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颉利在远处的山巅看着自己大营冲天的火光，面上无喜无悲，冷酷又无情。
半个时辰后，颉利对着一旁说道，“来人，给我告执失思力，让他三个时辰后拼命的攻城，务必在五个时辰内拿下绥州，但绝不许提前一刻，否则本汗定不绕他。”
目前这一切都在颉利的掌控之中。
今岁下雪太早了，好多牧民还没有备齐过冬的草料，作为他们的大汗，颉利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他们饿肚子呢？
大唐地大物博，合时宜的借一些粮食金银也是说得过去的。
为了这一次的借贷，颉利暗中谋划了好久，现在终于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父汗，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士兵赴死而不救吗？”
颉利的儿子，阿史那叠罗支心有不忍，想劝父亲。
“妇人之仁，两军交战适当的舍弃是为了更大的成功。”
颉利对自己的儿子的仁慈很不满，出言训斥道，“真正的统帅是不会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会计较些许士兵的伤亡，他们在意的只有胜利，只有最大程度的胜利。你是草原至高汗王的子嗣，你将来要继承的是整个草原，眼光要放的长远。中原人讲究丢车保帅，而我们现在舍弃的不过是一些小卒子罢了，反观我们的收益，却是可以得到唐军的统帅，那个纵观一生未尝一败的大唐军神李靖。只要李靖能在我们手中吃下败仗，那么这将对唐军士气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以后我的大唐将会是我突厥的囊中之物，李世民也将会是我的阶下囚，我要看着他为我献舞，让他在草原至高汗王的荣光下瑟瑟发抖。”
“可是，父汗你说唐军会上当吗？”
阿史那叠罗支并没有被自己父汗的一番话给唬住，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您也说了李靖是大唐的军神，纵观此人一生未曾一败，他会上当吗？”
颉利对儿子的质疑并没有生气，反倒对于他善于思考而感到开心，乐呵呵指着正在喊杀声阵阵的大营说道：“你瞧，鱼儿这不是已经咬钩了吗？”
叠罗支闻言恍然，单膝跪地，“父汗英明。”
颉利微微颔首，便不做理会，目光注视着远方，像草原的狼王，幽邃而深远。
………………
天色拂晓，喊杀声渐歇。
房遗直一路冲杀，体力渐渐有些不支，身边护卫的人也越来越少。
“程伯父，我们的增援怎么还没到，弟兄们都快坚持不住了。”
“再拖一会儿，柴绍那老东西是得了大帅的命令让我袭营的，别人不说，对于大帅，俺老程是一百个相信，增援迟迟不到想来是大帅另有谋划，我们再坚持一会儿。”
程咬金挥刀砍翻一骑，揩了一把脑门的汗，大声说道：“你我兵分两路，交错穿插，决不能让敌人整合起来，不然就咱们这点人全都得玩完。”
“末将遵命。”
房遗直闻言不敢怠慢，舍弃长枪，双手握刀一路冲杀而去。
……………
“大帅，您快下命令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柴绍涨红了脸，脑门上全是汗。
他虽然不待见程咬金，可也不见得他希望程咬金出事。假传军令的干系太大了，哪怕他是皇帝的姐夫，也扛不下这重罪。眼下最好的出路就是一切都如同他猜测的那般，然后鼓动李靖出兵，趁势拿下颉利大营，届时或许不会有建功立业，但项上人头想来是能保住的。
“出兵？”
李靖寒着一张脸，声音之中透露着森冷，“柴副帅好大的威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帅吗？未经允许擅自调兵，谁给你的胆子？”
“大帅，柴将军是副帅，卑下以为副帅也有调兵遣将的权利。”
张宝相见柴绍不言语，由是出声争辩道。
“副帅？好一个副帅，敢问柴副帅是不是也想将我这个大帅取而代之？”李靖怒极反笑，审视着张宝相，“还是说你张大将军有这个想法？”
“大帅，卑下绝无此意，只是为副帅感到可悲。”
张宝相闻言慌忙跪地，“柴副帅食我大唐俸禄，自然要为我大唐分忧，眼下绥州危急，副帅也是忧心忡忡，俗话说关心则乱，副帅此为也是情有可原，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还望大帅摒弃前嫌不要介怀。”
“哼，来人啊给我把柴绍压下去砍了。”
李靖显然是动了真怒，对张宝相的言辞不置可否，冷哼一声扔下了军令。
“大帅，末将有罪，还请大帅受累替我向皇上转达一句话，是我柴绍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柴绍虎目泛着泪光，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向长安方向重重的叩了三个头。
“求大帅法外开恩。”
张宝相摘下头盔置于身侧，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求大帅法外开恩。”
满帐武将尽皆拜倒。
“你，你们是在逼本帅吗？”
李靖咬牙切齿的看着跪倒一地的武将。
“来人啊……”
“大帅……”
秦琼与程咬金同上的瓦岗，又同时投的李世民，眼下自己的老伙计正陷于危急之中，哪里容得在这里磨蹭。
“眼下怎么救回程知节才是正事，还请不要再耽搁时间。”
“是啊大帅，眼下救回程知节才是要紧的事。”
张宝相闻言也赶忙道。
“是啊，快先救回程知节吧……”
李靖并不是真的要杀柴绍，现在所有的人都来下跪求情，他也不好再一意孤行，“罢了，救回程知节再跟你清算。”
“多谢大帅不杀之恩。”
柴绍跪伏。
李靖审视了一圈诸将，然后目光在牛进达的身上停了下来，“牛将军有劳你走一趟。”
“末将愿听大帅差遣。”
牛进达抱拳出列。
“本帅命你率三千人去接应程知节，你且谨记不计一切损失，务必给我把程知节和房遗直给带回来。”
“末将定不辱命。”
牛进达领了军命，点齐三千兵马出城去了。
“柴绍何在？”
李靖板着一张脸。
“罪将愿听大帅调遣。”
“本帅命你带三百人于山野处遍插旌旗，鼓噪声势。”
“罪将敢不从。”
两员大将去后，满帐肃然。
所有人都不敢再轻觑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