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载我一程

　　接下来的时间里，于希文丝毫不敢有任何异动，下课了继续看书做卷子，强行把自己关进学习的笼子里。
　　而涟也没有任何动静，同样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一支笔在她的指间翻飞，从未掉落。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漂亮的女生就像夜里一百二十瓦的大灯，飞蛾从来不瞎。
　　“于涟同学，你好，我是班长连胜，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连胜带着温文的笑容和他的两个跟班走了过来，作为公认的班草，他算是班里最具人气的学生，甚至同段的学生大部分都认识他，因为他不光是二（九）班的班长，还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部长。
　　家境优渥，听说是官二代，还有个搞地产的舅舅，这些事，连于希文都听说过。
　　“是本市的吗？能转到我们学校，成绩一定非常好吧。”
　　说话的是徐加奇，他让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每过几天都会变化的发型，就像天天都有发型师在帮他打理头发似的。
　　徐加奇也没说错，这所学校是市一中，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九班是文科班的尖子班，能直接转到文科尖子班，可以想见涟的学习成绩要有多好。
　　“这不是废话吗，成绩不好，天老子都没法往我们学校塞人，更何况我们班了。”
　　杜成屿一米八五的个头，站在那总能带来一片阴影，校篮球队前锋，算是明星学生，不少学生是他的球迷，每当他灌篮的时候，都能引起一片高潮般的尖叫。
　　像这样文武双全的学生，甚至比尖子生还吃香，不少高校都抢着要。
　　“杜金刚，说话小声点，别吓着人家，没人和你比嗓门。”
　　邻组相隔三桌的姚新雅侧身搭着椅背对杜成屿说道，全是辫子的头型，在学校里也是头一个了，袖子撸到手肘，给人一种锋利之感，一句话，不好惹。
　　“不好意思，天生这样，你能治？”
　　“多新鲜，又不是我儿子，回家找你妈去。”
　　“过份了啊，万一把金刚惹毛了，单手就把你拎起来吊打。”
　　“嘿，让他试试，看谁丢人，和女生动手还算男人吗？”
　　现场变成了群口相声，吵嚷笑闹，连胜笑着附和的同时，注意力却一直在于涟身上，而于涟，甚神连坐姿都没有变过，打从一开始，他们的话仿佛和她隔了一个维度，别说回答了，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要不是有人答腔接话，估计会很让人窘迫吧，才来一节课就挽着男同学，他隐晦的看了于希文一眼，现在却在这扮高冷，啧，真有意思。
　　不能否认的是，于涟有高冷的资本，头发只是简单扎了个发结，不常见的垂至后腰，发质堪比加滤镜的洗发水广告模特，让人忍不住想抚上去，绕在指间感受一下。
　　流海左右分垂而下，没有一般女生的五花八门，有点复古，仿佛划出一道禁区，把那张清冷的精致脸庞衬托的更加唯美和神秘。
　　连胜可以肯定于涟并没有化妆，皮肤特有的水嫩细腻，和那些妆容精致的美女相比，何止相差千万。
　　上课铃响，连胜回到座位上。
　　当一位女神成了同桌，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就会转变。
　　比如中心转移。
　　或许同学们不是有意为之，但聊天声音的隐隐有向于希文这个方向转移的现象。
　　希望自己的话题能引起某人的兴趣，希望有个比较自然的切入机会认识某人。
　　而作为许多人暗自羡慕的对象，于希文只能强行集中注意力刷题，除了自己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想再多也是徒劳。
　　好不容易熬过了第四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他竟然有点庆幸的感觉。
　　匆匆收拾好课本，带上笔记，离开教室。
　　他家离学校不能说近，但是考虑到食堂的消费水平，他还是选择走读回家自己做。
　　从学校到家里大约七到八公里，骑车骑快一点的话二十分钟也就到了，不考虑脱链因素的话，还可以更快一点。
　　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来，这是他从某网淘来的二手自行车，造型和共享单车有点像，只花了不到五十。
　　把笔记扔进车篮子，左脚一蹬就要上路，可当他看清大门边站着的人时，手一软，差点没翻过车去。
　　等他？
　　不可能吧。
　　“能载我一程吗？”
　　真是在等他……
　　偷眼瞄了一下后座，不锈钢漆的金属后座上，有些斑斑点点的小锈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走读大军随后而至。
　　这个学校有大半的学生都是走读生，有的有人接送，有的在附近定点就餐，近的和他一样骑自行车上下学。
　　不出意外，因为涟的存在，他再次受到不少目光的洗礼。
　　人家女神都不介意，自己瞎操心什么，不过就是载一程罢了。
　　“好吧，你上来吧。”
　　“谢谢。”
　　“坐好……”一只手从身手揽在他的腰上，刹那之间他连呼吸都感觉有点困难，心脏卟卟卟的像是要挣脱心室的束缚一般，他顶着发炸的头皮，逃也似的用力蹬踏。
　　承认吧，人家姑娘就是冲着你来的。
　　不可能，绝对是巧合，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凭什么？
　　那挽你的手怎么解释，特意在大门口等你，坐你的车，还搂你的腰，这些要怎么解释？
　　兴许，是我看上去无害？
　　呵呵……
　　于希文恍惚间脑子里似有两个声音吵翻了天，要不是这条路骑了无数次，产生类似肌肉记忆的东西，说不定他已经闯好几个红灯了。
　　然后，他到家了。
　　好像……
　　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扭头看去，对上了一双明眸，眉角含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那个，你要去哪里，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于希文很慌，才认识半天不到的同桌女同学，被他自顾自的拉回家，怎么看都好像有点怪，虽然和对方完全不提醒自己也有关系，但还是他的责任更大一点。
　　没想到对方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反而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非常的耀眼，于希文感觉自己心脏都漏了好几拍。
　　“没关系，我正好是要到这里。”
　　这里？
　　意思她也住在这附近吗，好巧啊，难怪一路上都不提醒他。
　　“好吧，那……再见……”
　　于希文松了口气，推着车往家里走。把车停在楼下默认的停车位，走到楼梯口，然后他看见于涟在楼道外亭亭而立。
　　尬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上楼，身后传来脚步声，不远不近。
　　在楼梯转角瞥了一眼，真的是于涟！！？
　　怎么回事，她也住这栋楼？
　　不应该啊，形象气质这么好的女孩子，不是千金小姐也该是家境优沃或者诗书传家吧？
　　而且，他在这住了这么多年，根本没见过于涟，像这样的女生，只要见过的话不会没有印象的。
　　刚搬过来？
　　倒是有可能，对方刚好转学过来，说不定就租在这栋楼。
　　应该是这样吧，要不然也没别的可能性了。
　　啊，难不成以后上下学都要载她？
　　想到这，于希文一时之间陷入纠结之中，如果事情真是这样，该怎么拒绝好呢？这对他来说太显眼了，不符合他一贯的生存之道。
　　五楼到了，只是他家门边堆了两箱行礼，是对门那家的吗？还是六楼的？怎么会堆在他家门口？
　　带着疑惑从衣兜里拿出钥匙，身后脚步停在近处，于希文不得已，只能强行扯出一个笑容回头。
　　“没想到你也住在这栋楼，呵呵……那个，我先回家了……”
　　打开门，手按在门上又收了回来，还是等于涟上楼再关门吧，别人还没走就把门关上，感觉似乎有点不友好。
　　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之外。
　　于涟一手一个拎起门边的行礼箱，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走进了他家，门道不宽，于涟经过的时候，发丝掠过他的鼻间，馨香沁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