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梅公子

　　关中之地，南倚秦岭，北靠渭河，素有“天府雄国”之誉。沃野千里之地，田甲肥美，民生殷富，陕南一带的商贾巨富大多云集于此，街头两旁掩映着琉璃青瓦的高堂府邸鳞次栉比。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繁华程度丝毫不啻于中原洛阳及长安之地。
　　梅公子的所住的地方，便是这些奢华府邸之中最为奢华的那一栋。
　　丁逸和盈歌走到府门口的时候，一个鲜衣华服的公子便施施然的迎了上来。
　　“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多多包涵。”公子抱拳行礼。
　　“看来你就是那位能把人画进画里的梅公子了。”盈歌说道。
　　“过奖。”梅公子淡淡一笑，“还未请教两位的尊姓大名？”
　　“我盈歌，他，丁逸。”盈歌笑了笑，看着梅公子，“你知道我们是来找你的？”盈歌笑了笑。
　　“关中这一带，我不知道的事情恐怕并不多。”梅公子一摆手，“请，在下已略备了些薄酒，为两位迎风洗尘。”
　　酒是二十年陈的上好竹叶青，丰满醇厚，回味悠长。菜是关中七巧斋所出的精品徽菜，色味俱佳，咸淡可口。盈歌不住的咽着口水，眼睛已经有点看直了。
　　“在下也知道这些东西用来招待贵客有点过于寒碜，不过时间委实有些仓促，还望两位见谅。”梅公子一脸的歉意。
　　“这如果都算寒碜的话，那我之前吃的岂不都是些粪土？”盈歌喃喃说道，迫不及待的用筷子挑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吃的满嘴流油。
　　“好吃，好吃，丁逸，快尝尝。”盈歌对丁逸说道。
　　“多谢，我不饿。”丁逸看着满桌子的菜，却一口都吃不下。他吃惯了画眉给他烙的大饼，给他熬的鱼汤，给他腌的鱼干，这些琳琅满目的精致菜肴，他实在没有胃口去消受。此时他是如此怀念在离开渔村时画眉带给他的那两大包鱼干，只可惜这些鱼干在路上早就被盈歌当做下酒菜给吃光了。
　　“莫非这些菜品不合丁公子的胃口么？不知丁公子喜欢吃什么，我让下人去准备准备。”梅公子说道。
　　“不用了，谢谢。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有点事想劳烦公子。”丁逸有些着急的看了一眼正吃的狼吞虎咽的盈歌。
　　“来找在下的，无非是求一张画罢了，不急，小事一桩而已。盈公子，丁公子请。”梅公子举起了酒杯。
　　丁逸看了看杯中的酒，又看了看盈歌。
　　“喝吧喝吧，老弟，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喝。”盈歌仰起脖子，一口喝干，忍不住大赞了一声，“好酒，好酒。”
　　梅公子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得意的神情，“这酒乃是长安第一酿酒大师登徒子大师二十年前亲手酿制，一年出窖不过白余坛而已，梅某仗着和登徒子大师有过一面之缘，才有幸求得了这两坛好酒。”
　　“听到了没，老弟，这是好酒，大师级好酒，还不赶紧尝尝？”盈歌看着丁逸说道。
　　丁逸只好端起酒杯，勉强喝了下去，一股虽不辛辣但却足够刺鼻的味道登时从喉头处弥漫开来，呛的丁逸忍不住咳出了眼泪。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无论多好的酒，喝起来都像是马尿。虽然在十方镇丁逸已经开过一次荤了，可仍然算是不会喝酒之人。
　　“两位请。”梅公子又端起一杯酒。
　　“他不会喝酒，干脆都由我来吧。”盈歌抓起桌子上的那壶酒，仰起脖子一口气干完，然后用力的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两位感觉如何？”梅公子微微一笑。
　　“感觉好极了。”盈歌又抓起了一只清蒸石鸡，大口吃起来。
　　“那现在呢？”梅公子又微微一笑。
　　“现在？很好啊。”盈歌撕下一条鸡腿朝着梅公子晃了晃，突然两眼一阵翻白，爬在桌子上。
　　丁逸大惊，刚要站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阵晕眩，随后便瘫倒在椅子上。
　　“丁公子，那你呢，现在的感觉还好吗？”梅公子站起来，依旧微笑着看着他。
　　丁逸听到了一个女人甜美娇嫩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熟悉。
　　“你是谁？”丁逸竭力瞪着眼睛，望着梅公子，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梅公子缓缓撕掉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精致妖娆的脸。
　　是柳芊芊，那个在渔村差点要破了丁逸处子之身的妖女。
　　“原来是你。”丁逸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浑身却没有一丝的力气，“紫灵呢？她在哪？”
　　“你要找她？”柳芊芊微微一愣，似乎显得有些意外。
　　“是，我要找她，我要找到她，然后杀了她，为我爹他们报仇。”丁逸喃喃说道，他声音越来越低。
　　“原来是这样。”柳芊芊笑眯眯的走到丁逸的身边，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丁逸的脸，眼神中又荡起一片妩媚的炽热，她俯身凑到丁逸的脸上，娇滴滴说道，“别担心，丁逸哥哥，我是奉教主之命，特地来接你的，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紫灵姑娘的。”
　　丁逸觉得柳芊芊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他头一歪，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丁逸是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惊醒的。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有一张长长的木桌，桌上绑着一头体型健硕的野牛。此时它正在不停的挣扎着，喉头深处发出低沉而愤怒的叫声，它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屈。
　　桌子旁站着一个枯瘦矮小的灰衣人，他正在磨着一把尖刀。尖刀很大，很宽，很长，很薄，这与他瘦小的身形看起来很不相配。尖刀摩擦着青石，发出了急促有力的声音，丁逸知道他是被磨刀声吵醒的。
　　“他是个屠夫。”盈歌碰了碰丁逸的肩膀，低声说道，“我们要留点神，他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两下子。”
　　丁逸回头，看到盈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他和自己一样，全身五花大绑，被关押在这密不透风的石室中。
　　丁逸有些哭笑不得，都被绑成了粽子，还怎么留神。
　　灰衣人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磨着那把巨大锋利的尖刀。
　　“宰个牛用不着那么锋利的刀，这位兄台，差不多就行了。”盈歌说道。
　　磨刀声戛然而止。灰衣人转过身来，看着盈歌，那是一双宛如死鱼般完全没有光泽的眼睛，看了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灰衣人走到桌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刀锋，“这刀用来宰牛的确是够了，可用来宰人还是差那么一点，不过你们两人不肥不瘦，不高不低，身形很匀称，所以用这把刀来剥皮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要剥我们的皮？”盈歌吓了一跳。
　　“剥惯了野兽的皮，偶尔也要剥一剥人皮，不然多无趣。”灰衣人淡淡的说着，手中刀光一闪，野牛痛的低哞一声，从头顶沿着脊背到牛尾，已经被划开了一道清晰的血印。
　　灰衣人毫不停手，寒光闪耀之间，一张完整的牛皮被他硬生生的剥了下来。
　　这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好快的刀法。
　　好狠的手段。
　　血淋淋的野牛失去了全身皮毛，赤裸裸的躺在木桌上，气息奄奄，不时的浑身抽动一下，发出一声声无助的悲鸣。
　　丁逸觉得自己的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他扭过头去，不愿再看。
　　盈歌凝视着灰衣人，缓缓说道，“看来你就是活剥皮。”
　　野牛发出了最后一声低沉吐息，硕大的身躯轻轻一抖，然后不动了。
　　灰衣人将牛皮支起来，小心的挂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看起来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一件杰作很满意。
　　灰衣人检查良久，然后直起腰长长的吐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白布小心翼翼的擦干了刀上的血迹，这才转过身来冲着盈歌淡淡一笑，“没错，我就是活剥皮。”
　　盈歌混不吝一笑，扭头对丁逸说，“老弟，关于这个人，我得给你详细介绍介绍，眼前的这位便是江湖第一卑鄙狡诈阴险可恶残忍冷酷万恶不赦无恶不作不懂丝毫怜悯没有半点人性的大屠夫活剥皮，据说他从五岁起就开始玩剥皮了，不到七岁就已经将村里所有牲畜的皮给剥光了，小到鸡鸭兔狗，大到牛羊骡马，他给剥的是干干净净一只不留。在剥光村里大大小小的动物之后，他开始变得自信。于是他开始剥人的皮。他首先剥的是自己的皮，在将自己身上的皮硬生生剥掉一层之后，他豁然开朗，他欣喜若狂，因为他找到了值得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梦想，那就是剥皮，剥人的皮。在确立自己的梦想之后，他决然离开了自己的家乡，那个早已被他搅的人心惶惶的小村庄，一头扎进江湖，开始了自己狂热的剥人皮生涯。于是，江湖上从此就多了这么一个令人发指的冷血狂魔。据说迄今为止，他已经剥掉了五百多张人皮，剥皮兄，我说的对不对？”
　　“五百九十八张，算上你们这两张，就是整整六百张了。”活剥皮森然一笑。
　　丁逸听的忍不住毛骨悚然，他看了看那头被剥的血淋淋早已没有气息的野牛，忍不住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告诉你个秘密，老弟。”盈歌凑近丁逸，故意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你注意他手里的那把刀，表面上看是一把，但其实是两把，他真正的武器不是这把大刀，而是藏在大刀里的一把小刀。”
　　虽然口中说是个秘密，可盈歌的声音并不低，活剥皮显然听到了。他微微一愣，眯着眼睛看着盈歌，眼中露出杀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见过我另外那把刀的人都已经死了。”
　　“死人有时候也是会说话的，只不过并不用口罢了。”盈歌嘻嘻一笑。
　　“看来你是个善于观察的人。”活剥皮点点头，“我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在剥掉你的人皮时，我一定会很小心，保证不会让你觉得太痛苦。”
　　“谢了兄弟，可你虽然我喜欢我，但我却不喜欢你，而且更不喜欢被你活活的剥了皮，怎么办呢？”盈歌叹了口气喃喃道。
　　活剥皮没有再理会盈歌，他径直走到丁逸的面前，一对死灰色的双眸打量着丁逸的身体，丁逸被看的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东西在哪？”活剥皮盯着丁逸。
　　“什么东西？”丁逸有些茫然。
　　“一只会飞的东西。”活剥皮说道。
　　丁逸楞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活剥皮说的是那只水晶渡鸦。
　　“原来你和柳芊芊她们是一伙的。”丁逸说道。
　　“你错了，我和她并不是一伙的，事实上，我也不会和任何人一伙，我只是一个人，从来都是。”活剥皮冷冷一笑。
　　“可我并不知道它在哪里，而且我也从没有见过你们说的那只渡鸦。”丁逸摇摇头。
　　“看来我只能先剥了你的皮。”活剥皮叹了口气。
　　“你剥了我的皮，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丁逸诚恳的看着活剥皮。
　　活剥皮没有再说话，他伸手缓缓拿起了桌上的那把巨大的尖刀，然后开始眯着眼睛打量着丁逸。
　　“你这是打算要剥我了么？”丁逸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活剥皮握着尖刀，缓缓走到了丁逸的面前。
　　“死鬼，你急个什么劲啊，我不是答应过了嘛，等到了西域，自然会有许多办法让他说出渡鸦的秘密，只要他吐出渡鸦的下落，除了教主之外，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石壁的门缓缓打开，柳芊芊走了进来。
　　“好有味道的女人，你肯定来自关外。”盈歌盯着柳芊芊，目光中露出赞许之意，“因为只有关外的女人才会有这样妩媚动人的脸蛋纤细柔软的腰肢，娇嫩柔滑的身体，一点也不骗你，我甚至已经听到了你在床上翻滚时所发出的野性呼唤。”
　　“看来你很懂女人。”柳芊芊瞟了盈歌一眼，吃吃一笑。
　　“勉强略懂一二，在下盈歌，请多指教。”盈歌微微一点头。
　　“你来干什么？”活剥皮微微一皱眉看着柳芊芊。
　　“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被已经剥了皮了。别忘了，教主的命令是让我将她带回去。你把他剥了皮，我还怎么向教主交代，惹怒了教主，你我恐怕都难以活命。”柳芊芊走到活剥皮跟前，轻声说道，她水蛇般的身体紧紧的贴着活剥皮，轻轻的蠕动着。
　　活剥皮死灰色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潮红，他狠狠的一把抓住了柳芊芊的头发，贪婪的目光滑过柳芊芊，狞笑着说道，“别担心，我就算剥了他的皮，也可以保证他不死。”
　　“那不行，我还没尝一尝呢。”柳芊芊目光闪动，上下打量着丁逸的身体，吃吃的笑着。
　　“你这个**人，老子就喜欢你这股骚劲。”活剥皮喘息着，活剥皮咬牙瞪着柳芊芊，一只手猛摸进了她衣服。
　　“哎呀，你弄疼我了，昨晚折腾了一夜还不够么，你个死鬼。别急，等上了路，有的时间让你解馋。”柳芊芊轻啐一声，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活剥皮的额头。
　　“你们能不能别打情骂俏了，我他娘的有些受不住了。”盈歌不禁痛苦的叫了一声。
　　“你确定渡鸦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骗我，你应该知道，骗我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活剥皮盯着柳芊芊。
　　“死鬼，你连我都不相信么？亏老娘和你睡过那么多次。”柳芊芊瞪了他一眼。
　　活剥皮迟疑了片刻，松开手，点点头，“好，那我们现在上路，但是我们说好了，我只送到关口。”
　　“当然，到了关口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柳芊芊点点头。
　　“我们是要去西域么？”丁逸忙问了一句。
　　“对呀，你这下开心了吧，可以见到你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了。”柳芊芊说道。
　　“老弟，你还真够天真的。”盈歌叹了口气，他的整个人突然间泥鳅一般从绳索中滑了出来，身形一晃掠至木桌跟前，抡起那只血淋淋的野牛全力一掷，巨大的野牛洒出一片血水，如小山一般冲着活剥皮和柳芊芊压了过来。
　　这几下如兔起鹘落，活剥皮反应过来的时候，血牛已逼到他的眼前。
　　活剥皮低喝一声，手中寒光一闪，野牛那壮硕的身体已被一劈为二，再一闪，活剥皮的刀已递到了盈歌的面前，急斩他脖子后面的大血管。
　　盈歌拧身一晃，人已贴着地面滑到活剥皮的身后，猛切他的肋下。此时活剥皮刀势用老，眼看就要伤在盈歌的掌下。
　　活剥皮冷笑一声，伸手一抖，手中那把巨大的屠牛刀瞬间断成数截，留在活剥皮手中的只有一把不到一尺的尖刀。这便是盈歌刚才所说的那第二把尖刀，也是真正令他他扬名江湖多年的致命武器。
　　活剥皮头也不回，反手挥刀直取的盈歌面门。盈歌一缩脖子，从活剥皮的肋下掠过，活剥皮的刀堪堪划过他的喉咙。
　　盈歌翻身一跃，退到丁逸身边，伸手一捏，丁逸觉得全身一轻，绳索已被盈歌捏断。
　　丁逸站起来怔怔的看着盈歌，“原来你会武功。”
　　“一点点。”盈歌冲着他微微一笑。转身看着柳芊芊，“好了，现在我们可以上路了。”
　　柳芊芊一愣，随后一声浪笑道：“想不到你居然也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死鬼，给我先剥了他的皮。”
　　活剥皮一动不动。
　　“死鬼，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柳芊芊皱皱眉。
　　活剥皮依旧一动不动。
　　“我想他以后大概不能再剥皮了。”盈歌淡淡的说道。
　　“活剥皮行走江湖十多年，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战，至今不曾败过，就凭你这点功夫，恐怕……”
　　柳芊芊的话还没说完，她看到活剥皮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盈歌刚才划过活剥皮肋下的这一掌，已经切断了他的五脏六腑。
　　“你看，我没说错吧，”盈歌拿起桌上的白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有凑近鼻子闻了闻，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牛血的味道真难闻，我得洗一洗。姑娘，这里有没有水。”
　　柳芊芊的面色发白，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到底是谁？”柳芊芊问道。
　　“我叫盈歌，盈歌的盈，盈歌的歌。”盈歌笑嘻嘻的说道。
　　柳芊芊笑不出来了。
　　“姑娘，有没有水？”盈歌又问道。
　　“有，当然有，我这就给你端来。”柳芊芊突然间双手连挥，数十点寒芒暴射而出，身体借机一个倒翻，闪出了石门。
　　盈歌伸出宽大的衣袖一卷，漫天的寒芒瞬间消失。
　　“快追。”丁逸大叫一声，要冲出去。
　　盈歌拉住他的胳膊，摇摇头。“不必，她一定还会回来找我们的，准确的来说，应该说她还会回来找你的，所以，我们只要沿着关口的方向一路向西，静候她的大驾即可。”
　　“你为什么要放走她啊？她知道紫灵在哪里，只要抓住她，让她带着我们去西域，就一定能找到紫灵。”丁逸急的想要冲出去追柳芊芊。
　　“紫灵，原来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名字叫紫灵，这名字好听，看来她一定是位温雅柔顺冰雪聪明的美女子。”盈歌低头喃喃耳语，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到丁逸正在瞪着他，不禁笑了起来，“这里距离关口还有数百里地，就算我抓住她，留着她这么一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在身边，你觉得合适么？”
　　丁逸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盈歌说的没错，他相信以柳芊芊的心计，她可以有数不清的法子将自己玩的半死不活。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她和活剥皮带我们去西域呢？等到了西域你再出手也不迟，反正你武功这么高。”丁逸忍不住说道。
　　“你以为活剥皮真的会听那女人的话么？江湖上臭名昭著者为数不少，而活剥皮便是其中最为盛名的一个。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断然不会听命于一个女人的，事实上，他不会听命于任何人，除了自己。”盈歌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他一定会中途设下埋伏，对我下手。他将我们关在此地已经一天一夜，这个地方我早已熟悉，所以并不惧怕他的诡计。但离开这里，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他是江湖上最为出类拔萃的恶人，我不能托大，因为我一旦出事，那么你必死无疑。”
　　盈歌脸上的神情凝重，平日里的轻浮此时已荡然无存。
　　“你是不是早已看出梅公子是柳芊芊假扮的？”丁逸问道。
　　“不错。”盈歌点点头，“因为真正的梅公子是不会住在这种高堂宅院里的。”
　　“那你中了迷药也是假装的了？”丁逸问道。
　　“那当然，如果不是假装的，我又怎么能引出活剥皮来呢？”盈歌嘻嘻一笑，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带着坏笑的神情。
　　“可你是怎么知道活剥皮在这里的？”丁逸不解的看着盈歌。
　　“因为我感觉到了杀气，从我踏进这宅院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这种杀气只有活剥皮那样的人才会有。”盈歌说道。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丁逸望着盈歌，有几分沮丧。
　　“说到这里，老弟，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丁逸叹了口气，“你不会武功，却还要去西域那么危险的地方，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要找的那位紫灵姑娘并非寻常人。对了，这一路上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你，现在我忍不住要顺便问一句，当然，你如果不愿意回答，我也不会怪你。你为什么要去找那位紫灵姑娘？”
　　“因为我要杀掉她。”丁逸沉默了片刻，说道。
　　“那我就更佩服你了。”盈歌点点头，用力拍拍丁逸的肩膀，“走吧，大兄弟，我们也该上路了。”
　　“那真正的梅公子在哪？”丁逸心中记挂着紫灵的画。
　　盈歌没有说话，脸上闪过一丝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