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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白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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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桑千秋当众击败武疯子武封,展露了一手和中秋宴上风格截然不同的绝妙枪法之后,千秋卫的将士们纷纷叹服。偶然也有一些自恃武功高强的世家子向千秋提出挑战,全都被程英和薛谨挡了下来。
  程英因为性格宽容,故此在京中人缘极佳,而薛谨在离京游历前交游广泛,不论高官之子,还是落魄乞丐,他都能与之打成一片,有这两人出面,世家子们自然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又见连这两人都愿意主动出面维护千秋,千秋平日里对待他们也确实不错,赏罚分明,恩威并济,遂渐渐都息了争强好胜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秋天就走到了尽头。田间地头金色的麦浪都已经变成了各家过冬的存粮,今年风调雨顺,国库丰盈,大唐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贞元六年九月初十,庄太后五十寿辰。
  千秋卫作为圣人亲信,身为统领的大将军理应带人入宫祝寿,加之千秋是圣人义妹,庄太后的从甥女,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缺席。故而,千秋和归无等人讨论一番后决定,由千秋、薛谨、秦细细三人代表千秋卫前去贺寿,带着前些日子在嘉虞山中捉到的一头生了一身稀罕的白色皮毛的鹿作为寿礼。
  千秋卫有佩戴武器进入皇宫的特权,且为了方便行动,圣人还特意准许他们入宫可以不着礼服。于是到了太后降诞日这一天,在所有文武官员身着盛装被拦在宫门处一个个卸下身上刀剑的时候,千秋卫三人各自穿着对应官职服色的襕袍,腰悬宝剑,轻松随意地穿过被金玉珠翠和厚重锦袍压得有苦难言的官吏和命妇们,向守卫亮明身份,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圣人的御书房。
  他们被马明德领进御书房时,圣人正背着手,在认真地看架上一幅展开了的画卷。一抬眼,看到千秋三人走了进来,微微笑了,指指两侧坐席让他们坐下:“你们来得倒是挺早。”
  “还多亏了兄长予千秋卫的特权,”千秋笑着说,“千秋方才进来时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阿兄,他看儿的眼神里全是羡慕。”
  薛谨也来凑趣:“臣的父兄也是如此。等臣一回家,怕是又要吃父兄的教训,说臣太失礼了。”
  圣人哈哈大笑,朝一直安静坐着没有说话的秦细细招招手:“五娘,你于书画一道造诣颇深,来帮朕看看朕和你阿姊一起为母亲作的这副画。”秦细细乖巧的站起身,走到距离圣人一臂远的位置站住,垂眸看向那幅画。
  这画是一幅长卷,画上为首的是两只口衔灵芝的仙鹤,仙鹤引领着一朵祥云,上面站着鹤发童颜的南极仙翁,仙翁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抚摸着一头白鹿,背后跟随着两位手提花篮、头戴花冠的仙姑,仙姑再往后是一对笑盈盈的童男童女,手中都捧着一个饱满鲜嫩的寿桃,俨然是一支自九天而来的祝寿队伍。“这画——是阿姊所作吧?”秦细细认出了秦皇后的笔法,微微侧头问圣人。
  圣人笑着点头,伸手一指画末的题词:“论作画,朕不如皇后,但是这字朕还是十分满意的。”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点什么,抬头问千秋:“二娘,千秋卫准备了些什么寿礼?”
  千秋长跪一揖:“禀圣人,半月前臣与诸位同袍山中行猎,偶然从一头黑熊爪下救出一头毛色雪白的牝鹿。经过臣悉心照料后此鹿伤势业已痊愈,臣观它性情温顺安静,又正逢太后五十寿辰,故臣与众人商议后,大家一致认为千秋卫食君俸禄,若用圣人所赐金银,购得奇珍异宝献上,是不敬圣人之举。而白鹿寓意吉祥,圣人国事繁忙之时,如果有它陪伴太后,想来能让太后少一些忧思。”
  “你想得总是周到的,甚好,”圣人捻髯颔首,“母亲这些年越发喜爱豢养一些毛绒绒的狸犬了,能得如此稀罕的白鹿,她心中必然欢喜。”
  “是啊圣人,恰好这画中仙翁身边也有一头白鹿相伴,一画一鹿,岂不是相得益彰?”秦细细虚点了一下那画上南极仙翁身边的白鹿。
  “哦?你这么一说,朕也才发现,皇后竟然也画了一头白鹿——等等,白鹿?”见圣人表情有异,秦细细目光越过画架同千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都十分不解。
  “陛下,可是有哪里不妥?”薛谨先她们俩一步开口问道。
  “朕记得,皇后画的分明是一头后背披挂着五彩文饰鞍鞯的灰鹿啊!”圣人这话一出,秦细细也变了脸色。
  “这……”薛谨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圣人会不会记错了?”
  “不对……不可能的!”圣人略一思索,断然否认,“皇后画的时候还特意问过朕一句:‘灰鹿的鞍鞯就饰以五彩来彰五德,大郎看可好?’可是你们来看,这画上分明只有一头没有鞍鞯的白鹿!”千秋和薛谨闻言离席来到画架旁,仔细一看,果然,南极仙翁手中抚摸着的是一头神采飞扬的白鹿,周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
  “去,把皇后请来看看!”圣人转头吩咐马明德。
  过了半炷香时间,秦皇后跟在马明德身后匆匆而来。她在路上已经听马明德简单说了事情的原委,进得书房来,朝着圣人简单一礼,然后就径直向画架走来。千秋往旁边让了让,秦皇后站定一看,低声惊呼:“这鹿——怎么变了?”
  “我也不知,”圣人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是五娘随口一提,我仔细再看时,发现这鹿确实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几人围着画又研究了半天,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这时开宴的时间将近,马明德在旁边小声提醒了圣人一句,圣人只好放弃,让千秋三人先去麟德殿就坐,说他和皇后稍后就来。
  千秋三人一路沉默地来到麟德殿,在特意为他们安排的最贴近玉阶的位置坐下,趁着今日宴会最尊贵的三位主人还没有到来,他们小声谈论着刚刚那幅画上发生的奇异变化,没有注意到整座大殿都因为他们的到来静了一瞬。
  今日来为庄太后贺寿的,除了京中高官之外,还有不少外地进京的地方官员,相较于安京城中人,他们对千秋卫所知甚少,所以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是京中官员对这支圣人亲卫讳莫如深,他们并没能打探出太多详情。正在大家各有所思的时候,太后在圣人和皇后的护送下来到了麟德殿,原本充斥着低语声的大殿霎时鸦雀无声。
  全国各地送来的寿礼数不胜数,然而只有今日能坐在大殿上的这些官员命妇和三品以上未到场京官的礼物才能有幸随着宦者报出的礼单一样一样被呈给庄太后过目。最先奉上的自然是帝后协力绘就的仙翁贺寿图,两名宦者将画卷在庄太后面前展开,太后越看越满意,连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意,尤其称赞了一番仙翁身边眼神灵动的那头白鹿。圣人和秦皇后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旋即被笑容遮掩。庄太后欣赏了许久,终于看够了,让人将画小心收藏,眼神一转看到了玉阶之下正襟危坐的千秋:“今日早些时候,吾听宫中宫女说,千秋卫为某准备了一件稀罕物,桑二娘子,让某看上一看可好?”
  千秋连忙起身行礼:“太后殿下,千秋卫不过略备薄礼,诸公位在千秋卫之右,某等安敢僭越?”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庄太后笑眯眯地抬手示意她坐下,“今日是吾的降诞日,先看谁的贺礼难道吾还不能做主吗?”
  千秋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圣人,圣人轻轻颔首,吩咐宦者:“既然母亲这么说了,就先把千秋卫众人准备的寿礼呈上来罢!”
  宦者称诺退下,不多时,他就领着一名宫女回到了麟德殿,宫女手中牵着一头周身雪白,只有双眼、鼻头和四蹄乌黑的白鹿,四座一见,都大为震惊。只见那白鹿面对周围坐满的人并不惊慌,步履从容,一双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灵动温润的光芒——“这莫不是画中白鹿活过来了?”庄太后讶异地问,圣人和秦皇后只知道画中灰鹿变成了一头白鹿,并未料到画里画外两头白鹿竟然惊人地相似,是以乍一见也误以为是画中白鹿真的活了。
  “太后误会了,”千秋笑道,“这头白鹿是臣与同袍们在嘉虞山中偶遇,臣带它回营疗伤,伤愈后它就不肯再离开。军营之中刀枪无眼,臣怕再伤到这通人性的白鹿,又逢太后寿辰,臣等皆以为这白鹿祥瑞,故此合议以它作为寿礼献上。想来太后慈悲心肠,定会精心照料于它,它也能在太后心情不佳时陪伴太后一二。”
  庄太后起身下了玉阶,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去摸了摸白鹿的头,白鹿微闭双眼,表情颇为享受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她顿时心生无边欢喜,连着道了数声“妙”。
  一场寿宴终于在一片欢笑中到了尾声,帝后起身送庄太后回宫休息,临走时点名让千秋三人散席后去御书房等候。三人心中明白,圣人疑窦未消,怕是要将此事彻查到底了。
  三人在御书房门口等候了一会儿,就见圣人步履生风地将一众宦者宫女甩在身后飞快地走来。三人簇拥着圣人进了御书房,各自坐下,圣人敲了敲桌案:“众卿可想到了些什么?”
  薛谨和秦细细一起摇头,他们是实在想不明白这画中灰鹿发生变幻的蹊跷之处,原本他们所学也极少涉及玄之又玄的方术一道,最终,他们和圣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沉默良久的千秋身上。千秋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臣曾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类人天纵奇才,不仅过目不忘,且能够将别人的字迹甚至画作模仿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连正主亲自来看,都难辨真伪。但是慧极必伤,故而这些人几乎都是早夭的命数,少有能活到名扬天下的,所以鲜为人知。”
  “你是说——那幅画是有人仿的?这不可能啊!”圣人一脸惊讶。
  “这一疑点先放在一边,臣下面要说的,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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