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炼

　　张震笑道：“好。”盘腿坐稳床头，手搭膝盖，闭目运功。不一会儿，头顶氤氲生烟，全身大汗。面色忽白忽红忽紫忽黑，变幻不定。
　　张焕夫妇俱是修炼之人，如何会看不出，这是体内真力充沛，行将冲关之症状。不由得面面相觑，惊疑不定。修炼之人随时可以默运心法，催动真力，在打斗中发挥效用。然而万事皆有例外，突破冲关时必须静修。否则饱满的真力在血脉运行时极易行差道错，走火入魔，轻则内伤，重则丧命。张焕本意是搞明白震儿在洞内的所作所为，想不到一句话便让他贸贸然的运功冲关，连一点准备都没有。看样子震儿对冲关的危险性毫无所知，心中不禁暗责那邪灵太儿戏，这般关乎性命的要点竟然没有传授。
　　张焕把右手食指放在唇边，朝沐钰芳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转身想往外走。突然，张震吐了一口气，开眼叫道：“咦？爹，娘，你们哪里去？”
　　张焕皱眉道：“震儿，你怎么说停就停了？”
　　张震搔了搔头，疑惑道：“怎么？不可以停么？我飞不动啦？”
　　张焕脸色越发凝重，在房里来回踱步。沐钰芳轻叫：“焕哥。”张焕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干咳一声，笑道：“嗯，那个，震儿，你先去洗漱，你娘给你备了饭菜，吃完到院中见我。”话毕直接跨出门外。
　　当张震未醒时，张焕夫妇忧心难食，没有准备午饭。沐钰芳把给儿子留的早餐热了。
　　张震手持杨柳枝戳了些薄荷玄明散刷牙洗脸。脸盆是张焕用整块冰桐木雕刻而成。冰桐生长于极北冰天雪地中，南方温暖地域无法存活。万兽山周边虽然苦寒，冰桐树也不常见。而且山中地火旺盛，四季如春。崖底只有南边岩壁阴影下，阳光从未照到过的地方，曾经有一颗数人才能合抱的冰桐树。本来栖息着一条青花巨蟒，为争夺崖底霸权与一对棕熊恶斗，双方都是魔兽，打得昏天黑地，结果同归于尽。遗留下一只熊仔由张焕夫妇收养，陪着张震一起长大。那颗冰桐木被张焕砍来做家具，做成了木盆，滚烫的水倒进去顷刻间冰凉怡人；做成了床板，沐钰芳说睡久了可以延缓衰老；做成木箱，鹿肉羊肉放在里面十天半月还像刚宰杀的一般新鲜。
　　洗漱后面对母亲端来的饭菜，张震毫无胃口。沐钰芳知道益气丹效力正旺，也不劝食，领他到张焕面前。
　　“震儿，你用尽全力朝我身上打一拳。”张焕说道。
　　张震两条眉毛挤作一团，疑惑道：“爹，干嘛打你？”
　　张焕道：“别问那么多，让你打你就打，记住，一定要用尽所有力量。”
　　张震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爹，那我动手了。”后退一步，双手在背后握紧拳头，曲腿弯膝。突然大喝一声“哈”，声音依旧还很稚嫩，往前一跳，双拳当胸击中张焕。张焕挨了这两拳，恍若无事，垂在身边的右手反掌向后张开，只听“啪”的一声，两丈外那张石桌登时裂开。
　　沐钰芳惊呼一声，冲上去拿住张震的手腕：“震儿，你觉得不舒服吗？”手指搭在他的脉门，发现脉象比正常人要慢，但很强健。
　　张震笑道：“我没有不舒服啊，感觉有使不完的劲儿，嘿嘿。啊，娘，你看，爹好厉害，一掌打烂了石桌。”
　　沐钰芳蹲在儿子面前，摇头道：“震儿，那是你打烂的。你爹用借力发劲，把你的力道牵引至手，使了记劈空掌。”
　　张震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所措。
　　张焕思索片刻，说道：“可以入道自观是修习真力的前提，世人大部分在幼年时都能做到，之后的发展要看个人天赋与努力程度。修习者在入道自观时会进入自己的神识世界，所看到的景象也因人而异，千差万别。刚才震儿说‘飞不动了’，应该是他在神识中修行靠飞翔吸纳天地间的能量，化为自身真力。”他顿了顿，续道：“震儿入洞修炼三年，一直毫无长进。想不到短短十几天，从入道自观一下子踏入真力二重羡天界。如此鬼神不测之术，亘古未闻。他有此机缘，祸福难料啊。”
　　沐钰芳又忧又急，紧紧搂住张震，问道：“焕哥，如何是好？”。
　　张焕微微一笑，道：“此事虽然处处透着诡异，眼下却无危险，你不必心焦。”嘴上虽然说的轻松，其实心里明白。一个普通幼龄稚童，寥寥数日，突然成为真力二重天的修习者。这种超越常人认知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任谁都会担心。只不过事情已成定局，倘若反抗邪灵，则必成死局。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河有源，树有根。简单交代一下张震入洞拜师学艺的前因后果，继续说回现在。张震按照师傅指示，在熔岩小岛边缘打坐运功。以前数月才能聚功或者散功一次，后来缩短到十几天，如今仅需一日甚至用不了一日。
　　幻化成黑豹的师傅，伫立仰望穹顶。深邃的目光不知是看着发光的穹顶，还是越过穹顶看向更遥远的无尽夜空。双眸晶莹泛着泪花，竟有一滴泪珠划落眼角。是因为失去自由而难过么？或是因为千年来没有知心人可以倾谈而悲哀？总之，千秋霸业一场梦，情根深种无绝期。他轻叹一声，收回思绪。此时，张震聚功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