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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少年长歌行 / 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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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闭,一辆马车在两对骑兵的互送下奔驰而出。
  这本来应是一队十分考究的骑兵,但是现在却显得有些狼狈,应是经历了血战,亮银色的铠甲挂着血污,所有骑兵手里握着的长刀满是缺口,仿佛随时都会崩断碎裂,坐下骏马也踩着杂乱的步子,鼻孔里喷着白色的鼻息,所有人都有如惊弓之鸟,带着警惕的神色。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鎏金青铜轻甲的男子,血污盖住了那张本来俊秀的脸,却盖不住疲惫和坚毅,手中拖着一柄满是鲜血的斩马长刀,刀尖点在地上,带起一路火花。
  九重门之后,喊杀声和刀兵交击之声逐渐止息,紧接着是由远而近逐渐清晰的马蹄声,马蹄声止,天地之间空寂无声。
  追兵已至,当如何之?
  殿后的御殿金吾卫应该是全军覆没了,昔日同袍尽皆身死,只剩下这么十几个人。
  男子转过头看着身后脸上满是疲惫的年轻脸庞和插满羽箭的马车,眼神里闪过一抹纠结,欲言又止。
  “大统领。”男子思索间,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男子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只剩了半截胳膊的中年人,脸上有道狞历的刀疤,皆是方才突围的时候留下的。
  “怎么了?”男子问道。
  “兄弟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接下来的路,估计不能跟您一起走了。”中年人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气,打了个哆嗦。
  “会没命的。”男人看着中年人那张熟悉的脸。
  “当初跟着你的时候,就没把命交给自己过。”中年人憨厚一笑,那张狰狞的脸上竟是显得有些可爱。
  “我欠你们的,来世再还。”男人抱拳说道。
  “来世再说。”中年人洒脱一笑。
  “我要带走一个人。”男人说道。
  “谁?”中年人问道。
  “他。”男人指着一个年轻人。
  中年人依稀记得这个年轻人好像是上个月才加入金吾卫的,好像是南方某个小家族的世家子弟,当初这个年轻人的父亲掏空了半数家底,才把他硬塞进来,所以,自己对这个年轻人没有什么好感。
  “你跟着我,剩下的人断后。”男子策马走到众人面前,思索了片刻,冲着年轻人身后的众人说道。
  “江大哥,”年轻人带着一起怒意,想争辩着什么,但是却被男人打断。。
  “我答应过你父亲,保你一命。”男子皱着眉毛,看着那张年轻的脸。
  “果然啊,自始至终,我终究没有被江大哥当做金吾卫的人。”年轻人满脸颓然之色,看着男人的眼睛说道。
  “总之,你不能留。”男子说道。“这是命令。”
  “是,大统领。”年轻人垂下眼帘,看着脚下石砖的瞳孔带着光烈的火焰。
  男子点了下头,策马行过年轻人,看着昔日同袍,满面鲜血。
  “诸君,今日是在下对你不起?”男子咽了口唾沫,苦涩的问道。
  “大统领无需多言,我等明白。”众人异口同声,无所畏惧。
  “江怀瑾,拜谢各位。”语罢,江怀瑾下马,向着众人拱手躬身行礼。
  咚,身后的朱门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如有雷震。
  “大统领请速速上马。”一名金吾卫舔了下嘴唇,焦急的冲着江怀瑾说道。
  江怀瑾也不啰嗦,跳上马车,示意年轻人跟上,绝尘而去。
  行至半途,马车骤停,江怀瑾却发现年轻人并未跟上,回首望之。
  年轻人并未跟上来,策马立于甬道之间,望着自己,那是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睛,双目似有猛虎,冲着江怀瑾一笑,便是策马而还。
  江怀瑾仿佛明白了什么,也仿佛什么也没明白,深深望了一眼那道年轻的背影,回头奔出宫门。
  “小兔崽子,会死的?”中年人独臂持刀,看着年轻人,调笑道。
  “我不怕死。”年轻人笑道,随即脸色发苦,“就是怕疼。”
  中年人用仅剩的手取下腰间的酒壶,扔给年轻人,“喝一口就不知道疼了。”
  中年人在剩下的所有人脸上依次扫过,舔了一下雪白的牙齿,森然一笑,刀指朱门,慨然吼道,“兄弟们,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朱门轰然倒塌,激起满地灰尘,伴着喊杀声,这最后的十数骑被淹没在汹涌铁流之中。
  江怀瑾策马前行,马车青辕滚滚,似有滚雷泄地。
  马车出宫门,然后,伴着一阵嘶鸣,雷声骤停,江怀瑾看着前方,深吸一口气,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轻笑,拿起身旁的斩马长刀,“还真是十死无生啊。”
  昔日宫门之前繁华的街道上,没了往日的喧闹,如今有的是森然杀气,玄甲墨骑整齐划一,刀剑出鞘,铮然有声,如林长戟,指天萧瑟。
  为首的是一个骑着白色骏马的男人,男人面如冠,看起来不是很魁梧,没有为将者凶煞之气,多了几分儒雅随和,男人端坐于骏马之上,身着墨色轻甲,胸口之处的黑狐鬼面狰狞可怖,栩栩如生,腰间配着一柄素鞘长剑,紫色的剑穗,随风轻摆。
  江怀瑾认识这支军队,龙雀城的镇山营,也认识这个人,镇山营的首领,李长风。
  李长风策马而行,缓缓走到江怀瑾前面,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良久无言,坐下的骏马带着欢喜,将头前探,凑到江怀瑾身前,蹭了蹭他的胳膊。
  “照夜玉狮子。”江怀瑾将刀插在地上,用手抚摸着那颗硕大的马脑袋,脸上带着笑意,“怎么胖了这么多。”
  “跟我回去,我会向殿下求情。”李长风看着江怀瑾说道。
  “求情?”江怀瑾将手收了回来,拄着长刀,抬起头望着昔日挚友,“你我都明白,逼宫这种事向来都是十死无生的结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错,你必死无疑。”李长风轻声说道。
  “那就动手吧。”江怀瑾拄着刀柄冲着,云淡风轻的看着李长风说道。
  李长风翻身下马,拍了一下马脖子,骏马通灵,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回去。
  天色阴沉,铅色的重云缓缓汇聚到龙雀城上空,仿佛暴雨随时都会倾泄而下。
  “记得当初我们在学宫里求学的时候,我最喜欢老师说的那句话吗?”江怀瑾躬身如豹,长刀拖地,轻声问道。
  “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长剑出鞘,李长风剑指江怀瑾,剑身赤红似血。
  长刀有名,名曰折虎。赤剑有号,号称赤鸾。
  那一日,宫门之前,猛虎咆哮,赤鸾鸣天。
  那一日,满天的刀剑璀璨似星辰,却没有半点刀剑交击的声响。
  对冲之下,江怀瑾释然一笑,将手中长刀抛出,直接撞到李长风的怀里。
  长剑透体,穿胸而过,鲜血滴在青砖之上,格外的刺眼。
  照夜玉狮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随即,轰然倒地,肝肠寸断,命不久矣。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吧。”
  江怀瑾从怀里摸出一块儿满是鲜血的玉佩,塞到李长风手里,“帮我把这个交给她。”
  “好的。”
  “多谢。”
  那一日,猛虎不在,长刀摧折,名将陨落,诸天皆有泪,不知为何而悲。
  雨终于下了,铅色的墨云缓缓汇聚,雷蛇在云层里翻滚,暴雷在穹顶上怒吼,炸的人耳朵里发出阵阵轰鸣。雨水砸向地面,无边的雨幕自天地之间缓缓张开。
  李长风抱起江怀瑾的尸体,血水顺着铠甲滴下,举目望天,任由雨水扑面,竟是不知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
  “师旷先生可曾后悔过?”李长风看着宫门前的马车,朗声问道。
  “唯心从之,何曾悔过。”马车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语气温和,让人内心平静。
  “一人作乱,殃及无辜,多少人毁家纾难,多少人妻离子散,这就是师旷先生的慈悲心,这就是太上学宫的圣贤道?”李长风朗声质问。
  “人各有命,生死亦如是,仙道贵生,无量度人,生之徒有三,死之徒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徒亦有三,所谓出生不过是为了入死境。入死境,是为了证己心。证己心,方可知天地有常,大道无常。”马车里的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先生的道,太深奥,太缥缈,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我只在乎眼下。”李长风目光如炬,似有猛火吞吐。
  “那眼下君当如何。”
  “李长风今日斗胆,请师旷先生赴死。”李长风朗声喊道。
  整个街道,人生具寂,唯有雨声,大雨如瓢泼,仿佛天上破了一个窟窿,雨水顺着身上的铠甲流下,似乎没有止尽。
  “有何不可。”马车里,传出释然人声。
  语罢,墨云滚滚,一道惊雷自青天之上轰然劈下,其间仿佛夹杂着诸天圣洁梵音,大树般粗细的雷光眨眼而至,直指青辕马车,轰然巨响,世界仿佛失去声音,耳边嗡嗡有声,眼前木屑纷飞,青砖崩碎,方才马车的位置,只残留满地焦黑。
  暴雨依旧,李长风抱着江怀瑾的尸体向着宫门看去,宫门之下,一个身着黑色星纹云袍的老者恭敬的站在那里,李长风目光如刀,看着那个自己素来不太喜欢的人影出声说道,“这就是武王要的结果?”
  “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老人双手插在袖子里,看着李长风,依旧恭敬,云淡风轻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长风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丝毫不掩饰对这个人的厌恶,转身向着身后的军队走去。
  八百镇山军连带着那匹死去的白马转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街道上,大雨冲刷着街道,似要洗涤世界的肮脏。
  看着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镇山营,老者面上露出一抹讥讽,踩着满地鲜血残肢在无尽铁流的簇拥下,上了马车,消失在重重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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