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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已入冬。
白天变短，特别是黄昏的时候天黑的快，那快的就像是把一杯墨水倒进净水里一样扩散。
王洛从口袋里掏出了反复在口袋里把捏的五百块钱，这钱都快被他捏熟了，第一次偷钱心底那种抵触感无法言喻。
钱递给戈薇。
“给。”
王洛就像是每天给戈薇牛奶一样，表情从容，声音低沉而温暖。
王洛的动作被过往车辆黄色的灯光拓出一个毛茸茸的轮廓，看上去是那样的悲伤场景。
“你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你不要管这些钱哪里来的，总之你拿着就好了。这里是五百块，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就先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王洛低头趴在单车上，前面的红绿灯，灼灼发着红光。
“钱到底哪里来的。”戈薇语气凝重道。
王洛被戈薇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
“我拿我爸的。”王洛低头说。
“什么？你偷钱。还回去。今天，不。现在马上回家还回去。”戈薇望着王洛的脸说：“像我这样的人偷东西无所谓，学坏了就学坏了。你可是干净的所有人都想把你捧在手心上，你为我变脏变臭，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前面的红灯变成绿色，戈薇抬手用手背抹去了眼泪，骑着单车向前冲去。
戈薇掉进了黑暗里。
王洛瞧着人群中戈薇身影的轮廓，渐渐模糊变小，王洛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发酸像是猛然呛了一口水。
他感觉戈薇会这样消失在这人群中，自己再也找不到。
王洛抬脚踩着单车，链条和齿轮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咯吱”一声响，链条断了，链条像一条瘦瘦的死蛇一样躺在地上。
王洛无奈的抬头，刚准备开口，戈薇已经不见了。
黑色的天空，漂浮着黑色的云朵。
像是一个个咒诅。
王洛把车篓里的书包背了起来，把地上链条拖出来装进车篓里。
王洛推着车朝前缓缓走去。
夜幕下弄堂的入口像是一个虫洞，王洛把车推进弄堂只见黑暗里突然坐起一个人影。
王洛见罢为之一惊。
那是戈薇。
“这么冷。你怎么坐在这里。等我？”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
“车子链条坏了。”王洛说着指着车篓里的链条。
“你在这里等我？”
“是啊！我怕你等会傻里傻气的露出破绽，要挨骂。”
28
菜已经上了桌子，满满一桌子的好菜却没有人吃重菜。
都是小夹在，像是害怕吃伤了这桌子菜。
菜冒着热气，热气朦胧了母亲的脸，这使王洛瞧不清母亲的脸色。
其实不用瞧，王洛已经知道母亲脸色不好。
而母亲边上的父亲脸色更是难看。
父亲有好几次要爆发了母亲都扯了扯他的衣角，父亲为了避免尴尬低头小夹了一口青菜塞进嘴里。
父亲嚼菜很重，一口菜吃了很久，这像是这口菜难嚼。
没有人说话气氛异常沉闷。
“……呃……洛儿。”母亲突然低声缓缓道。
“嗯。”王洛说。
“……呃……你最近还好吧……”
“我很好呀！”
“……呃……这个……那个，你最近零花钱够用么……”
“够呀。”王洛听罢心道：“你们兜圈子兜了好大。”
母亲望了望父亲脸色尴尬：“那你今天有见过你父亲的钱包么。”
“见过。”
母亲的声音止住了。父亲刚准备拍桌子，母亲又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那你……”
母亲的声音断了，尴尬的断在天空里。她怎么也说不出那句：“那你有没有偷你父亲的钱。”
王洛听罢心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虽然母亲没有说出来，可是他已经知道母亲要说什么。虽然钱确实是他偷的，可是他还是受不住。
王洛面色沉静的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
钱递给母亲。
“妈。我想买一个复读机，但是今天逛了一圈都没有看好，所以钱还给你。”
母亲听罢一脸震惊，父亲又何尝不是。他们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瞧着王洛，王洛没有看他们，王洛低头喝了一口汤然后抬头。
王洛瞧见父亲母亲那依旧惊讶的眼神，心中还好早有准备。
“怎么？妈。你没有瞧见我我给你留的字条么？我今天跟同学逛晚了，再加上单车的链条突然坏了，都耽搁了时间。”
王洛边说话边朝柜子走去，他若有其事的上找找下找找，最后从柜子底部摸出一张字条。
王洛把这张字条交给母亲。
母亲一瞧这清秀可人的字迹。
字条上写着：“妈。我从钱包里拿走五百块钱买复读机了，我和同学逛街可能会晚会一点。”
“啊！原来是这样。”母亲道。
“妈。那你以为是怎样的。”王洛装作好奇问道。
母亲尴尬一笑，不说话。
母亲瞧着父亲，父亲低头喝汤。
“妈。我吃饱了。”王洛略显生气的说。
王洛语气中带有对父母的不满，意思是，你们居然怀疑我偷钱。
王洛转身离去，“砰”一声响，关上房门。
大厅里留下一脸尴尬愧疚的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