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结婚也要结拜

　　第二天上午，杨文希和班若冰到学校填完志愿，便去帮父亲送快递，他需要送的东西并不多，下午两点就送完了。下午四点多，洛克又找到他，两人在明玉小区的一个凉亭里讨论起找暑假工的事情来。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选择障碍？因为你见识不够广博，你所拥有的知识，不足以让你做出判断，但这不是不能改变的。好比你做数学题，你不会做你就只能蒙，但你知道怎么算，你就能找到正确的答案，所以你只有增长见识，开阔眼界，见多识广之后，就有助于你做出选择了。整天送快递虽然也能赚钱，但增长不了多少见识，你该跟我一样，多换几个工作才对，多见一些人，多做一点事，这更加有用，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杨文希点点头，他深受选择障碍的苦，觉得洛克说的很有道理。
　　洛克拿出几张纸，上面印着招聘广告，还有一个手写笔记本，笑道：“这是我找的几份工作，还有几个我写在本子上了，你看看，对什么工作感兴趣的？”
　　杨文希翻看了几下，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转头看去，却见许诺正快步走来。只见她俏脸阴沉，一双大眼睛紧盯着杨文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不妙！
　　杨文希吃了一惊。
　　虽然不明所以，但杨文希只觉不妙，后背冷汗就飙了出来。
　　许诺走进凉亭，瞪着杨文希，娇声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生理反应”事件之后，杨文希从未见过许诺对自己这么生气，心中紧张，急忙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许诺斜眼看着他，冷笑道：“还装！”
　　“装什么？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干嘛发这么大火？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你不知道？你干嘛选江南大学投资学？”
　　“扔骰子选出来的，昨天晚上选的，你是觉得我选得草率，所以生气吗？”
　　“我管你去死啊！”许诺叫了起来，“昨天我去你家，和班老师说了要选江南大学投资学，今天你就也选了江南大学投资学，你……你存心的，你不安好心！”
　　许诺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杨文希大惊，说道：“我真不知道你也选了投资学，我妈也没跟我说过，我选投资学真的是扔骰子选出来的，这……哎呀，这可糟糕了！还能改吗？”
　　“改？时间都过去了，还怎么改？”许诺咬着银牙，“这件事现在传开了，其他人都在看我笑话，都在说我跟你不清不楚，你……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她虽是一脸怒气，但不得不说，不愧是清丽绝俗的女子，生起气来也是很好看。洛克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杨文希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本来两人就是别人议论的中心，这次高考都考了六百多分，之前因为分数相近，已经有人在开那种“合体双修”的不堪玩笑，现在若是两人选了同一个专业，那他跟许诺的关系，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真是扔骰子选出来的，就是那个把我砸晕的十二个面的骰子，而且我还扔了三把，三把都是七点，七点就是投资学，所以我就选的投资学！”
　　“我管你怎么来的！凭你的分数，十大高校加起来，成百上千个专业，你选什么专业不行？你为什么偏偏就选一个和我一样的？扔骰子选出来的，可能吗？还三把，三把都是七点，这概率有多低？十二的三次方分之一？这有多低，这根本不可能！你就是存心的！”
　　旁边洛克说道：“1440加288，就是1728，1728分之1，虽然低点，但不是等于零，这还是有可能的！”
　　许诺瞪了他一眼，洛克干笑两声，低声道：“你们吵你们吵，家务事，我不干涉。”
　　杨文希叫道：“你别添乱了！”
　　洛克在嘴边一抹，做了个关上嘴巴的动作，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许诺转眼看向杨文希，狠狠地道：“总之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就是没安好心，也不撒……也不照照镜子，凭你也想……哼！”
　　她话未说出来，但杨文希和洛克都明白，这话里的留白，大概是要杨文希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还有就是说杨文希“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是天大的冤枉！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杨文希脸色一沉！
　　许诺却是一点也不怕，一挺胸，冷笑道：“怎么，被我说中，理屈词穷，恼羞成怒？你敢说你不是不怀好意？”
　　杨文希心中气愤，神色间却不表现出来，反倒是淡淡地道：“我是不怀好意，我早就对你不怀好意了，我想把你娶进门，让你给我生七个儿子八个女儿，我想跟你创造一个民族！”
　　“啊！”许诺花容失色，吓得退后一步。
　　“哈哈哈哈，生七个儿子，八个女儿，还要创造一个民族！阿达，我不扶墙就服你，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想把我笑死啊，好继承我那十万块钱的遗产啊，要笑死我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要叫救护车！”
　　洛克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惹得杨文希和许诺都转头看向他。洛克一挥手，示意两人不要理他，转身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洛克笑得合不拢嘴，眼泪都出来了！
　　笑声远远地传荡开去，整个明玉小区好像都被惊动。
　　杨文希真担心他就这么笑死。
　　许诺看着杨文希，身子颤抖，已经初具规模的胸脯不住起伏，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带着委屈和倔强，咬牙说道：“你无耻！……你……你就会欺负我！”，说道后面已经是带着哭声。
　　美人落泪，婉约凄怨，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眼见许诺落泪，杨文希心中瞬间消失，只看得一阵心痛，突然啪啪啪啪，四声连响，打了自己四个耳光，一张脸登时红肿起来。
　　“我开玩笑的，我不对，我错了，我嘴贱，对不起！”
　　他这举动出人意料，许诺和洛克都看向他，小区里有人向这边看过来。
　　许诺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擦了擦眼泪，抬脚就要离开。
　　杨文希忙道：“等一下，我证明给你看！”
　　他拿出手机，拨通母亲班若冰的号码。
　　“妈，许诺选投资学你知道吗？……怎么不告诉我啊？……现在她正向我兴师问罪……我没事，她被我气哭了……我说错话了……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杨文希刚挂断电话，许诺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班若冰在手机里一阵解释，许诺“嗯”了几声，便也挂断电话了。
　　许诺神色缓和下来。
　　杨文希说道：“你听到了，我并不知道你选的投资学，昨天我妈说你选好了专业，我本来也想问，但想起你在楼梯上对我说的话，我就没有问了。”
　　许诺哼了声，冷笑道：“你这是又要怪我了？怪我昨天说那样的话？”
　　“不敢！”杨文希连忙摇手。
　　“你是不敢，却不是说我没错，你还是在怪我啊，只是不敢说而已，你不觉得这样自己很虚伪吗？也对，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杨文希抬头看天，无言以对！
　　他发现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是错的。
　　“怎么？被我说中了？理屈词穷了？”
　　杨文希不答，觉得许诺还是不相信自己，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十二面的骰子，走到许诺身边，递了过去，道：“你要不信，你也扔一次，看看是不是七点？”
　　许诺猛地一挥手，将他伸出的右手拍开，骰子滚到地上，一面朝上，居然也是个七点。
　　在场三人都是吃了一惊。
　　杨文希拿出骰子，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一个解释，哪里想到许诺一拍之下，竟真的能拍出个七点。
　　洛克笑道：“这可奇了，扔了这么多回七点出来，你们难道真这么有缘？缘分啊缘分”，上前几步，捡起地上的骰子。
　　许诺冷声道：“你这骰子有问题，怎么可能这么多次都扔出七点？”
　　杨文希心中庆幸这一次又是七点，说道：“有问题也是骰子有问题，不是我有问题，我扔出七点，这可不是我故意的”，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你一直不给我机会，其实整天被人这么议论取笑，不仅你有压力，我也有压力的，我真的不享受这种事情，要不是我妈在学校里当老师，我都不知道动手打人多少次了！”
　　许诺眼泪又在眼里打转。
　　洛克走到一边，打开了手机录像。他有点懊恼没在许诺一来就录像，这样刚才那个珍贵又彪悍的表白画面就能保留下来了。
　　杨文希看着许诺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其实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普通的同学而已。你太过紧张别人说的话，别人就会说得更起劲，相反，如果当没事一样，没准别人的话就没有这么难听了。”
　　许诺冷笑道：“怎么，开始给我说教了，想当老师吗？那你该报师范啊，干嘛选江南大学投资学？选投资学你跟谁说教去？对着一堆数据说教吗？”
　　“不是说教，只是讲点道理！你整天对我冷冰冰的，这谁都看得出来，你这样子别人不认为我们有什么事情，那才叫怪呢，你这样会引起别人误会的。我感觉我从头到尾都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是公园里的那次事情是我不对，但那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现在不仅要被人说三道四，还要经常被你讨厌，受你白眼，别人冤枉我们有事情，你又来冤枉我，感觉你和那些无聊的人也差不多，五十步笑百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必呢？”
　　许诺心想，别人跟我是一样的吗？我对你冷淡又怎么样？我被人欺负，你难道不该为了我受点委屈吗？居然说什么“五十步笑百步”，把我和那些恶心的家伙放在一起？这太欺负人了！爸爸，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给我选的人，他在欺负我！
　　想起离世的父亲，许诺心中无比酸楚，双眼一红，眼泪又流了下来。
　　杨文希见她流泪，登时慌了，走上两步，双手张开想抱，却又不敢太过靠近，忙道：“不要哭不要哭，你放心吧，专业报上去还有调剂的，即便真的同专业，甚至同一个班，我也可以换专业的，不会碍着你的！”
　　许诺擦了擦眼泪，说道：“你分数这么高，怎么可能被调剂？如果专业可以随便换，填报志愿又怎么会被称为第二次高考？”
　　杨文希说道：“江南大学不会那么没人性吧？实在不行，我复读呗，或者出国留学也行，总之肯定会离你远远的！”
　　洛克忍不住笑道：“不用这么绝吧？你们怎么说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选同一个专业而已，搞得这么隆重，哦不，这么严重？”
　　许诺冷冷地道：“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难受！”，转头瞪着杨文希，说道：“你说得简单，复读？出国留学？志愿都报上去了，班老师和杨老师会同意吗？到头来还不是没变化！”
　　杨文希心中左右为难，搔头叹道：“这可真为难，难道让我不读大学？”
　　洛克道：“其实你可以申请休学一年，这样你们虽然同专业，却是不同年级，就不用经常见面了，不过休学要有正当理由。”
　　“什么样的理由？”
　　“比如说得了性病之类的，哈哈，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几个地方得性病，为了心爱的姑娘，去感染性病，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操，多么深沉的爱恋啊，想想我就佩服你！”
　　杨文希和许诺不约而同瞪了他一眼，异口同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又转开。
　　洛克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道：“你们这么有默契，不结婚也要结拜啊！”
　　杨文希和许诺又同声道：“狗嘴……”，说了两个字，两人反应过来，又都停下来。
　　“你看吧，我就说你们有默契”，洛克耸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许诺脸色微红，冷着脸，转身走出了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