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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流沙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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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沙砾金的烈日疯狂的炙烤着整个大漠,似乎要将这天地苍穹间的一切都熔化。
  丁逸和盈歌一左一右斜挂在驼峰两边,像两坨沉甸甸的大猪肉,一巅一晃的向前走着。柳芊芊骑着另外一头骆驼,她的孪生姐姐柳冰冰则骑着那头气势逼人的大灰狼,两人走在最前边。
  “老弟,你的腿压住我的脚了了,再压下去,我就要变瘸子了。”盈歌摇了摇倒挂在骆驼肚子下方的脑袋,看着倒挂在骆驼肚子另外一边的丁逸的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感觉自己已经被烈日烤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可我动不了啊。”丁逸说道。
  确实动不了,盈歌苦笑了一声,因为自己也动不了,这见鬼的迷药也不知道是用哪门子见鬼的法子炼制的,竟然瞒过了自己。要知道,自己虽然一向轻浮浪荡,但倘若真想要让他中招,那却绝非易事。因为他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的轻浪,恰恰相反,他是个极聪明极警惕之人。
  但这次,他是真的中招了。
  浪荡江湖这么久,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暗算了个正着。
  “能不能给我点水喝?”盈歌叹了口气,挣扎着抬起头看了一眼柳芊芊手里的水袋,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快要烧了起来,事实上不仅是喉咙,他觉得全身各处似乎都在烧。沙漠中升腾而起的热浪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你杀了活剥皮,我很不开心,所以我不能给你水喝。”柳芊芊瞟了他一眼,拧开水袋,将一整袋水尽数洒在地上,水花溅落之处,立刻冒起了一阵青烟。
  盈歌又叹了口气,“姑娘如此貌美,难道还缺活剥皮那么一个干瘦如柴的姘头不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盈歌愿你为你效床递之劳。”
  “你已经熟透了,我没有兴趣,我更喜欢生瓜蛋子,这样会更刺激一些。”柳芊芊看了看驼峰另一边的丁逸,眼神中又升起了那股熟悉的炽热。
  “我有些糊涂了,”盈歌叹了口气,“既然丁逸要去找你们的那位圣女,而你们呢,想必是奉命来抓他,那这不是一拍即合的事么,你们为何不在西域安安心心的等着我们,还费这么大周折干什么?”
  “本来确实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可谁让半路上杀出一个你这样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也就只好费点神了。”柳冰冰说道。
  “看来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盈歌苦笑着说道。
  一大片乌云遮住了烈日,天空变得阴暗了下来。
  柳冰冰抬头望着远方,脸色骤变。
  “快走,沙暴要来了。”
  柳冰冰挥动长鞭,骆驼吃痛之下,一声低哞,跑了起来。
  盈歌和丁逸被挂在驼峰两边,一上一下,一上一下,被颠的两眼翻白,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移了位。
  大漠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想变就变。
  狂风卷积着砂砾,肆无忌惮的劈打过来。昏暗的天地间,已被漫天飞舞的黄沙笼罩。除了呼啸的风声和劈头盖脸而来的沙子,盈歌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骆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阵阵悲鸣。
  丁逸勉强睁开眼睛,大叫着,“盈歌,盈歌,你在哪里?”
  没有人应答,就连柳冰冰和柳芊芊姐妹两还有那只威武雄壮的大灰狼也已失去了无踪影。
  风更大了,丁逸感觉到脚下的大漠开始颤抖,他觉得自己随时都要随风而去,求生的欲望让原本已瘫软的身体突然间生出了些许力气来,丁逸拼命伸手抓住了驼峰,颤抖着爬了起来。
  然后丁逸看到盈歌就躺在驼峰的另一边,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沙子埋没,只漏出一只手露在外面,如同半截枯干的木桩一样,在不停的无力摇晃着。
  “盈歌。”丁逸大叫一声,拼命的翻过了驼峰,扑倒在地上,伸出颤抖的双手奋力的刨开了沙子,然后死死揪着盈歌的头发,将他的脑袋从沙子里生生的拽了起来。
  盈歌脸色苍白,吐出几口沙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冲着丁逸勉强笑了笑,低声道,“好险,差点就被活埋在这沙子里。”
  “抓紧驼峰,抓紧,只要骆驼飞不走,我们就没事。”丁逸大声说道。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龙卷风袭来,骆驼一声惨叫,立刻被卷了进去。丁逸和盈歌就像两只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随风荡起。
  在狂怒的大漠面前,单靠着一只小小的骆驼显然是不管用的。
  丁逸死死的抱着盈歌,紧紧的闭上眼睛,两人就像陀螺一样,在半空的风沙中转个不停。就在丁逸觉得自己快要被生生旋转的四分五裂的时候,他和盈歌突然间被摔出了风口,然后从半空中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盈歌,盈歌,你没事吧?”丁逸大叫着,激荡的砂砾噼里啪啦的劈打在他的脸上,令他几乎要窒息。
  盈歌无力的蠕动了下嘴唇,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在沙暴的漩涡中昏天暗地的旋转了半天,他已经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丁逸紧紧的抓着盈歌,他觉得身下的沙子突然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他和盈歌就像是坐着一艘小船,随着沙海向前滑去。
  “流,流沙,老弟,你快走。”盈歌看着身边快速移动的沙子,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挣扎着张开嘴唇,低声吐出了几个字。但他的声音瞬间就被沙暴的呼啸声吞没。
  沙子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丁逸突然看到,自己和盈歌似乎正在滑向一个平缓而巨大的沙坑,沙坑的中央是一个缓慢蠕动的旋涡。
  一阵低沉的悲鸣声传来,丁逸回过头,看到距离自己三尺远的地方,那只骆驼正在快速的滑向沙坑中央的旋涡,骆驼在奋力的挣扎着想要逃出去,但流沙巨大的力量依旧将它快速的推至旋涡中心,骆驼发出了一声最后的长鸣,然后瞬间陷入流沙之中不见了踪影。
  丁逸看的寒毛直竖,他伸出一只手臂,拼命的到处胡乱抓着。他抓到了一簇沙蓬。沙蓬坚硬的木刺刺入了他的手掌,丁逸一只手抓着盈歌,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沙蓬。
  小小的沙蓬经不起两个人的重量,片刻之后,沙蓬被连根拔起,丁逸和盈歌加速滑向沙坑。
  很幸运,丁逸一伸手,再次抓到了一簇沙蓬。
  风沙似乎小了一些,丁逸勉强睁开眼睛,惊恐的看到四处的沙子此刻正在向瀑布一般流向中间的一个大坑,而此刻他和盈歌就处在瀑布的边缘。
  手里的沙蓬又被连根拔起,丁逸抓住了另外一颗。他看到周围的沙蓬已没几颗,再这样抓下去,他和盈歌迟早要被流沙所吞没。
  盈歌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他睁开眼睛,低声说道,“松手。”
  丁逸咬着牙摇摇头,死死的抓着沙蓬。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他的手掌早已被扎的血肉模糊。
  “这是流沙,百年难得一见,送我下去,刚好让我见识见识。”盈歌笑了笑说道。
  又一颗沙蓬被连根拔起,丁逸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的沙蓬。很可惜,这颗沙蓬看起来比其他的更娇嫩,丁逸看着它在被一点点的拔起,他和盈歌的身体在一点点的滑向沙暴深坑。
  盈歌似乎想要用力推开丁逸,可他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老弟,何必一定要跟着我陪葬呢?”盈歌苦笑了一声。
  丁逸不顾上说话,只是咬着牙死死的抓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的沙蓬草,锋利的尖刺透入了他的手掌,血顺着手臂汩汩的流了下来。
  铮的一声轻响,小沙蓬被连根拔起,盈歌和丁逸急速的滑向沙坑,流沙如洪水般瞬间淹没了丁逸的头顶。丁逸的眼前立刻变得一片黑暗,他想要大声呼救一番,可刚一张嘴,沙子便争先恐后的塞进了他的嘴。
  “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我还要回渔村找画眉,我不能死。”丁逸在黑暗中拼命挣扎着,挥舞着双臂想要爬上去,可这一切努力最终不过是徒劳。
  丁逸陷在黑暗的流沙中很快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丁逸没有死。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平坦的沙丘上,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身后则是广袤无边的大漠。此时沙暴已退去,烈日似乎也知趣的躲进了云层,狂怒的大漠重归温顺安宁,细软的沙子滑过丁逸的指缝,清凉无比。
  丁逸坐起来,看到面前放着一袋水,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包裹,他拆开一看,是一包牛肉干。
  丁逸忍不住眼了一大口唾沫,他急不可耐的抓起水袋,一口气喝了大半袋,冰凉的泉水从喉头迅速蔓延到全身,让他忍不住舒服的打了个战栗。
  “唔,牛肉,别忘记那牛肉干,快吃快吃,味道好极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丁逸回头,看到盈歌精神抖索的坐在身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的嘴里塞满了牛肉,他拿起牛皮袋,狠狠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又狠狠的咽下嘴里的牛肉,这才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从流沙坑里的鬼门关走上一圈,如今重新回到地面上,喝着清凉的泉水,吃着美味的牛肉,这种感觉真幸福。向你致敬,老弟,是你救了我盈歌这条小命。”盈歌拿起一块牛肉,冲着丁逸遥空拜了一拜。
  “是谁救的我们?”丁逸皱皱眉头仔细回想着,记忆中他和盈歌本来应该都是死定了的,因为他们最终还是被流沙卷走,坠入了那海岸的沙坑之中,丁逸甚至现在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窒息的痛苦。
  “不是你么?你抓着沙蓬,我抓着你,最后你坚强的挺住了,救了我的命,然后你背着我一路冲出大漠,来到了这戈壁滩前。这个剧情难道不是这样么?”盈歌一副诧异的表情。
  “我和你一起滑进了沙坑,你不记得了么?”丁逸说道。
  “我们最后还是掉进去了么?”盈歌依然是一副诧异的表情,“我不记得了,在你牵着我的手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昏迷过去了,在我心中,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最终力挽狂澜的那个男人。”
  丁逸摇摇头。
  盈歌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了,老弟,不和你开玩笑了。我们虽然掉进了沙坑,但是最后又从沙坑里掉了出来。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救了自己,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老天救了我们,他将我们推进了鬼门关,然后又一把将我们拉了出来。”
  “自己从沙坑里掉出来?”丁逸一脸的茫然。
  “没错。因为那个沙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沙坑,而是一个暗洞,我们掉进暗洞里,然后又一路滑了出来,然后,”盈歌一摊手,“我们便出现在了这里。”
  “这沙漠里怎么会有暗洞呢?”丁逸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盈歌。
  “沙漠里既然能出现骑着大灰狼的女人,那么一个暗洞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盈歌耸耸肩。
  “还有这水和肉干是从哪里来的呢?”
  “哦,刚刚飓风将我们连着那只骆驼卷到半空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驼峰上的那一袋牛肉,所以我用尽全力毫不犹豫的将那袋牛肉塞进了我的胸口。至于这袋清水,我想,多半是那柳家双胞胎姐妹慌乱之中落下来的吧。”盈歌吃的摇头晃脑眉飞色舞,“总之,管他呢,放心吃,放心喝,这牛肉和清水是干净的,我保证。”
  丁逸想了想低头拿起一块牛肉干塞进了嘴里,盈歌说的对,眼下吃饱喝足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虽然走出了大漠,可还有眼前这一片荒凉的戈壁滩。
  虽然和画眉腌制的鱼干没法比,但这牛肉的味道还是值得称道,丁逸吃完之后,刚拿起另外一小块肉干,突然觉得胸中一阵烦闷,手脚忍不住的一阵痉挛。
  “你怎么还抽起来了呢?”盈歌楞了一下,看着丁逸,突然间自己也开始忍不住的抽搐起来,不仅手脚,而且还有脑袋,脖子,全身上下都开始抽个不停。随着身体的不断抽搐,他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亢奋感。
  “奇怪,我怎么也抽起来了?难道这肉干和水里有毒不成?不会呀,我盈歌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倒过两次呢?”盈歌手里的牛肉干和水袋掉在了地上,他全身颤抖着,已抽搐成了一团。
  “看来第一阶段的药性已经发作了。”一阵衣炔破空之声想起,柳冰冰和柳芊芊飘然落在盈歌的面前,“那么大的沙暴,你们能够大难不死,也真是个奇迹。也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们可如何向教主交代呢?”柳冰冰望着丁逸轻声一笑。
  “能够再见到两位妹妹,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葬身这大漠之中了呢。”盈歌挣扎着抬起头看着她们,笑着说。
  “放心,我们还没有和丁逸哥哥好好的过过瘾,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呢?”柳芊芊扭头看着丁逸,媚然一笑。
  丁逸心中忍不住一抖,厌恶的把头迈向一边。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冰冰姑娘,你那头大灰狼呢,它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随着抽搐感的加剧,那种亢奋感也越来越强烈,盈歌几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他的声音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
  柳冰冰走到盈歌的面前,蹲下来伸出玉手抚摸着盈歌的脸颊。盈歌的脖子上立刻浮出一片芝麻大小的颗粒。“你们中的毒名为相思豆,那是一种美丽的小红果。中毒之人在死亡之前将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中毒之人会经脉封死,全身无力,无法行功,第二个阶段则是像你们现在这般,全身痉挛,而且亢奋不已。”
  “怎么样?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好受吗?”柳冰冰看着盈歌吃吃的笑着说道。
  “好,好,这种感觉太他妈的痛快了。”盈歌的牙齿咬的格格直响,他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可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颤抖个不停。
  柳芊芊走了过来站在盈歌的面前,缓缓的俯下身子,微笑着看着他,继续甜甜的说道,“第三个阶段,亢奋过后,你的身体便会开始快速腐烂,内力越强的人,腐烂的速度便会越快,死亡的速度也自然会越快。我见过你的身手,在中原武林当你当可跻身一流好手之中,以你这样的身手,不出三日,全身定可腐烂完毕。现在,你还觉得好笑么?”
  “相思豆,好美的名字,好毒的名字。”盈歌低声说道,他还想笑,可实在是有点笑不出来了,所以他只好叹了口气。
  柳芊芊得意一笑,轻飘飘的走到丁逸的面前,丁逸哆嗦着抬头看着柳芊芊,兴许是他不会武功的缘故,他并没有像盈歌抽搐的那么疯狂。
  柳芊芊轻轻摩挲着丁逸的下巴,柔声说道,“丁逸哥哥,你不需要害怕,你不会死,更不会腐烂,我们还要带你去见教主呢。再说你这么原汁原味的生瓜蛋子男人,我们又怎么舍得让你被相思豆就这么毁掉呢?”
  柳冰冰跟了过来,她看着柳芊芊,媚然一笑,“妹妹,若要尝鲜,现在想必就是最好的时刻了。”
  “姐姐说的是,眼下他毒性发作,全身亢奋,正是纵情的最佳时机。”柳芊芊将丁逸轻轻的放倒在地上,纤纤玉指轻轻划过,解开了丁逸的衣扣,丁逸那平坦结实的胸膛立刻展现在柳芊芊的面前。
  “老弟,看不出来你身材居然这么棒。”盈歌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
  柳芊芊的双手滑过丁逸浓密的眉毛,挺直的鼻子,厚厚的嘴唇。
  常年在海上打渔,丁逸的全身上下没有半分的赘肉。
  丁逸慌乱的已是六神无主,他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不能啊。”
  柳芊芊再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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