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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彭府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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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府位于景上门南,玉贞观东,这一带都是达官显贵的聚居地,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北京的二环内,首尔的江南区,一条长长的大街上排满了那种出门清街,行人等回避的德宿耆老,士绅名门,平素里一条街上从没什么闲杂人等。
  然而今天……
  天色已近人定,彭府的门口却水泄不通地围着好多人,竟将偌大的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门前的彭孝直和杨真愈演愈烈地争执。
  “人生在世,诚信为本,你们彭家也是生意人,哪有这样出尔反尔的?”杨真皱着眉头,指着彭孝直不住口地指责。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小柳巷口的店面他十分中意,二话不说地就给了定钱,可昨儿还说的好好的,谁曾想才过了一天,这彭家居然反悔了。
  何况为了这个店,自己连仆役什么的都买好了,甚至还找木匠定了一应家什器物,结果他们偏偏挑这个时候反悔,说不卖就不卖了,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昨日和你谈的时候原没经过家严。”彭孝直淡淡地道,“后来问了他老人家,才知这店面原是风水大师看过的,背城面水,和府宅恰好是抱天揽月之势,非但可取日月精璞瑞气,其所生的脉象凝结而成的气场,更可萌泽后代,在朝则仕途畅通,在野则富贵发达,若是将店门转盘于你,恰成了截脉断门,漏了财气事小,祸泽家人事大,所以抱歉得很了。这样吧,我将定钱退还于你就是。”
  古人笃信风水,尤其是生意场上的人,往往生意做得越大越是虔信,所以彭孝直这一番话,听起来倒也不无道理,
  但也只能是听起来罢了,内里真正的情由,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昨日,他将店铺售出之事和父亲一说,谁知彭展镇当场就一个巴掌赏了过来:“不成器的东西,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小柳巷的铺面你也敢卖?怎么不先问问我!”
  “爹,你这是……?”彭孝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疑惑不解地问道。
  彭展镇:“我这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不知道,比你弟弟差远了,我真是白养你了!”
  彭孝直攸地握紧了拳头,眼角一丝阴冷的嫉恨闪灭。
  但彭展镇却并未留意到这个,只是阴沉着脸:“无论如何,这店面决不能卖。”
  “这,爹……”彭孝直怔愣,“为什么?”
  “我这么给你说吧,上一回咱们给狱图县黄河改道工程供料,用的是什么砖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户部的银子全存在那里,你居然将它盘出去了?那些都是官银!一旦被人发现,损失了钱财是小,咱们家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句话说得彭孝直寒毛炸起,只觉背脊一阵阵地发冷。
  工部素来是李彬分管的,仗着彭展镇和李彬的关系,近几年工部的差事十椿有九桩都是他们彭家砖厂供的料,然而户部在拨款的时候按的是上等花岗石,可实际开工之时用的却是云母石,这两种石料表面看上去差不多,但花岗石坚硬如铁,价值不菲,而云母石却是一碰就碎的廉价货,这其中随手一搂就是几千两的进项。他们彭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攒下这么大的家业,靠的就是这个……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居然把贪墨来银子藏在了小柳巷的店门里。
  只听彭展镇又道:“前不久,狱图县黄河水坝决堤了,这事儿难道你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我自然知道。”彭孝直分辩道,“可爹不是说,李大人已经帮咱们压住了吗?”
  “对!现在事情是已经压住了,但万一呢?”
  “万一……?”
  “万一将来朝廷突然有人又把这事翻出来,怎么办?”
  “这……”
  “朝廷一旦追查,首当其冲的虽是工部上下官员,但也难保不查到用料上头,”彭展镇目光幽幽地打断他,“但只要他们找不到银子,没有确证,朝廷就拿咱们没办法——工程出问题,那是‘施工的人偷工减料,把咱们供的花岗砖变卖换成云母砖,从中牟利’,所以与咱们无干。”
  彭孝直:“……”
  彭展镇:“可这些官银一旦在家里被发现,咱们父子俩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彭孝直:“……”
  彭展镇:“所以官银藏在家里实在不安全。那一处店面原是挂在你二舅娘名下的产业,和咱们关系又远,又鲜有人知,银子放在那里反而不会被人发觉。我才把银子藏到店里,没曾想你这不长进的家伙居然私自把店铺卖了出去,也不和我打声招呼!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
  彭孝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恶狠狠说道:“我,我这就去找杨真,无论如何把店面退了!”
  ……
  因此,这才有了今日府门前的一幕。
  只是说到退订,杨真却是怎么也不干了:这是自己准备送给姐姐的生日礼物,岂能容他说退就退?
  “定钱?”杨真冷笑道,“我要的是店面,和定钱什么相干?当初既已说定,又岂容你随便反悔?难道你们彭府家大业大,就可以如此肆意欺人么?这还有没有天理?”
  “那你说怎么办?”
  “你若非要收回店面,也成!咱也不稀罕你那‘风水宝地’,不过我这定家具、买仆役也花了不少,这笔钱你得一并赔给我。”
  杨真这说的倒是实话,为了给姐姐开店,他定家具、买仆役花了许多银子,就算退回了定金,再想买间店面,这钱也不够。
  所以必须得把这笔损失一并找回来,否则的话给姐姐开店这事就成了镜花水月,黄粱一梦了。
  谁知彭孝直听了,却是怒极反笑:“真真儿是刁民难纠缠,坐地起天价,你这也未免贪心不足蛇吞象了吧?居然还讹上我了?对不起,办不到!”
  本来彭展镇家大业大,这定家具、买仆役的钱于杨真来说虽不少,但在彭展镇而言却是九牛一毛,但彭展镇地痞出身,将近三十年艰苦、贫穷的流浪生活,教会了他一件事“亲生子也不如手边钱”,最是吝啬不过,彭孝直自小耳濡目染,也沾染了这一份习性,何况此时正在火头上,一时哪里管那许多,当场便吩咐小厮:
  “你们几个马上到店里去,把这姓杨的一切家伙什儿统统丢到门口,锁店落闸。”
  “你!”
  一股稍显浓烈的火药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去……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纷纷交头接耳,有的对着这里指指点点,夹杂着跟风闹事的闲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看热闹的有之,为杨真加油叫好的有之,为彭孝直帮腔说话的有之,搅得整个李府门口像开了锅粥般地热闹。
  “成!你够绝!”
  杨真见彭孝直态度强硬,闻声而来围观的闲人越聚越众,今日已非了局,不由得一咬牙,冲着彭孝直一抱拳:
  “既然彭公子执意不肯赔偿,在下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这事可由不得你,明儿咱们应天府里说理去。”
  说着,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好儿的一桩买卖闹到这种地步,回到家的杨真依然窝着一肚子火,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刚一进家门,又碰到了一个让他糟心的人。
  ※※※
  不过更糟心的却是彭孝直。
  返身回府的彭孝直,把事情的经过和彭展镇一说,谁知父亲又是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来:
  “你还敢跟他上应天府打官司呐?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店面是咱们家的是不是?”
  彭孝直瞿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冲动,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茬给忘了。
  “爹,我……”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种道理原来你不懂?”彭展镇火冒三丈,气得在房里来来回回直踱着步,“我真是白养你了,还指望着你将来继承家业,你就这么不长进,能成什么事?我在街上捡只阿猫阿狗都比你强!”
  “我……”
  “左右不过几两银子,打发了那姓杨的也就罢了,你非要争……争也得看场合看时机,你的脑子里除了吃喝嫖赌还有啥?”
  “爹……”
  “为了这点小事,你是要咱们全家都陪葬进去才甘愿吗?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
  接二连三的咒骂喷的彭孝直一脸口水,却是半个字也回不了嘴,朱元璋平生最恨贪腐,官员贪污60两就是死罪,行贿的也是重罪,自家以次充好挪用贪墨的户部官银可是几千两,自己父子有几个头够杀?想到这里,顿时一阵后怕,只觉脚底冷气一阵阵地往上窜,心里一片空白,哪里还有什么主意?
  “爹,现在……怎么办?”他下意识地就问。
  “这样……”彭展镇来回踱了两步,倏然转身,“你去查查这姓杨的住处,明日咱们父子备一份厚礼,登门致歉。”
  “爹……”彭孝直有些不甘不愿地撇了撇嘴,“区区小事,左右遣个小厮,把他的定钱,并花的那些买下仆的杂碎银两一并赔了,也就是了,大不了再多多许他几个钱。这姓杨的不过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为了这种事情登门道歉,这也太丢……”
  “你荒唐!”彭展镇抡着茶杯劈头盖脑又砸了过去,溅得彭孝直满脸茶水,“如果你今儿和他好好说,这事或许还能这么处理,咱也用不着丢这么大个人,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还派人强行清店,这梁子可就结大了!只怕登门致歉都未必摆得平!”
  “这……”
  “你再想想:若不这么着,那姓杨的一定要告,咱们怎么办?这事根本上不得台面,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懂吗?”
  “…………是,孩儿知道了。”彭孝直噎了半晌,只得郁闷地应了下来。
  ※※※
  而另一方面,杨真瞪着险些掉出眼眶的眼珠子,看着面前穿着大红色衣裙的中年女人,鬓角还戴着朵红色的鲜花的中年女子,以及院子里那一口口包装精美,贴着大红礼花的箱子,也是郁闷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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