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赤魂草

　　黑豹起身走到他面前，打量他一番，道：“比上次有进步，一天聚功，一天散功。时辰尚早，你去再练一次聚功心法。”
　　张震应声“是，”转身回到小岛边缘，盘膝坐下，闭目运功。下方熔岩奔腾，照理说，离得这么近，应该十分灼热，可是周边空气清爽，甚至有几分潮湿。他坐下后不久，周围起了变化，有风向他吹来，轻撩发丝与衣摆。山洞内似乎比刚才暗淡一些，岩壁宝石的光芒开始慢慢减弱......
　　张震三岁时，第一次不明不白的踏上熔岩小岛，见到能量罩里有一条巨蟒。巨蟒开口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徒弟，我是你的师父。”第一年，张震每日到山洞坐上半天时间，师父便让他回去。没错，只是坐着，开始时坐的不安稳，坐一会儿玩一会。后来终于可以老老实实打坐半天。师父说：“我只传心法，不教功法，也不许你父母教你任何修习之法。”但是师父从不说口诀，当修炼时，师父拨出一丝真力进入张震体内，真力像走迷宫一样在体内流转。张震起初觉得体内有东西在游走，时而麻痒时而刺痛，程度在承受范围内，外表毫无异样，只是身体不由得扭动。如此又过了一年多，方才适应师父的真力在体内流转。
　　突然有一天，他闭上双眼，用心感受那丝真力，人好像猛地一下飞往高空，只看见天，只看见水。张震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时，吓得惊叫一声“啊”，猛一睁眼，发现还在原地打坐。师父说：“别怕，孩子，元神觉醒，入道自观，说明你叩开了修习真力的大门。”
　　张震在害怕与好奇中再次感受那丝真力。元神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飘在半空。他抑制住激动和胆怯，环视四周，水天相连，无边无际。天是灰色的，乌云盖顶;水也映成了灰色，无风无浪。抬头望天，身随意动，张震快速升起。原来在这个世界里飞翔，就如在现实中走路一般，想去哪去哪。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高度，停止飞翔，俯视脚下，不禁一怔。脚下的水面上居然有一座圆形迷宫，迷宫里的夹道内有一个白点在快速穿梭。但是迷宫太大，通道太复杂，而白点又太小。张震观察了好大一会儿，发现白点虽然不走重复路，却只走过了迷宫的一小块。他觉得很有意思，便向下飞去，离近观看，不由张口结舌。
　　一道道庞大的，数丈宽的石墙由水下探出，水面以上的部分更是高约数十丈，宏伟异常，无比壮阔。圆形迷宫的石墙最外面一圈有无数七八丈宽大的出入口。张震细细观赏，发现从一个口进入，很难从相邻的口子出去，根本瞧不着相邻入口通道在迷宫内的交汇处，实在太复杂了。看了一会儿，发现目光所及水面突起异常，动荡不已。同时，自己的脑袋也有些胀痛。他闭上眼睛，晃晃脑袋，胸中说不出的烦恶。突然一阵眩晕，掉落在石墙上面，双膝跪倒，以掌撑地，心中难受至极。缓了老半天，翻过身来，小脸涨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却听到师父的大笑声，“哈哈，小子，这迷宫的通道关口皆是你全身经脉窍要所在。心意起则牵动真力行走，你没学过任何心法，真力乱窜导致气血逆行，轻则伤残，重则丧命。”张震抽泣着，开口“呃呃”两声，发不出话语。师父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不必埋怨为师，学心法无需口诀，记住口诀也不等于会运用心法。为师分出一线真力在你筋脉中游走，所行线路既是心法，你熟练即可。”话音甫毕，远处传来“轰隆隆”巨响
　　张震本来痛苦难当，适才师父大笑声传来，不知有何神通，心中郁闷一扫而光，已经舒服多了。循声望去，前方夹道拐弯处的水面一阵波动，接着浪花翻滚，拍打石壁，发出雷鸣。浪花迅速朝这边推近，掠过脚下时，张震低头一看，不禁退了一步。昏暗的水面下，有一个庞然大物在以极快的速度游动，激起数丈高的水花，后面还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既诡异，又壮观。
　　“莫非这就是师父的真力？”来不及思考，张震飞身跟上......
　　当日，张焕夫妇到天黑也不见儿子踏出洞府，心中惴惴不安，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他们苦等一夜，张焕一边安抚妻子，一边用尽各种方法想讨回儿子。商量，哀求，硬闯，均无济于事，庆幸的，换来一句话。
　　“你儿子没事，别再打扰他修炼。”
　　张焕要的就是这句保证，以邪灵的实力，根本没有敷衍他的必要。但他仍然每日陪妻子送一次饭食到洞口，放下就走，以免触了邪灵霉头，对震儿不利。尽管这些饭食从未动过。十几天后的夜晚，张焕正在劝解哭泣的妻子。忽闻屋外有响动，出门一看，院外站着一头巨熊，背上驮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小孩。棕熊刚出生那会儿失去双亲，被张焕夫妇收养，身躯日渐庞大后才回到自己洞穴，住在生死崖东端。背上的小孩不是张震是谁？
　　夫妇俩喜出望外，赶忙把震儿抱回床上。儿子身形消瘦很多，头发也长了。脉象强健，但是气息微弱。
　　张焕观察一阵，道：“钰芳，震儿长时间未进食，虚脱昏迷，快给他一颗益气丹。”
　　张夫人姓沐，天下沐姓人氏很多，大部分集中在正阳王朝帝都，拜离城。因为，医出沐家，人皇御选。沐家人一直用医术服务皇族，沐钰芳自幼习医，炼丹配药是基本功夫。张焕狩猎时偶然采到一株赤魂草，此物喜热厌寒，极为罕见。其地上部分形如枯枝败叶，地下根茎粗壮赤红。常生长在火山口附近，土地必须常年温热，而且人工生火加热无用，必须天然地火加热。成熟后药性保持十日左右，一旦启出热土，当日必须服用，否则失效。乍一看好像一颗杂草，极不起眼，其实却是名贵草药，而且药性刚猛。人若在重创之下死去，三日之内灌下赤魂草汤，可以还阳。
　　崖底有一处温泉，这株赤魂草当初便长在泉边。张焕常在打猎之余来此浸泡解乏，来来回回不知从宝物身边走过多少次。直到两年前，偶然注意到泉边一颗杂草有点奇怪，每天都好像要枯死，可是枯枝不断，败叶不落，第二天依然样子不变。日子久了，体型还大了一圈。张焕从军时曾训练伤兵自救科目，突然想起在《本草概论》中见过此物图样。心头一动，觉得可能是赤魂草，他赶忙回家邀妻子来认。沐钰芳一见大喜，道：“没错，确是保命神药赤魂草，而且快要成熟，看样子还有三四天光景。今日先不管它，待我准备妥当，下次再来取药。”等赤魂草成熟，张焕把赤魂草生长之地的整块土壤挖出，以免伤其根茎。带回家后，沐钰芳以家传秘法搭配其他药物制出十颗益气丹和三颗回魂丹。益气丹可以补充营养，改善体质，普通人服下一颗三五日内不必进食，只需补充水分即可。回魂丹则能给将死未死之人延续三日性命。。
　　沐钰芳赶忙从床头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拣了一粒药丸，双手一搓，药丸变成粉末。张焕很默契的端来一碗水，两人合力将混着药粉的水送进震儿嘴里。不大一会儿，张震面色由暗淡变为红润，呼吸逐渐均匀，原来已经沉沉睡去。张焕见爱子无恙，宽慰了几句，便携妻子去休息。
　　沐钰芳晨起后不放心震儿，看他如此疲乏，又不忍叫醒。备好清水，杨柳枝以及自制的薄荷玄明散，守在床边。张震一直睡到日挂中天，睡饱后伸个懒腰，第一眼见到母亲，张开双臂，撒娇道：“娘。”沐钰芳泪如泉涌，紧抱爱子，无限怜惜。院中张焕正在劈柴，闻声而至，一家团聚，欣喜非常。他询问震儿这些日子在洞里都干些什么。张震一会说打坐，一会说飞行，迷宫什么的。简直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沐钰芳越听越惊，心道，“儿子不会傻了吧？”泪眼婆娑望向丈夫。张焕眉头紧锁，过了半晌，才道：“震儿，你在洞中怎么打坐？怎么飞的？做一遍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