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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
你有尝试过没有钱的感觉么，那种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压迫感。
每一个举动都在彷徨着，小心翼翼着。
“我想要钱。”
“我要钱。”
戈薇的心在呐喊着。
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有块石头压着他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话在家里说无非就是宣战。
戈薇拿着扫把在扫地，他来来回回的在扫一个桌角，桌角里有片瓜子壳贴在地上怎么也扫不出来。
戈叶蓝又将新的瓜子壳吐了过去。
戈薇转身拿着扫把杵在那里。
“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就不明白了瓜子壳不能放在桌子上么？我一天扫个世界。”
“过分？哟哟哟。你还真当自己是块肉啊！真是笑死人了。”
戈薇气的不说话转头压着火继续扫瓜子壳。她突然动作慢了很多，不过她没有停下来，她背着戈叶蓝轻声道：“兰姐。我们家……我们家有没有多余的钱。”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周围的气息一下子被凝固了，冷气逼来。
戈叶蓝听罢停下了嗑瓜子，朝着戈薇的背瞟了一眼。眼神嘲讽里带着尖刻，戈薇继续扫地，来来回回的扫着那里，她不敢回头，她已经感觉背部有种冰冷感觉往骨头里渗，她知道兰姐一定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多余的钱？你脑子是不是坏了，钱会有多余的？钱怎么也不会多余。我没有多余的钱，永远没有。”
戈薇听罢气的将扫把往地上一扔。
“哟哟哟！怎么了？我们大小姐还长脾气了？你说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了，还敢在我面前扔蹶子。”
戈薇火冒三丈转身对戈叶蓝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白吃白喝？谁白吃白喝了？我的伙食费和学费都是爸爸给的，他每个月都有给你钱。我要伺候你吃，伺候你喝的。家里的活什么不是我干的，你说就算是请个保姆也要钱吧！我……”
天女散花，花瓣洒在戈薇的脸上。
不。
那不是花瓣，那是戈叶蓝扔过来的瓜子壳，瓜子壳很轻，扔在脸上很痒。
不过很疼。
戈薇瞧着戈叶蓝的表情心莫名其妙一痛。
戈叶蓝这一次脸上表露出来的悲伤和绝望，这比尖刻轻薄以及讽刺更让人难以接受。
戈薇擦了擦头上的瓜子，抠出跑到头发里面的瓜子道：“你就告诉我，我们家到底有没有多余的钱，有就给我，没有就算我什么都没说。”
“你就看看我们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看中什么都可以拖走卖钱，最好把我卖了。”
戈薇听罢冷冷一笑道：“卖？你不是一直都在卖么。”
“砰。”一声响，戈薇关上了门进去了。
戈叶蓝呆在那里，“卖？你不是一直都在卖么。”这句话拼命的在他脑海里回响，她感觉头有些晕眩扶了一下桌子。
戈叶蓝瞧着那扇被戈薇关上的门，她落下了眼泪。“是。我是一直在卖。”眼泪滴在手背上，比起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滚烫。
戈叶蓝心中无助的呐喊道：“我的傻孩子，你忘记了你爸走时，你抱着他的腿，它是怎么踹你的么。我说的话你居然全信了，他爱你的话，和我不爱你的话。他哪有再寄什么生活费，哪有什么学费，他早就扔下了我们不管了。这样骗人的话说多了，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戈叶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放开桌子，把刚才散下来带有银白色的头发拂上去，从自己房间找来了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钱。
戈叶蓝每接一个客人都会在想，戈薇的学费还差多少？每次教学费和给伙食费时会想，戈薇我不欠你什么了。
戈叶蓝每次给戈薇钱的时候都会编造关于戈薇老爸的谎话，从小说到大，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戈叶蓝从盒子了抓了三张一百块，除去这月的房租水电费，多出三百多块钱。
戈叶蓝瞧着手里钱微笑，她心中道：“不错。一点不错，钱都是你爸爸给的。你是一个有父亲爱的人，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而我确确实实是一个婊子，很烂很烂的女人，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忘记我，从新开始。”
“砰。”
门开了。
“拿去。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债，这辈子统统还给你。”
戈叶蓝将三百块钱扔到戈薇的脸上。
三百块钱一片片的飘落。
戈薇将三百块钱捡起又重新扔到戈叶蓝的脸上道：“你不欠我的。一点不欠。什么都不欠。”
“砰。”一声响。
戈叶蓝和三百块钱被隔绝在门外。
没有了声音，连同空气都静的让人窒息。
戈叶蓝一下子呆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戈薇和戈叶蓝之间有道奇怪的沟壑，彼此之间瞧得见自己，确没有办法渡过去。
戈薇对于戈叶蓝的感情很复杂。
记得有一次戈薇放学回家经过一个小商品市场，戈叶蓝在一个小摊子前拿着一个蓝格子裙反复的摩挲着，最后放下走了。
戈薇猫在那里看着不敢出来，等戈叶蓝走后她上去瞧了瞧那件格子裙，戈薇瞧了一眼摊子上立着一块牌子，“二十一件。”
夕阳余晖照着这块牌子刺痛了戈薇眼睛，她低着头回家了，原本那天她准备向戈叶蓝要钱，学校组织春游，见得此情此景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学校组织春游，戈薇一大早起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照常上学。
那天学校空空荡荡，静悄悄的，她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情节。
戈薇坐在陡峭的青石台阶的最高一阶，她望着头顶，头顶滚滚而过的是她少女天空一片铅灰色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