,他别别扭扭的看了阿蒙一眼,阿蒙了然。
  “你睡吧,洗过澡了吗?我让人再拿床被子来。”
  “哦,我洗过澡了,那我先睡了哦!”路易把床上原有的被子折成个桶,好留出一般都空间放新被子,然后钻了进去,开始蒙头大睡。
  阿蒙摇摇头,宠溺的笑了笑,关上了屋里的灯,送新棉被来的下人都没让进屋,自己在门口接下来,自己小心的铺在路易留出的那一半。
  路易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被阿蒙摇醒了,安排送克萝迪娅的车来了。
  没睡够路易是有起床气的,只是别人不知道,阿蒙是第一个知道的。
  路易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含糊的骂了一通,然后又直线倒进枕头里哼哼唧唧,阿蒙茫然的睁着眼睛,怎么感觉,路易是在撒娇?
  反正该痴的更痴了,该傻的也没清醒过,阿蒙好脾气的反复叫路易,路易第二次醒来,这次是真醒了。
  他胡乱就这水龙头咕噜漱了两口,凉水洗了把脸接过阿蒙递过来的毛巾,他正往脸上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跟阿蒙同床共枕了一夜,现在这个家伙正近乎乖巧的,这个字眼确实不适合阿蒙,可是路易就是这么想的,阿蒙此时此刻近乎乖巧的杵在他身边给他递毛巾,递饮用水。
  自己是不是太太太蹬鼻子上脸了……他可是阿蒙啊!
  “好了吗?克萝迪娅在等你了。”阿蒙说话没有一点不自然,似乎他们两本来就是这个状态,两两自成一国,千年万年。
  说实在的,路易还是有点不习惯的,他跟他认识粗算下来都十五年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你追我赶的状态,这陡然就并排走了,好像是自找的,昨天明明自己主动把自己卖了的。
  没事,今天我就睡自己房间了。
  当下时间紧迫,他也没空继续多想,套了对方准备的外套就往外走。
  克萝迪娅已经在前坪停的车前等着了,阿蒙交代给他额外多添置了些行李,他出发的时候穿得体面多了,路上有几天的车程,他中途要换交通工具的,阿蒙安排了一个细心的手下一路陪着他,连外面用都储蓄卡住址学校都在一夜之间全部安排好了。
  路易不免又絮絮叨叨一番,阿蒙提醒他时间他才住嘴,克萝迪娅临上车前用力的抱住路易,少年干瘦的身体,骨头膈得路易肉疼,可是他也没推开对方。
  “路易,你别忘了我。”
  “好,我不忘了你,你把这里全部都忘了吧!”
  直到载着克萝迪娅的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路易才动身折返。
  “走吧!”路易朝天打了个哈欠。
  “去哪?”
  “睡回笼觉。”
  路易重新躺回自己搭的被子卷里面,神情的是还有余温,不一会儿就暖烘烘了,九泉城是个很舒适的气候,你只有在室外才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到了屋里还会有点凉意,冬天就相反了。
  “阿蒙,你为什么自己不离开这里?”
  “我离开又回来了。”阿蒙在另一边躺下,“很久以前。”
  “为什么要回来?”
  “我不属于外面,但是……你要离开,我会陪你。”
  路易那边没回应了,残存的睡觉像星星之火,成功燎原了,微弱的鼾声也开始起伏。
  阿蒙帮他拉了拉被子,指尖十分谨慎的点了点路易的鼻尖,点到即止,就好了。
  晚上,路易不愿在家待着先跟着阿蒙溜达去了夜场。
  在阿蒙的私人房间,他坐在窗沿上看着月下的高地,阿蒙似乎有事情要处理先离开了,他从来没想过老板原来很多事情要做,那他怎么还有那么多时间围着自己转啊!月影下几只山鸦去而复返,今天起了大风,扬起的尘朦胧了月亮,没有那夜那么亮堂了。
  他想了想,有了个去处,阿蒙好像跟所有人交代过,只有路易出现就主动告知他在哪,路易找到阿蒙,他好像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时候,他出现的时候还是最快的遮掩了戾气。
  “我出去晃晃,跟你说一下,一会我直接回家,你别担心了。”
  “嗯,知道了,那个……”
  “手机我会带着。”
  什么时候这家伙跟他说话能干脆点就好了,老这么吞吞吐吐好像自己欺负了他。
  虽说好奇,阿蒙还是遵守承诺,没有派人跟着,信任这件事情是你来我往的。
  ……
  风太大了,路易被沙在迷了眼睛,暂缓下脚步揉了揉眼角,再抬眼时前面一个绿头发的姑娘弓着背缩着身子坐在路灯下抽烟。
  随风飘过来的烟味,有点勾起路易的烟瘾了,他有冲动去找那个女孩要根烟。
  那人他认识,在阿蒙的夜场里唱歌的,晚上经常看见她,演出结束就拉上一棒男女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又抱着吉他摸上舞台,也不管是谁的时间段,抢了麦克风就开始嚎,喝了酒的嗓子嚎出来的声音不怎么美妙,但是撕心裂肺,路易一直觉得那就是个疯子。
  现在这个疯子背着她那把醉酒后开过别人脑袋都木吉他,坐在马路边,边抽烟边掉眼泪。
  以前的路易是不会在乎别人情绪的,没那个闲工夫,这会,不正好闲吗?要么借着要跟烟的时间顺嘴问一句,别遇到坏人了。
  女孩发现了路易的目光拿烟的手顿了一下,她知道路易是谁,惹不起的,她拉起衣摆擦了擦眼泪,爬起来往夜场走去,她今天依旧有演出。
  路易失望的吐出一口长气,失去了要烟的机会,无聊的吹了声口哨,往后看了一眼。
  那个女孩的影子有点奇怪,路易确定他看见了她的影子比正常影子要黑很多,那不是一个,而是好多个叠在一起的,所以才会那么浓厚,路易明白,这是莱斯特说的天赋。
  她背负了好多个鬼魂,路易这么想着。
  继续走着,他想着刚刚那个女孩,她好像叫LU,好像是吧,跟她喝酒的人这么叫她来着,她影子太多了,要不要让莱斯特帮忙收掉一点呢?一个人不是只有一个黑影吗?
  想着就到了旧监狱门口了,路易刚到门就开了,两只大的山鸦停在门头,提溜着漆黑的眼珠打量他,他觉得,它们是在催他进屋,里面有个人已经在等待了。
  身后是关门的声音,他走到那个熟悉的小院子里,外面风刮得那么放肆,这片月下却异常的平静,一丝尘埃都没有被卷起来。
  “莱斯特,我回来了。”小院子里还是熟悉的椅子和小桌,自己倒酒的瓶子,和好看的莱斯特。
  莱斯特笑笑,示意他坐下,他苍白又寒意森森的指背轻抚了一下路易的鬓角,“今天晚上有点冷,是吗?”
  “嗯。”路易裹上自己的毯子,“外面起风了,你这还好,对了,莱斯特如果一个人身上有好几个黑影怎么办?”
  “你看见什么了?”
  “一个绿头发的女孩,她的影子好像叠了好多个鬼魂,为什么?”
  “唔……”莱斯特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路易发现这好像是他,标志性的动作,每一次要讲什么的时候就会这样,“她叫什么?”
  “LU,或许吧!”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太孤独了,孤独又渺小,山鸦告诉过我这件事,只不过那些多出来的鬼魂我带不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LU本身不愿意,她潜意识里什么都不想失去。”
  “你跟我讲讲她的故事吧?”
  莱斯特往椅背靠了靠,交叉起双腿,“LU以前不是现在的样子,她那个时候还像个普通的小女孩,她长发及腰会穿碎花裙子,她会努力讨人喜欢,有点腼腆,可是她觉得那样的自己,得不到爱,她要爱她要很多很多不会失去的爱。”
  “人会在挣扎中变得尖锐,她也不例外,她变成了烧得通红的铁刃,炙热又锋利,她剪掉了满头的长发,她以为自己也剪掉了混乱的心情,所以一开始她貌似很轻松,她遇到一个男人,她主动的抓住了,说会爱到死,男人对她张开了怀抱,她觉得那就不会失去吧,她像是找到母猫的幼崽每天每夜蜷缩在对方怀里,一只母猫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幼崽呢?男人似乎很乐意跟大家分享温度,亲眼所见,她终于明白,自己还是没有得到。”
  “可是,她害怕失去,害怕空落落的房间,她心里迫切的祷告,强大的悲伤使她真的留住了些什么,对方的影子被她禁锢在了脚下,两个人都不知道,反正那边还会有新的影子,那个暂时停留在男人身边的鬼魂听到了LU心碎的声音,逐渐想起的人性也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心甘情愿留下了。”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一个感受到悲伤的鬼魂被她留下来了,只是这些被叠加的悲伤,越来越深,越来越厚重,她的快乐变得越来越少,”
  路易回忆起那个酒后撒野的小身影,确实感觉不到快乐,很多酒客喝醉了会痛快的闹一闹,而LU连痛快都没有。他想起似乎没有人带她离开过,那帮子男男女女,喝得天昏地暗成群结队的走了,LU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表现得更加疯狂,骂着脏话拖着吉他,没有人靠近她。
  没有人愿意靠近不快乐的人,可是当对方张开双手讨要温存时,又不忍低头拒绝,最后在自己跟自己的拉扯中留下一个鬼魂脱身了。
  “路易,你知道吗?她身上应该发生过一些可怕的事情,准确来说应该是你们人类理解的可怕,失忆鬼魂能感受到负面情绪,但是不够善良,你既要留我下来,就要付出代价。”
  “如同LU回到家中的不安感,我记得这个女孩是住在一楼,房间里写满了脏话,压积的灰尘,阳光很难照进去,所以不分白天黑夜的,它们总想着跟她一起生活……她的厕所很宅,窄得只够坐下一个人,走进去的时候会有错觉,原本就拥挤的地方还在不断的合拢,她上厕所的时候很紧张,有的时候会神经兮兮的戳一戳墙壁,确认它们没有在动,那间厕所就像我给你的那个没有什么美感的棺材。”
  “她在厕所里觉得冷,她以为是潮湿避光的关系其实不是,因为她身上多出来的另一个鬼魂长时间待着马桶上,可能它死亡的某一片记忆跟马桶有关,总之它对马桶满怀执着,每一次LU走近那个狭窄厕所的压迫感,其实来自于马桶上的鬼魂,LU坐下时会完全穿过它的身体,不由得打个寒战,鬼魂有的时候会故意圈住她的腹部,一种陷入式的诡异拥抱,它贴着她的耳后嗅着活人的味道,然后他会变得愤怒,因为被迫留下它永远只能是个黑影鬼魂了,它会怨恨这个女孩,跟其它同类一起。”
  “足够多的怨恨会偶尔会变成实体,人类能看见的东西,她有台旧冰箱,静悄悄的时候总会发出嗡嗡持续的旧电机的运作声,她会在家里开着大声的音乐,这些类似耳鸣的烦人声音让她恐惧,如跗骨之蛆躲不掉甩不开。”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她无法睡觉,她想拔了那个冰箱的电源,所以她下来床往那里走去,那个旧绿色的冰箱摆在墙角,她已经很烦躁了,噪音越来越大,她想着给自己灌些酒吧!于是在把掉电源之前她先打开了冰箱拿酒,她把头半探进去摸索出一瓶足够冰的,她可以窝在自己暖和的被子里喝了它,也不至于太冷。”
  “可是当她关上冰箱的时候意识到一件事情,那烦人的声音似乎不是来自冰箱的,她不由得寒毛倒竖,她终于意识到家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LU看到冰箱左右蹲坐着两个跟她相似的人,因为鬼魂影子是会模仿本主的,那个嗡嗡的耳鸣是来自它们的磨牙声,它们弯着眼睛看着她,嘴一直不停的动,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她本能的尖叫,可是没人理她,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歇斯底里。”
  见莱斯特的停顿时间变长了,路易问,“后来呢?”
  “你应该会再见到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莱斯特挥手变走了路易身上的毯子,“你该回去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钟声敲了三下,是该回家了。
  ……
  蜷缩在路边的绿头发的女孩,她被自己的孤独吓坏了,所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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