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镇天剑

　　徐厉突然有些庆幸，庆幸周围的烛火全都灭了，四周黑暗一片，没人能看见自己脸上那无比震惊失态的神情。
　　这可是试剑石，经受过无数名剑考验的试剑石，即便是宗主的佩剑，名剑“正观”，相传也只是让这试剑石勉强展现出了淡红之色而已，这已足以名扬天下了！
　　可是苏景文，他的资质竟然真的……将这个历经风雨的试剑石，给撑爆了！
　　联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现在看来简直可笑至极，他的淡绿色资质在这个家伙面前，什么都算不上，简直渺小得宛如尘埃。
　　通过数次深呼吸稳定心神后，徐厉才哑着嗓子说道：“看来，天才二字对你而言已是侮辱了，我自愧不如。”
　　苏景文微微一笑，心中对这个徐厉好感上升不少。
　　一般来说，在被如此惨痛的打脸之后，常人要么恼羞成怒，要么是产生极强的嫉妒心，但这徐厉却能够正视这种巨大的落差，甚至甘愿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出身卑贱的新人。
　　如此宽阔的胸襟与心性，只能说不愧为名门大派的弟子。
　　“那么，我现在算是通过考核了吗？”苏景文问道。
　　徐厉压下心中的震惊，沉声道：“还不行，你的资质极限尚未判明，便无法为你安排对应的导师。”
　　虽然此话不假，但其实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以苏景文这惊天的资质天赋，即便要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也绝对够格了。
　　可徐厉不甘心，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苏景文的潜能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苏景文摆摆手，笑道：“其实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发愁，不论师从何人我都能接受，只是有一事相求……”
　　“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话只说到一半，徐厉便带起一道狂风，冲出殿外，苏景文只得站在原地苦笑。
　　好在徐厉并没有让他等太久，约莫几分钟后，一道流光便冲入内殿，徐厉脚下踩着一柄散发夺目光华的宝剑，出现在苏景文面前。
　　“上来，我带你去见长歌师伯。”
　　面对徐厉的邀请，苏景文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这把纤细的长剑，小心地站了上去。
　　“站稳了。”徐厉轻语一声，便御剑飞出殿外。
　　这柄飞剑的速度极快，当苏景文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飞驰在山峦之间，两侧的山峰飞快从眼前掠过，刺激得苏景文想要死死抱紧徐厉，生怕被这呼啸狂风给刮下万丈高空。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闭上双眼不去看周围的景色，先前好不容易塑造出了一个从容自若的形象，绝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露怯。
　　好在这段飞行旅程并不算太长，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孤峰的峰顶，苏景文有些腿软地从剑上下来，深吸了一口清凉的山风，才总算将那股强烈的呕吐欲望压下去。
　　飞剑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如乖巧的小兽一般自主收入到徐厉身后的剑鞘内，他恭敬地对着前方参礼：“师伯，人已带来了。”
　　苏景文好奇地抬眼望去，随即一怔，这个长歌师伯跟他幻想中仙风道骨的剑修老者形象截然不同。
　　眼前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大叔，靠坐在岩石旁，一头散乱短发之下胡子拉碴，道服半脱，露出一身健肉，腰间挂个酒葫芦，手里还拿着一个，也不喝，只是微微摇晃着葫芦，颇为自在。
　　但相比起这位古怪的师伯，他所靠坐的这块巨大岩石更加具有吸引力，抬头仰望看去，这哪里是什么岩石，这分明是一把巨大的石剑！
　　石剑的体积相当惊人，剑柄高耸入云，剑身大半都没入山峰之内，大有将这座孤峰作为剑鞘之意，颇为宏伟。
　　尽管已经如此庞大，却全然没有粗糙的感觉，石剑之上每一寸地方都布满了细密繁复的雕纹，像是装饰，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神秘文字，虽久经岁月，却全然没有磨损淡化，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只是这样看着，就仿佛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要将人吸入这石剑之内。
　　苏景文一时看得出了神，直到被徐厉一声震喝拉回现实：
　　“师伯问话，怎敢不回？！不知礼数！”
　　苏景文反应过来，摸着头笑笑，“抱歉，这把石剑堪称鬼斧神工，我一个乡野之人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过于震撼，一时走神了。”
　　“哈哈哈哈，观剑胜过观人，你这小辈，倒是有几分我醉长歌当年风采！”满身酒气的大汉一手晃着酒葫芦，一手架在苏景文肩上，势大力沉的气劲压下，苏景文险些没能站住脚。
　　“小子，你眼光不赖！此剑名为镇天，乃是数千年前，太师祖开宗立派时所铸，嘿嘿嘿，别看只是一把石剑，可这原材料，全是天宝灵石！”
　　“天宝灵石！恕弟子贸言，这等极品聚灵石不是早已绝产了吗？”徐厉忍不住惊道，过去他只知此剑是祖师爷所留，全然不知这把看似朴素的石剑竟然全由最顶级的材料铸成，眼中尊崇之意更甚。
　　“没错，这么大一块天宝灵石！放眼整个光玄大陆，九州十八地，也绝无仅有！”醉长歌像一个醉酒的疯汉介绍自家得意的珍宝一般。
　　“而且，这镇天剑真正厉害的地方还不在此，当年太师祖铸下此剑镇守宗门时，还在里面留下了数道剑意，每一道剑意若是激活出来，都有劈山分海之威能！”
　　苏景文若有所思，“这么看来，这把剑也算是镇宗之宝了吧？”
　　“哈哈哈，那是自然！其他门派对于此剑可都是垂涎欲滴，眼红得紧呢！可他们不敢抢！名剑镇天，镇山镇河镇人心，只是立于万剑宗内，便是明面上的威慑力，他人只敢艳羡，不敢觊觎！”
　　说到兴头上，他又把苏景文给搂得更紧了些，一身强烈的酒气差点没把苏景文熏晕过去。
　　“怎么样，小子？想不想试试看？”
　　苏景文强忍住扑鼻的恶臭，努力从他结实的臂膀中挣脱出来，“试什么？”
　　醉长歌嘿嘿一笑，“我听徐厉说，你的资质万里无一，甚至震碎了试剑石，若果真是绝世天才的话，这镇天剑也该对你有些反应才是，试试看？”
　　“师伯，此事不妥！”徐厉连忙劝阻。
　　醉长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子，徐厉在嫉妒你呢！”
　　苏景文一头雾水，“为什么？”
　　“这镇天剑内的剑意，并非只是用于镇守门派而已，更是绝佳的修炼资源。”醉长歌笑道，“若是悟性够高，得以在此剑前参透其中的剑意片段，哪怕只是分毫，修为也必将突飞猛进，受益终身。”
　　“正因为此，能够在镇天剑前参悟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几乎是万剑宗内所有弟子梦寐以求的目标，当然也包括徐厉在内，他看你如此轻易就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得妒火中烧嘛？哈哈哈……”
　　“师伯误会了。”徐厉有些下不来台，定了定神，沉声辩道，“在镇天剑前参悟剑意，乃是本门弟子的最高殊荣，需得到宗主亲自批准才行，更何况苏景文还未正式入门！”
　　醉长歌皱起眉头，嚷嚷道：“你就跟你师父一个德行，过于较真敏感！这小子还没开始正式修炼呢，能悟出个什么鸟来？我只是用镇天剑试试这小子的资质，也需要通报宗主？”
　　“这……”徐厉一时无话可说。
　　“小子，试剑！”醉长歌仰头灌下一口酒，“把手放到镇天剑上，让我瞧瞧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徐厉还是有些不甘，再次进言道：“长歌师伯，虽然这苏景文资质惊人，但要用镇天剑来试他，未免太过大材小用。”
　　面对徐厉的劝说，醉长歌不管不顾，将苏景文推搡到石剑之前，“小子，试剑！”
　　苏景文有些犹豫，开口又问出了那个雷人问题：
　　“这……如果摸坏了的话，不用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