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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黑请战斗 / 第5章:逃亡

第5章: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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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阴凉的风从身后扑袭过来,叫人浑身打颤,而倚坐在大树干下的矮个工人除了感觉周身阴冷刺骨外,竟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恶痛传播全身,随着几人惊恐的注视下,他不敢置信的朝着自己的脚下看去。
  他的双脚正在融化,坍塌成一股一股血水肆意的流淌出来。
  几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哑然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早已吓得失魂落魄。
  “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救我……救我……”融化的速度之快超乎想象,不出片刻,那矮个工人已经融成了鲜红的泥浆。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再次想起了被晚八点支配的恐惧,他们以为的绝对安全的时间内,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现象的这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而震惊之余,马上就有了唯一的想法从脑海中酝酿而出。
  回到安全区去。
  樱桃也不要了,丢的遍地都是,与血水融为一体,瘦高工人扶起仁爸,几人搀扶着快速上了车厢,乞求着仁爸赶快开车,逃出死寂谷。
  不是安全的,晚八点之前的时间也不是绝对安全的,那东西再次出现了,现在没什么可相信的,只有圣物,圣光,那神明的东西是可以保命的、是安全的,安全区才该是人类该老老实实待的地方。
  仁爸顾不上自己被石头砸到眩晕的脑袋,快速恢复清醒,准备驾车载着大家离去。
  路呢?
  原本的那条山路已经全然不见,抬头环视四周,才发现不仅仅是山路,就是周围的山谷也已不见了。
  只有身周三米的距离是昼亮的,方圆三米开外包裹着的是漆黑的世界,朝着乌黑的环境看去,如同无底洞没有尽头。
  周围是一片黑,谁也不知道会从那片黑色的空间后面钻出什么玩意来,未知的恐惧一股脑的侵袭过来,抨击着每个人脆弱的心底防线。
  更要命的是,那漆黑的环境正在逐渐逼近几人,慢慢缩小亮光地点,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几人全部吞没进入黑暗世界。
  “朝着……左侧……逃……逃……”费力吐出的几个字足以叫仁介筋疲力尽,身子轻飘飘的,无力的瘫在车厢里等死。
  能看得到出路的只有仁介一个人,毋庸置疑的担起了命途向导的责任。
  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接下来,几人开始陷入了失聪状态,整片树林安静的可怕,不仅仅是听不到风吹草动的声响,而是连呼吸与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完全听不见。
  如同被关了音量键,也像是放进了完全密封的厚玻璃瓶里。
  所以仁介说出的那句话,也没人听得见。
  漆黑如墨,无声无息,种种条件无不在提醒着不容乐观的境况。
  仁介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还不逃,虚弱无力的再次说了一遍,直到用光了所有气力,呼吸声也虚弱了下去,才发现大家根本没有一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万籁俱寂。
  而此刻的大家正如消了音的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如谁在森林里放了一部老式的惊悚默剧,大家扮演的是默剧中待屠宰的羔羊,而那屠夫正躲在某处默默观赏。
  此刻仁介能清晰的看到怪物扭动着身子驶过来,几次三番由于没有左手在身侧保持平衡而险险摔跤,却又顽强的站起身来继续前进。
  仁爸表情暴躁的与工人们比划着,看样子是试图压制失控的人们,几人却大幅度的做着动作,看口型夸张的程度好像是咒骂着什么,却并不能清楚的表达意思。
  仁介将拳头抡起一下一下的敲击在车板上尝试引起几人的注意,眼瞅着怪物越来越近,几人在车前却苍白无力的吵着架,没人注意到仁介的动静。
  怪物已经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仁介的身前,还差一步之遥的距离,他缓缓举起了右手,朝着仁介的脖子掐去。
  此时仁介感觉身子剧烈的颤抖,紧接着身体随着车厢快速的移动起来。
  仁爸启动了车子,朝着车头的方向摸黑冲了出去,他觉得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也正因为仁爸的这一举动救下了仁介的命,车子距离怪物越来越远,终于将它狠狠的甩在了身后。
  仁介倒坐在车厢内,看到了身后的那怪物因为肢体过于不灵便无法再缠绕仁介的脖子,它望着三轮车绝尘而去悲哭,双眼下垂,伸出长长的手指捂住了双眼,委屈的如同没有吃到糖果的孩童。
  仁介紧盯下,那怪物猛然从双手的指缝里露出碎片一样的脸,偷偷的窥探着仁介,扯开了像是嘴巴般的裂口,如同躲猫猫的鬼抓到了仁介一样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仁介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因为它的左手虽然已经松开了对仁介脖子的禁锢,可那股无形的力量却一直缠绕在脖子上挥之不去,仁介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就如同三年前的明一样,身体虽然可以逃避回安全区,但还是会毫无办法的碎成馅。
  仁介压低了帽檐垂了头。至少看起来没有因为窒息而露出可怕的表情,他不想叫爸爸看见此刻的他到底有多狰狞。
  人,怎么能斗的过怪物呢?如果能,为什么要如同老鼠一样躲在安全圈里呢?
  一路上,窒息感毫无减退的意思,仁介垂着头如死了一样。
  仁爸发狂的将车朝着死寂谷外开去,极限飞驰下也多亏了仁爸多年的行车经验,在强大的恐惧与头疼的痛苦下将车子稳稳的开出了死寂谷。疯狂的颠簸过后,在下一个路口终于再次遇见了平坦宽阔的柏油路以及前路的光明,几个人喜极而泣。
  4:37。
  至少离开了死寂谷就说明安全了不少。
  没什么比死后余生更感人的,活着真好。
  而这一哭,几人也惊喜的发现可以再次听见声音。逃出了那个恶心的鬼地方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这叫大家都激动不已。
  “现在是几点钟?”仁爸急迫的问道。
  现在是4:40分,距离晚8:00还有3:20分。
  从死寂谷出来后,不出意外的话,还有1:10分就能赶回镇子。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车子刚刚行驶出了死寂谷,竟然再次坏在了路上。滚黑的浓烟带着剧烈的汽油味弥漫在死寂谷的山口处,回头一看,还能看见那片墨绿的森林,泛起涟漪的血洼,以及颠簸在路上的大红樱桃,还有那再也不想回忆起来的场景。
  “什么情况老仁!你到底会不会开车,临行前不是检查没事吗!”瘦高工人大骂着下车跟随仁爸检修。
  “蹦起来的石头堵住排气管了。”仁爸匆忙蹲下身子与瘦高工人一起拼命的朝外拽着石头。
  那石头也跟着较劲,硬是在排气管中找到了归属感,死活就是不出来。
  两人合力敲敲打打的拽了二十几分钟,这才将卡在排气筒里的石头拽了出来。
  “快走!”瘦高工人一跃上了车,满头大汗的催促着仁爸加速。
  现在是下午5:06分,仁爸几人迅速上车朝着镇子的方向驶去,还没行驶三步远,车子再次熄火。
  “又怎么了!什么破车,妈的!”瘦高工人怒号,对着车板一阵狂踢。年老工人也是高声埋怨,跺着脚发出了哭音。
  仁爸争分夺秒的检查了一圈,这才发现原来是一箱油要耗完了。
  “别乱动!没油了,把车上那桶备用油拿来!”仁爸狂喘着粗气大喝道。
  年老的胖工人忙去车尾掀开了草席子,拎出了一个白色的塑胶桶,但见里面却空空如也。
  “油呢!”仁爸怒喝。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抱着你家儿子在车上玩的时候洒了啊!”年老工人指着瘦高工人的鼻子质问。
  瘦高工人脸色铁青,恼羞成怒道“我忘了!”
  仁爸狠狠捏拳“洒了就洒了,你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
  “我都说了我忘了,有完没完,有这功夫怪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出去,你不是能耐大吗!倒是带我们出去啊!”
  仁爸憋了十足的火却没发泄,他现在只关心仁介的状态十分不好,不想浪费时间掰扯,他得快点赶回安全区去。
  “那怎么办啊!”年老工人拍着车厢大叫。
  “下车跑,如果能碰见巡逻军就能活命了!”仁爸胡乱的抹去头顶的汗,再次冒出的汗水与伤口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粘稠的糊在头上。
  而此刻的仁介面部已经紫黑,从两个小时前就一直被不祥的力量死死的勒住喉咙,除了呼吸,就连血管里的血液也逐渐不流通了。
  最恶心的是,这股力量的囚禁下,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丝毫气力,就是自杀都做不到,只能默默的,等待着一点一点的勒断自己的喉咙,那时候就可以解脱了,只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这痛苦的时间分秒如年,仁介第一次如此渴望死亡快点来临,好结束这煎熬漫长的等死过程。
  仁爸的主意自然不被采纳,放弃了车就等于放弃了与死神赛跑的力量,只凭两条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奔逃回去。而此地是防卫军巡逻的地点,如果现在走掉,很有可能会错过防卫军的救援。
  所以还不能走。
  三人望着远处金灿灿的圣光的位置,绝望的跪在了地上,除了乞求神明显灵,别无他法。
  除非有在此经过的车辆可以分给他们一些汽油,但也是天方夜谭了。这地方哪有什么人会经过。
  瘦高工人已经开始悲哭起来,他大喊着自己还有孩子还有老婆,如果自己死了,他们要怎么生活。
  而仁爸与年老的工人都默默的坐在路边,没了动静。
  此刻的仁介已经陷入休克状态,恍惚间出现的幻觉,双眼间如幻灯片一样极速刷新着看不清的画面。那是大脑做出的最后缅怀,帮助他回忆着这短暂的一生。
  又有车辆的轰鸣声在耳朵里响起,从间断的声响到连续的,直到浑浑噩噩中听见了仁爸三人的狂呼,这才意识到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车经过这里。
  接下来,仁介陷入了间歇性的中度昏迷,只能断断续续的捕捉到一些片段声音。
  随着汽车的轰鸣声由远至近,一辆黑色的铁皮集装箱货车停了下来。这是一辆从都市运往乡镇的货运车,并不是联合军的救济粮食车,他们是私有的,一般白天行进,夜晚8:00前会找安全圈躲进去。他们不是军队,所以管不管闲事都是他们一念间的事,四个人命悬一线,只能祈望眼前这位神明的拯救。
  眼前被誉为神明的司机身穿一身黑色运动装,一副黑色的墨镜,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项链,表情戏谑,看上去并不友好。
  还是仁爸先反应过来,马上将车上的樱桃拎出一包给了货车司机,这才得以司机口头承诺了几人一小瓶的汽油,足够他们返回到镇子里,只要回到了镇子上,就有自动加油站,就可以加满油了。
  “嘿我说,你们车上……纯净水啊?”司机不满足贿赂品只是樱桃,于是又看向了纯净水。仁介此后只能听见间断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已经难以判断。
  “给给给……给您!”三人马上又搬了几桶纯净水给司机。
  司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不忘打量着几人的面冠气色,发现只是没什么本事的人,于是清了清喉咙对着几人道“身……有钱……?”
  仁爸是没有了,于是将目光盯向了瘦高工人,而瘦高工人与年老工人相视一眼后,再次看向了仁爸,异口同声道“你不是……mp3……?”
  垂死的仁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震,可是却再也做不出任何动静了。
  “求你们了,这MP3是……小介……,你们……有钱先……吧,回去我再给你们……吗?”
  好在那司机也并没看上MP3,于是瘦高工人与年老工人只好掏了钱,留下了足够买汽油的,剩余几乎尽数给了货车司机。
  司机终于分了一小瓶的汽油给他们,随后驾车带着可以换来两升汽油的物资扬尘而去,剩下三人哆哆嗦嗦的朝着三轮车里灌满了汽油。
  车子灌好了汽油,仁爸重新启动车子,感受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知道夜晚快来了,要加速前进了。
  “小介……,撑住,爸…………回到安全区看医生,……,爸爸给你买了MP3,…………好好的……爸爸……给你,否则爸把它……送给其他孩子……”
  这样蹩脚的说辞都能从仁爸爸的口中说出,仁介知道仁爸是怕了,他怕自己撑不到安全区了。
  可是仁爸不知道自己即便是回到了安全区也没用,那股无形的力量时刻囚禁着自己,没有一分一秒的松弛过。无时无刻不对着自己的精神与肉体狠狠的摧残。
  除了浑身如同剥皮碎骨一样的疼外,左眼,尤为剧疼,像是要燃烧了。
  “现在几点了?”仁爸的手表早就在打架的时候摔坏了,于是身后的几人成了报时器。
  “下午5:42分。”
  “你们四个校对手表!”仁爸朝着车厢后面草草的看了一眼,又专心的将目光移回了道路前方。
  “老仁你是不是吓傻了!矮子已经死了,现在车厢里只有我们三个!”瘦高工人喝到。
  对啊,矮个工人已经死了,那么刚才自己朝着后车厢瞥了一眼为什么,看见了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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