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欲问将军少年名

　　丫鬟一听陈平生所说：欲听姑娘弹琵琶，心中一喜，知道少年心中也是跟小姐一样，互念对方，却不曾表露。
　　丫鬟喊道：小将军在此可等一会，我这就去禀报。陈平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丫鬟便已跑去，陈平生只得寻一座位坐下。
　　夜来香，一楼自然也有招呼的杂役，早已识得陈平生，因为只有陈平生来此听琵琶，而不夜来香。
　　杂役过来招呼陈平生，陈平生来此倒也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喝夜来香的名酒“竹叶青，这竹叶青倒是也有一句佳话：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
　　陈平生倒也就是个五六杯，也到不了十杯。吩咐杂役去拿酒，陈平生就坐在座位上，看着上面一个陌生的女子跳着长袖舞。
　　虽然这女子跳起来，下面一干兵士一阵兴奋，可是陈平生却看的索然无味。在陈平生的脑海中，十六岁那年就已经被一声声琵琶音给深深的吸引了，还有那弹琵琶的姑娘。
　　在后堂的衣间，丫鬟兴奋的跑了进去，见李淑梅就喊：小姐小姐，李淑梅看着跑进来的丫鬟，你跑这么急干嘛？
　　又见丫鬟一脸兴奋，李淑梅抓住丫鬟的手，是不是他来了？自然是陈平生。丫鬟高兴的点点头，他还说了一句话。
　　李淑梅激动的问什么话？嗨嗨他说啊•••••••见丫鬟买关，李淑梅一把抓住丫鬟的手，你这死丫头，快说：丫鬟才慢慢道来，他说：欲听姑娘琵琶声。
　　李淑梅松开丫鬟的手，他真的这么说的？丫鬟狠狠的点头，千真万确。李淑梅整理了一下衣装，喊道传侍进来一下。
　　穿着青衫拿着圆扇的传侍进来，姐姐喊我？李淑梅点一下头，你出去说一下，刚才我弹奏的琵琶没有弹奏好，将重新弹一次。
　　那传侍应声答道，她也乐得这样，因为很多将领都喜欢听李淑梅的琵琶乐。传侍出去，跳长袖舞的花妓便进来。
　　姐姐我听说你要重新弹奏琵琶乐了？李淑梅嗯点了一下头，那外面那些粗汉子可是有福了，李淑梅笑笑不说话。
　　只有自己知道，这是为他弹得，他也是唯一能欣赏的人。
　　杂役将酒上来，陈平生闻了一下，还是那股清香竹的味道，陈平生仰头喝了一杯，便听见上面传侍说：李淑梅小姐将会，再为大家演奏一曲琵琶乐。
　　所有人听到了，自然是一阵激动，他们虽然听不懂那乐曲弹得什么，但是有李淑梅的那绝世容颜在，看人都是一样。
　　陈平生自然是比谁都激动，他来就是为了听那琵琶乐和琵琶姑娘。
　　陈平生满心期待的等着李淑梅出来，也就一会，便见一个绝世容颜的女子出来。自然是李淑梅，下方早已骚动，他们看见李淑梅比刚才还美丽动人。
　　陈平生欣赏着出来的李淑梅，她穿着一身玫瑰色银鹊花色裙子，脸部带着笑容，就像冬日绽放的梅花，拿着琵琶，星星点点透露出一份清雅。此刻的她明丽动人，惊艳四座。
　　陈平生不知不觉中就看痴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他甚至觉得她就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虽然陈平生在夜来香见过很多女子，或者陈平生不知道外面还有比她更美丽的女人，但是在陈平生心里。
　　最美丽的女人，就是弹琵琶的姑娘。
　　她轻轻走到专门弹奏琵琶的座椅上，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下方遭乱的人群，“终于，她的秀目看到了坐在后面桌椅上的少年。
　　“他，面色俊俏，身子笔直，穿着甲衣，更是显得他身材挺拔。只是比以往多了一点成熟，就是他眼睛的那处伤疤。
　　“让他，显得成熟，又有一点杀气。
　　李淑梅不知道少年经历了什么？
　　“她，很担心，担心少年下次来，会不会再受其他伤。
　　李淑梅发呆之时，下方也已经开始催促。陈平生也从痴迷中醒来，观望着台上的姑娘。
　　李淑梅缓缓拨动琵琶弦。
　　“她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我为将军谱一曲“欲问将军少年名”。
　　好、好。下方将领以为说他们，兴奋的不的了。
　　只有陈平生，在心中想道：我欲告知姑娘少年名。
　　烽火狼烟识得少年将，
　　半壁山河少年将军守。
　　虽然时日不见将军来，
　　妓坐镜前遥望将军归。
　　今日闻得将军听琵琶，
　　妓为将军复弹琵琶声。
　　终日盼的将军归，
　　将军归。
　　一别时日将军相思声，
　　终日祈祷将军平安归。
　　将军是否知道妓女心，
　　我欲与将军共守白头。
　　怎奈妓的出处过微贱，
　　只得为君留得琵琶声。
　　李淑梅一边弹着琵琶，一边用她悲伤的唱腔唱着她欲问将军少年名的曲子。全场那些糟乱的人声，早已没有了响声。
　　只有沉浸在李淑梅的悲伤的声腔之中，当李淑梅唱到：怎奈妓的出处过微贱，更是唱到众人的心坎。
　　他们和李淑梅一样，只是身份卑微的士兵，在战场上只是大头兵。除了在夜来香被人尊重外，在军营他们只是认人呵斥的小兵。
　　只因为他们出身卑微，没有权势、没有雄厚的家族背景、有句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
　　就算他们想当，也会被人拉下来，因为他们没有权势。他们北林军中，校尉以上的都是朝中一些大臣的少爷公子。
　　就算你军功赫赫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你立了军功，被人家顶去，那还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时候。
　　只有西林军中才算公平，你的军功就是你的军功，没人可以顶去。“可是，他们参错了军，进了北林军。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军中最忌讳的就是改投他军，这样明摆着告诉别人，北林军不如西林军，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众人苦涩的喝下一口酒，再也不想什么出人头地，立战功了，只求着在战场上活下来，用那些军功，在夜来香快活一天、是一天。
　　陈平生喝完了桌上的竹叶青，李淑梅唱完心中的相思情。没有人知道陈平生心中的感触，自己本就是一个命不由己的人。
　　“真的，可以拥有正常人都有的爱情吗？“如果”自己那一天死了，岂不是耽误了人家。
　　陈平生摇了摇头，他终于知道朱鬼、姚北还有其他几位将军。
　　为什么？
　　从来没有谈论过娶妻生子，按他们的话说：他娘的还娶妻，自从参了军，这半个脑袋都埋在黄土里了，说不准那天就死在了战场上，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
　　有那份闲心，老子去夜来香睡一晚，都一样。即快活了自己，也不耽误人家姑娘。
　　陈平生的心里谈不上的苦涩，也许只能等到战争结束，自己才能对心中的女孩说一句“我爱你。
　　李淑梅弹完琵琶，瞄眼望了一下陈平生，“见陈平生表情凝重的望着高堂，李淑梅以为在望着自己，心中由不得欢喜。
　　自己也演奏完了，下面还有几位花妓表演技艺。李淑梅拿着琵琶进了换衣间，下方又恢复了粗言乱语的糟乱。
　　李淑梅进了衣间，赶忙唤来丫鬟，叫了声翠儿，正是丫鬟的本名。
　　翠儿一直在衣间等着小姐、见小姐呼唤、应了一声、见急匆匆进来的小姐。翠儿问道：怎么了？
　　小姐。
　　李淑梅吩咐翠儿，你快去门口问那位少年将军姓名。在夜来香不管你在军中什么职位，都统称将军，谁也不想在妓院丢了面子。妓女也不想叫错职位，落下不好。
　　翠儿见状：我说小姐你自己去问更好啊
　　李淑梅推了一把翠儿，你这死丫头，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快点去。
　　别一会出去，人都走了。
　　翠儿跑着出去，头也不回喊道：知道了小姐、放心吧！
　　看着跑出去的翠儿，李淑梅心才心中窃喜。
　　两年之间，李淑梅见过无数军中的将领，没有像少年一样，只是在欣赏自己的才艺。
　　他们只会口吐乱语，对自己也只有欲望，妓女身份卑微，不会有人在乎她们愿不愿意。
　　就算你脱光身子，也不会有人可怜你、同情你、甚至不会去说一句公道话。只因为你是妓。
　　就算你会弹奏演艺，能歌会舞又能怎么样？
　　没有人把你和那些名门望族中的小姐相提并论，即使你跟她们一样，会琴棋书画，但是身份不同，没人会去在乎你会什么。
　　唉~
　　李淑梅叹了一口气，谁会自愿去当被人下贱的青楼女子，即使那些平日里弄风买骚的女子，她们只是接受了命运。
　　如果有好的出身，或者自己主导人生，也许自己也不会沦落到青楼为生。
　　李淑梅喜欢上少年，“也许就是少年没有在乎过她的身份。而且他能听懂自己所弹得琵琶，他懂得欣赏自己的琵琶。
　　他也是唯一一个，只听琵琶，却不闻女的人。
　　陈平生从沉思中醒来，见高台之上的李淑梅早已离去，知道自己沉思，没有看见李淑梅离去。
　　也不失望，下次活着从战场回来，再来听“欲问将军少年名”。遗憾的是，自己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也许下次回不来，她会偶尔想起听琵琶的我。
　　刚转身准备离去，听见身后有人喊：将军等一下。
　　陈平生转过身去，是刚才那个丫鬟，他抱拳问?
　　请问有什么事情？
　　丫鬟道：我家小姐欲问将军少年名。
　　陈平生刚才听丫鬟自己说，她家小姐正是李淑梅，内心激动，却也不太表露。
　　回了一句：我叫陈平生。
　　转身飞快的跑出夜来香，飞身骑上枣红马，沿着道路出城而去。
　　丫鬟听见少年说出:陈平生，她自己念叨了一句：陈平生。
　　见少年跑出了夜来香，她也没有喊，转身回去禀报自家小姐少年名讳。
　　李淑梅听见丫鬟说的少年名。
　　脸色红晕、嘴里反复的念着：陈平生、陈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