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诛阉大会

　　张富贵见自己师父在江湖上如此受人尊敬，心中得意之极。
　　这般热闹了好一会才渐渐安静下来。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丐帮戚长风请杨彦博上去主持。杨彦博推辞不就，他这发起人也只好亲力亲为。
　　广场中央筑有一台，台高八尺。
　　戚长风轻轻一跃便上得台来，他双手抱拳，作了个四方揖。
　　“天下英雄今日尽聚于此，所谓何事想必大家都已知道。”他双目四顾，接着说道：“今日这聚会有个名目，叫做诛阉大会，诛阉诛阉，诛的自然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奸贼，狗太监魏忠贤是也。”
　　他中气十足，声若洪钟：“这狗贼丧尽天良，坏事做绝，天下间被他害苦之人何止千万，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众人一齐喊道：“该杀！”
　　戚长风向杨彦博望了一眼，大声说道：“前左都副御史杨涟杨大人，为人清廉公正、刚正不阿，只因见不得阉党把持朝政，祸害黎明，便冒死弹劾其二十四大罪。可惜当今皇上不识字，又是非不分，让这位一心为民的杨大人冤死狱中。”
　　他从怀里掏出一物，朗声说道：“这上面记载的，便是杨大人弹劾阉党的罪状。可惜老叫化文理不通，又识字不多，我们请华山派疾风剑楚大侠为我们读上一读。”
　　楚若风也不推辞，上台读道：“阉党专政，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谋害先帝指定顾命大臣，大罪二。亲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持宠而娇，大罪二十四也。”
　　其实这篇奏疏有数千字，楚若风怕众人不能理解其意，便挑了一些重要又易懂的句子来读。
　　戚长风见楚若风退下，又高声问道：“阉党有如此多大罪，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
　　戚长风见在坐的都是血性汉子，心中欢喜。“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魏忠贤就是个大大的祸害，他又自称九千九百岁，自然没那么容易死。那怎么办？难道要等老天打雷将他劈死么？”
　　众人哄堂大笑，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叫道：“戚长老，要是这阉党一直躲在宫里不出来，这雷劈不到他怎么办？”
　　戚长风笑道：“这位马一川马爷说得不错，要是阉党一直躲着不敢出门怎么办？”
　　奔雷剑丁若雷是个直爽汉子，他首先叫道：“咱们冲进皇宫，杀了这狗贼。”
　　众人一齐呼和，跟着他大喊：“冲进皇宫，诛杀狗贼。”
　　“丁大侠说得不错，可是阉党势大，手握兵权，又有锦衣卫，东厂等等无数爪牙，咱们要想对付他，必须大伙齐心协力。因此我与各派首领商议，咱们有必要专门成立一个诛阉盟。”
　　戚长风一说完，台下便传来各种声音：“好，就这么办。”“戚长老德高望重，你老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办。”“成立诛阉盟，诛杀阉党！”……
　　这时有人问道：“既然成立诛阉盟，那是不是要一个盟主，不然大家听谁的。”
　　戚长老笑道：“那是当然了，各位觉得有谁适合这盟主之位的，都可以推举出来，看看有多少人赞成。”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声音大声喊道：“我推举我大哥铁鞭镇八方钱应龙。”
　　张富贵听这声音颇为熟悉，向那说话之人瞧去，原来是昨日在酒楼遇见的光头大汉。
　　许多人听到光头大汉说出这话后都低低笑出声来。
　　马一川仍细声细气地说道：“原来是川中五侠，龚二侠，怎的你倒推荐起了自己人，这不是黄婆卖瓜么？”
　　“马爷说得不错，川中五侠，名字中虽有个侠，但要来做这盟主，只怕道行还远远不够。”
　　这说话之人躲在人从之中，众人一时不知这话出自何人之口。又听得这话暗含讥讽，众人均想他多半与那川中五侠有什么过节。
　　这光头在川中五侠中排行第二，名叫龚振英，他听有人侮辱自己五兄弟，心中大怒：“谁？是哪个王八蛋说的，鬼鬼祟祟的，给你二爷站出来。”
　　突然人群中一人飞身高台之上，他对龚振英道：“龚老二，便是我说的，你要不服，咋两就来比划比划。”
　　众人看这说话之人身高不足五尺，难怪刚才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人群中更有不少人识得，这矮子便是川西有名的地堂刀传人齐铭。
　　龚振英骂道：“好啊，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死矮子，个都没长齐呢，又来这里啰嗦什么？回家吃奶去吧。”他一说完，人群中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齐铭气得哇哇乱叫，大骂道：“死秃驴，有本事就上台来，好让在坐的各位好汉瞧瞧，到底是谁该回家吃奶。”
　　龚振英大笑一声，提着一柄镔铁长棍便跳了上去。
　　“齐矮子，咱们在川西打了几架，都没有个结果，今日正好在这许多英雄面前分个高低。”
　　齐铭更不答话，抽出大刀“呼”的一声砍了过去，龚振英长棍一架，跟着还了一招。两人“呼呼喝喝”的便在高台之上斗了起来。
　　戚长风无奈，只得飞身退下。他知道这些个人物向来都是桀骜不驯，谁也不服谁，只要他们不伤了人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台下众人却是看得精精有味，那龚振英一套棍法使来，虎虎生威，全是刚猛路数。齐铭知他力大，不与他硬打硬砍，仗着身法灵活与其游斗。
　　龚振英见这矮子身法极快，刀法更是不慢。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后一刀的往自己身上招呼，只好使开棍法护住全身。
　　张富贵见这二人打来打去，两人都是四平八稳的，知道一时难分胜负。
　　他转头望去，见江雨欣正精精有味地瞧着台上打斗。但见她一会低头沉思，一会又伸手相互比划，像是在学习两人的精妙招数。
　　张富贵见她有时秀眉微蹙，有时又喜笑连连。他心中一荡，只觉得瞧着自己这位小师侄忽喜忽忧的神情，可比那台上打斗有意思得多。
　　他正看得心神俱醉，周围忽而一阵惊呼。抬眼瞧去，见齐铭展开地堂刀法，滚到龚振英背后，一刀正中他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