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离开影海是我的目标么，离开影海为什么成了我的目标？
“是，那是你与生俱来的本能引导你想去实现的目标。”心底的回响道出的理由坚定而模糊，与没有理由并无差别。
何为目标？
“听。你本能的驱使。”
睁眼。Yoku不再在漆黑的孤独里打转。
顺流，向前。以快过流水的速度，摆尾游水。不一会儿，Yoku感到流水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想要超过水速游水亦变得越来越困难。
再一会儿，海水甚至开始上上下下剧烈浮动。无色的软体动物曲腕，再骤然伸直。流水受力的冲击，亦还以阻力。无色软体动物向远处去，而留下一片深黑墨团。墨团随海水游走，黑得更远，也黑得更淡。
海水还在继续翻滚。无色软体动物们的恐惧亦没有停止，慌张地泼出一团又一团黑墨。
在Yoku的记忆里，这是本就暗成深蓝的影海，第二次被难以计数的深黑虬曲线条晕成无生气的昏暗。
这次，他清楚地看见了这些线条的来源——那一只只无色的软体动物，章鱼和乌贼。
被赋予产生深黑墨汁魔法的生命体，竟如此低调呵。不仔细观察海水流动的规律，Yoku根本不会发现这些无色生命体的存在。
这次，海水翻滚的动荡中，Yoku选择跟着这些“泼墨者”们去看看。他集中精力，在深黑环境里努力跟上这些无色生命体。
最后，在一个堆满海草的巨大火山口，软体动物们纷纷止步，面面相觑。然后，他们似“手拉手”，一同跳入“陷阱”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朝洞穴里望去，里面黑得连习惯夜视的Yoku都看不清……算了，看来这次，是跟不上那些无色软体动物了。
稍稍有些失望，但Yoku并未离开这个火山口。反正在这混乱的海水中，他本就没有一个具体的目的地，不如干脆就稳在这儿，等海水停止浮躁的翻滚之后，再慢慢决定自己要到何处去。
“雷雨海啸的频率越来越大了。”空灵的女声游走在深黑虬曲线条中。而听到这句话的，只有声音主人希望听到的那个束着满背白发的苍老国王：“那个世界的平衡，看来也维持地不怎么的。”
“……影海小姐，可你的管理方式，我也不认为好到哪里去。”深黑虬曲线条在白发国王前晕成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我的管理方式确实还在尝试中慢慢变化。可国王先生，你对影海的来源和历史，了解的都还不够多。你对我的否认，我认为并不成熟。”
“是，要论资历，我永远比不上你。”老国王撩开额前飘着的几撮碎发：“那这批新来的灵魂，你准备怎么安排？”
“新来的么……”深黑曲线渐渐散开，声音依然空灵而模糊：“我准备考验考验他们……也顺带着考验考验你们。”
“什么？”空灵女声已然消失，只剩老国王的声音还在自己耳边回荡。
“……那我就先走了影海小姐。”老国王知道影海无处不在，虽她此刻未必在听他说话，但他还需把礼数做够。说罢，他抬手行礼，摆尾向上。
透明的无色软体动物抬腕撩开深黑曲线，白发苍老鲛人自深蓝缝隙穿出，上升。缝隙之外，一名黑发鲛人惊地转头向缝隙里望去。
“孩子，你是新来影海的鲛人么？”苍老的空灵声音有一丝慈祥的感觉。
鱼骨皇冠，璀璨小珍珠……缝隙里窜出来的这位苍老鲛人的身份不必再多说。可Yoku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像看呆了似的，只呆呆望着这位国王。这位他之前一直想找到的这位国王，这位他认为充满了阴谋的国王……
“孩子？”老国王抬手在Yoku眼前晃了一下，神色担忧。
“噢……那……那个，你是……影……影海的……国……国王陛下么……”吞吞吐吐问完这句后，Yoku立刻被老国王立刻拉着游开了。速度极快，快到好像是在逃难一样。
“不是，等等……”Yoku完全是懵的，根本没搞明白状况：“什么意思？”
“我是国王。别的待会儿到了再说。”
“可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那只苍老的手臂竟比自己还更有力量，Yoku极其不解。
老国王没再说话，但他心里亦是疑问重重的……毕竟之前，所有新来影海的鲛人，都认识他，并在第一时间就成为了为保卫及发展王室奋斗的成员之一。可面前这个黑发鲛人，竟不认识自己。
“我准备考验考验他们……也顺带着考验考验你们。”
记忆回溯。
彼时，黑发鲛人只知自己年轻力壮，只循着自己的本能不断尝试离开影海。
平静深蓝，鱼群散步。黑发鲛人抬掌一推，流水与鱼群一起把路让出来。
暴风雨天，水流湍急。黑发鲛人全力摆尾，以一己之力挑战流水的速度。
深黑曲线，虬曲聚集。黑发鲛人轻轻张口，直接将所有黑曲线纳入口腹。
……
彼时，黑发鲛人以为自己厉害极了，傲立于堆满水草的巨大火山口边，凝望其中的一片深黑。
游遍了影海海底的重重风景，唯有这个火山口对他而言仍是神秘的。他多次尝试跳入那个漆黑的洞口去看看里面的风景，却发现那里好像有无色蹦床覆盖。一触，弹力乍现，海水温柔接住被弹开的黑发鲛人……呵，这火山口，根本就进不去。
但在一次雷雨海啸时，黑发鲛人不经意又路过了这个火山口。深黑的海水里，火山口里似乎也不显得那么黑了。
于是，黑发鲛人抱着好奇向里游去……
这次，他竟成功了。火山之外，海水依然在剧烈翻滚。而这火山之中……比外界更黑，却让黑发鲛人觉得干燥无比。影海之中，黑发鲛人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汗水汩汩而下。身在这火山之中，他甚至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脱水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神经与肌肉都开始乏力，意识开始模糊，力量在渐渐消失。
模糊之中，黑发鲛人才理解自己本能中的知识：火山口。水，火，水火不容。
“这就是你想要的离开，是么？”空灵的女声在黑暗中盘旋。
谁……黑发鲛人想要说话，想要问，却发现自己已无力发出任何声音。
“恭喜你啊，终于体验到你一直想体验的离开影海的感觉了。”一句比一句恼人的空灵声音不断盘旋打转。
呵，原来这个火山口，是别人设的一个陷阱么……黑发鲛人暗暗想。
“这儿可不是什么陷阱，而是事实。事实，便是你以离开影海为目标。恭喜你，我恩赐你体验目标实现的机会。”
什么？外面莫名而来的空灵女声竟连他的暗想都看得清清楚楚……或许真的，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影海。可说话的是谁……
干燥，闷热，力量流失。无需刀俎，鱼肉已然待熟。呵，自己不是厉害极了么，原来一切都只是错觉。
“不，你确实是强壮而厉害的……”空灵女声透出诱惑的安抚：“鲛人，是我尝试造出的新生物。被赋予强大的力量，以及长久的智慧。可以说是影海里到目前为止最厉害的一种生物。”
什么……最后一丝意识被脱水的不适夺走。黑发鲛人完全脱力昏厥。
“呵呵呵。”笑声在漆黑里打转，深蓝海水汩汩滚入火山口。冰冷驱逐燥热。
鲛人尚未醒来。干枯的皮肤，鱼鳞已再次吸入海水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