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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架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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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迟迟不见开春,寒气栗烈,凛棘莹骨。
  紫宸殿里焚着丹丹国进贡的“辟寒香”尚且不够,顾着小皇帝体虚怕冷,连御座旁都置了金盘,摆了交趾国献来的“辟寒犀”。
  故而于此时节,安懋说自己染了咳喘之疾,听上去也算情有可原。
  只是他平时在外做足了人臣的礼数,即便抱病,也会侍立天子身侧,像这样撒手朝政,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因此朝野内外,一时人心浮动。
  众人所思所想,相差仿佛。
  ——安太傅这是在借病立威,试图激起小皇帝的歉疚之心。
  小皇帝失了主心骨,惫懒得原型毕露,一双眼睛总往安懋平日站的地方瞟。
  不论底下说什么,他或是佯装未闻,把玩着垂落的冕旒;或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口一个听太傅定夺。
  等这么宕延了几天,小皇帝连朝都不愿意上了。
  今日几位重臣好不容易发动了内总管大太监去内宫谏请,一干老臣又执意在紫宸殿里立而候迎。
  一番里应外合、好说歹说之后,小皇帝这才不情不愿地穿上了朝袍,歪到了御座上。
  不过顾柷这么歪着,也有他的这身龙袍委实穿得不怎么痛快的缘故。
  顾柷一面虚张声势地作出庸君惛羸的样子,一面偷偷打量着殿内的摆设物事和底下站着的人。
  记得看过的第一集成片里,放的明明是权臣剑履上殿的画面。
  怎么到了这儿,官员们正经上朝,身上穿的是动物图补服,头上戴的是长翅帽呢?
  手上拿着笏板,腰间却是革带虚束配“蹀躞七事”。
  顾柷在心底暗暗吐槽。
  还真是汉唐宋明清,一个不放过啊。
  可是“蹀躞七事”中,不就包括了佩刀吗?
  这作者既设定了个嚣张权臣剑履上殿的特权,那还多余写什么“蹀躞七事”呢?
  底下的大人们急得冒火,偏偏顾柷正专注于细节考据,端的是一言不发。
  礼部尚书王光焘抢先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莲目使臣一案,安太傅理当避嫌。”
  “如今将人打入大理寺狱,十数日称病不闻不问,使臣暴死狱中,已达半数有余,实有挟私报复之嫌!”
  顾柷慢悠悠地应了一声,好像这才醒过神来似的。
  “哦,朕知道了。”
  王光焘急道,“陛下,万寿节将至,滥杀使臣,实在不祥!”
  顾柷心道,“万寿节”大约是指小皇帝的生辰。
  “哦,蛮夷之人,水土不服,也不甚稀奇。”
  顾柷倒不是有心替安懋遮掩,而是他见这架空盛朝制度堆叠,连一套官服都集满了五朝特色,殿内所设事物也是中外间杂,华夷相合,一看就是那作者故意把此间风物写得模模糊糊,令人分辨不清这盛朝究竟指的是哪一朝、哪一世。
  顾柷不由在心里叹气。
  在不了解一朝实际纲纪制度与法律执行情况的条件下,即使穿成了个皇帝,也还是不敢随便乱说话啊。
  大臣们不知当朝天子已然被人替了里芯儿,只是暗道他安懋蛊惑圣心,小皇帝为了护住太傅,屁股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王光焘是三朝老臣,早已有了龙钟之态,听得天子这般搪塞,一时间面红耳赤,喉中痰鸣,把个胸肋鼓缩得如风箱一般。
  立在顾柷身侧几步开外的吴仁仁见此情状,半转过身,对顾柷低眉顺眼地建议道,
  “陛下,王大人上了年纪,不宜久立,不如,且先让奴才们侍奉了王大人用些茶汤再议事罢。”
  顾柷不明就里,只是听吴仁仁说得理所当然,便以为这是盛朝约定俗成的旧制,于是朝他轻点了下头,算是应允了。
  当即有两个内侍去到王光焘身侧,一个伸手扶住他,一个捧了盅热汤,喂到他口中。
  王光焘人老齿稀,那汤水里偏偏烫了几大块鹿腰子,肥厚紧实,柔韧弹牙。
  他含在嘴里,嚼不动,咬不烂,又不敢冒着殿前失仪的风险吐回盅里,被噎得面孔通红。
  那啜吸声断断续续,捱了足有一刻多钟。
  顾柷看在眼里,却没有出言制止,只是朝吴仁仁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吴仁仁恭敬答道,
  “禀陛下,快到巳时了。”
  顾柷想了想,道,“时辰差不多了,退……”
  堂下立时廷议四起。
  “陛下,臣有本奏!”
  “陛下,西南大旱,蒲州、青州流民落草为寇,四处滋扰……”
  顾柷装模作样地四处环视了一圈。
  “太傅呢?太傅来了吗?”
  吏部侍郎康恒之出列应道,
  “禀陛下,安大人病体沉重,镇日里咳喘不止,说唯恐过了病气。”
  顾柷不耐道,“太傅都不在,你们拖着朕问个什么?”
  “一个个红眉毛绿眼睛的,非要朕挤出几个闷屁来,等太傅病愈了,你们问他不就成了?”
  顾柷说得粗鄙无理,实在是一等一的窝囊天子。
  几个老臣一时哑口无言,脖子根涨得通红。
  顾柷又环视了一圈,见再没有哪个臣子要起兴发言了,于是高兴地一甩袖子,站起了身。
  “退朝。”
  顾柷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皇帝摆明了是个滑不溜手的软柿子。
  还不能使劲捏。
  王光焘趁着下朝,用手抵着口,飞快地将那团鹿肉糜吐进了盂里。
  他执节侍祀已有数十年,从来以又臭又硬著称,不畏以卵击石。
  被小皇帝耍弄了这么一遭,满腹愤懑地在殿外转圈,每见一个同僚就去扯着袖子,连声长叹。
  “那安禹功实在跋扈犯上,陛下却偏偏回护他,着实有失公允!”
  “唉,王大人,慎言慎言,安太傅毕竟是天子恩师。”
  “他明明是包藏祸心,将天子教成了什么模样!”
  “王大人,赶紧回府吧,天色阴晦,待会儿恐怕又有大雪。”
  王光焘被搪塞了几次,那些老臣就都散得差不多了。
  只剩些青年官员,聚在一处,商议着去探视太傅。
  王光焘远远一看,就知这些人大多蒙其荫蔽,勾结甚笃。
  他平素最看不惯这些结党营私的勾当,因此冷哼一声,转身避开,琢磨着找下一块石头去碰上一碰。
  迎面来了个穿朱红色官服的青年,长身玉立,举步间别有一股风流仪态。
  乍一看是良材美玉,细思量又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大理寺卿,谢珽,谢湛渊。
  谢珽援着王光焘的衣袖,笑吟吟地先探问近来是否康健,幼子学业,长子官途,一一问过,紧接着夸赞了一番他矍铄体貌,刚健气度,夸得他心头松快,满肚子牢骚泄了大半。
  这笑面虎惯会使软功夫,身上还萦绕着一股子血腥气,王光焘一嗅之下,登时警觉起来。
  谢珽执掌刑狱多年,阴絷酷烈,又和安懋勾结颇深。
  凡是安懋要剪除的异己,落在他手底下,都撑不过一合之数。
  纵是侥幸留了条全尸,也是刚骨寸断,碧血沥干,不知道消受了多少苦楚。
  谢珽就是安懋门下的一条走狗。
  双手血污,恶贯满盈。
  王光焘不知弹劾了他多少次,他自岿然不动。
  “这厮身上一股豺狼味。”
  王光焘不止一次同长子说过。
  这次的莲目使臣,就是落到了谢珽手里,严刑逼供,这才十不存一。
  王光焘一面这么想着,一面不觉露出了些许嘲讽的冷笑。
  “谢大人昼夜操劳,亲自提审罪囚,不知审出个主谋没有?”
  谢珽微笑应道,“确有可疑之处。”
  “当日和莲目使臣同行进京的,还有一支商队。”
  “据说是路遇风雪,佛像重逾千斤,马匹累病殆尽,因此向这支商队借马,同行赴京。”
  王光焘皱了下眉,不禁追问道,
  “哦?那这支商队呢?”
  “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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