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江鱼子与江水怜一曲歌舞罢，余音绕梁不绝间，众人已经如痴如醉，痴这动人心弦的歌声，痴这绝代风华的舞姿，更痴台上夺人心魄的两个女子。
隐匿在名词雅曲里某些角落的狂热，那些拘谨不敢言的欲望，都在安静了一瞬后，沸腾如火。
台上的两个美人也很会调动男人的情绪，在一阵阵掌声与喧嚣中，始终温柔地像看着情人一样，微微笑着却没有开口说话，就如同两只在笼中的兔子。
却其实，是笼外的兔子在看笼中的人。
……
……
夜已经很深了，风刀子划过街巷却不留丝毫痕迹，夜猫声嘶力竭的怪叫犹如末日前的悲凄。
一道白影格外刺目，迅速穿过北街，绕进王府，然后又消失在一片黑寂中，仿佛从来未曾发生一样。
淮南王项广看着手中纸条，微微笑了笑，然后将纸条扔进炉火里，这也不留痕。
……
……
远香楼的台上终于有人说话了，却不是江鱼子与江水怜，而是一个婢女模样的娇俏少女，那少女站在台子中央，声音轻脆，语气直接，一开口说得话更是直接，她看着台下众人说道：“今日我家两位小姐在远香楼以歌舞会友，对于刚刚的表演，诸位公子可自由发言，能得小姐心意者，可进闺房深谈。”
娇俏婢女话音方落，台上突然拉下一道帘幕挡在了江鱼子和江水怜身前，只隐约可见两道朦胧婀娜的魅影。而台下众人心间那三寸欲望瞬间点燃，一个个跃跃欲试，眼睛发亮，却又犹自镇定着。
没有人愿想先开口，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两位美人心中所好，都在等出头鸟时，出头鸟就来了。
那人一身书生打扮，手握宣纸折扇，向前两步轻声道：“这水怜姑娘方才吟唱之词，小生虽未听过，却看得出那是出自大宁国的诗篇。”
帘后传来江水怜轻柔的声音：“哦，公子何以见得。”
那书生一听江水怜的语气，心头一喜，思忖这一试探可能是对了，而他身边的众人却是心一沉，暗自懊恼自己没有做这出头鸟，任谁都知道，这世上歌女吟曲哪能少得了大宁诗赋？
“水怜姑娘唱作之词有煌煌之光，如红日射金箭，这样气势恢宏又温柔婉转的词赋，那一定是大宁的风韵。”
折扇书生前一句话多为试探，而这一句的语气已经充满了自信与笃定。
帘内江水怜笑声轻盈，说道：“看来这位公子对宁诗所解甚透，水怜以后若是有不懂的地方，那一定请教公子。”
书生听这话心头又是一喜，左手手中折扇往右手一展说道：“姑娘以后但问无妨。”
而其他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难看，尤其是那些锦衣公子哥，怎么也不愿意让一个书生压下去，所以在这书生还想继续发言的时候，一个锦衣玉袍的世家子弟就站了出来。
这世家子弟衣着得体，粉面红唇，身材魁梧，嘴边有一颗痣，一身富家气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字句轻浮，只听他说道：“我是淮南王世子项方正，对两位美人那实在是……是爱慕已久，今日见了仙子真容那更是……更是欲罢不能……”
这淮南王世子“欲罢不能”四字出口，台上台下笑声四起，只在心里道淮南王世子在天下有个文武双全的好名声，原来却是个金玉其外的大草包，却不知道比那臭名在外的临川小王爷如何。
众人哄笑，淮南王世子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也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纨绔味道，没有用淮南王这只猛虎去压这众人语，只想着今日用了两个成语，那老家伙应该会高兴地把胡子抖掉吧。
众人却在哄笑一瞬后，又戛然而止，毕竟对象是淮南王世子，谁都怕祸从口出，然而腹诽是少不了的。
淮南王世子今日偷偷出府没带半个家仆，他虽然不知众人笑为何意，却也没有再说下去。
帘后一声轻语，江水怜道“殿下风趣，小女和妹妹在这里见过殿下。”
众人方才意识到，这见了淮南王世子殿下那可是要下跪行礼的，一个个都准备跪拜，却见这世子项方正拜了拜手，悄声说道：“今日偷偷跑出来，不用搞这么多形式，搞大了被那老家伙知道了可就糟了，诶！我的身份怎么暴露了，难道府里有人跟过来了，不行，我得赶紧走！”
淮南王世子说走就走，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这大堂众人却是一阵无语，“确定，不是世子殿下自己暴露出来的吗？”
经淮南王世子项方正这一插曲，台下众人的情绪都活跃了起来，只见又一锦衣青年走上三步，朗声道：“水怜姑娘所吟宁诗自是动听，可这鱼子姑娘的舞姿亦是动人，自小在府上也看过些舞，略有见识，猜姑娘这一舞乃是南楚梅州盛名的‘落霞飞鸿’。”
“公子看过楚舞，知那‘落霞飞鸿’？”
江鱼子的声线清媚，问出这一句。
众人却又是不喜，这楚舞天下闻名，哪有美人不舞？
而锦衣男子这时已闭上了眼睛，似是回想般说道：“有幸见过林仙子长宁一舞。”
林仙子也是花丛飞那《美人谱》上的美人，自从在大宁京城长宁落英缤纷间那惊鸿一舞后，她就被很多人认为是大宁第一美人，而她那支舞，正是楚舞“落霞飞鸿”，天下闻名。
江鱼子听这话一顿，旋即问道“自知不如林仙子，却不知公子看我差几分。”
那锦衣男子面带笑容，心道果然是美人怕美人，他徐徐说道：“世人皆言林仙子舞姿冠绝天下，可依我见，鱼子姑娘方才这一舞当能与之比肩，甚至尤过之。”
旁侧众人立即一阵骚动，心道这锦衣男子为赢美人心竟不惜借另一美人做比，实乃无耻诡计！
锦衣男子之后，又有数个公子哥围绕着唐诗楚舞，发表自己的见解以及经历过的大场面，有说曾见天府高人以剑为笔在长宁城墙上题词，有说以宁诗盛名的某个大才子是自己的同窗，有说曾在楚国皇宫里亲眼见过那缥缈如仙游的“凤鸣九天”。
而“江南双姝”从始至终都只是笑着，语气暧昧，却并没有让某个公子去闺房深谈的意思。
便在这时，忽闻一声如万剑铿锵，那声道：
……
“卿不见，寒风夜雨萧萧路”
“卿不见，大漠孤烟直如幕”
“卿不见，铁甲寒衣蒙尘土”
“卿不见，金戈铁马斩头颅”
“卿不见，热血狂洒征途苦”
“卿不见，万里疆土男儿骨”
“卿不见，一将功成万骨枯”
……
闻声去寻，只见一少年身侧一侍一婢，眉眼锋利如刀，容貌俊美如玉，一身黑袍挺拔如松，面有笑意翩翩，眸有光若星辰，正如人中之龙。
那黑袍少年笑道：“我所唱乃是旧越亡国时的民间小调《男儿泪》。只表达男儿战场无奈，方听水怜小姐所咏一词一旋律，一句一韵角，曲如瑶琴于云天，却又不显飘忽，与这首男儿小调相契，莫不是旧越民间另一首女子民间小调《女儿情》，只为表达女子闺中相思。”
帘后忽又起歌声，正是江水怜所唱：
……
“君不见，明月楼高曲中会”
“君不见，新婚之夜联一对”
“君不见，弯月秀眉两相媚”
“君不见，小楼深闺未曾悔”
“君不见，为谁相思灯下寐”
“君不见，同心离居苦若泪”
“君不见，泪眼望春终似秋”
……
曲罢，只听江水怜说道：“公子多识，我这首小曲正是《女儿情》，无意听旧友唱起，只觉精妙，方在此于诸公子一唱。”
江水怜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温柔，但听到那淮南诸子耳中却犹如万箭穿心，只觉得脸上发烫，尤其是最初那书生，更是无地自容。
这黑袍少年又道：“我见鱼子小姐方才小舞，灵动活脱又千娇百媚，张驰之间自有妙处，却不似中原舞种，又见那举手投足间隐有自然野性之美，所以暂且猜这舞应是大漠胡人的‘豹与孔雀’，而非楚舞‘落霞飞鸿’。”
帘后江鱼子脸上一喜，竟然从帘幕上微微探出头来，笑呵呵地说道：“正是，正是，可身为中原人跳这舞自是先天灵气不足，公子居然仅凭几眼就能认得小女这粗劣模仿，真是厉害。”
江鱼子这话一出，其余众人只觉得心灰意冷，脸色难堪，这天下舞种，单单用最出名的楚舞以点概面，反而显出见识不足。
这时江水怜的声音又响起：“请问公子姓名？”
那黑袍少年这时却愣了愣，缓缓吐出一句：“我啊，顾川……吧。”
“小姐请顾公子入内厅一叙。”那娇俏婢女憨笑着对黑袍少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