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飞头獠

　　顾盼再怎么外向也是个姑娘家，实在受不了宋安的大胆调笑，却又生不起他的气，只得将羞红之面转向马车外向，不去理睬那个讨厌的家伙。
　　宋安见顾盼败下阵来，心道还是来自现代的自己脸皮更厚，“厚颜”这项追女孩最重要的基本素质自己还算不错。
　　他也不想做得太过火，凡事过犹不及，现在这种分寸刚好。
　　于是宋安便不再开口，仅仅是盯着顾盼挽起的一头柔顺乌黑发丝。
　　两人坐在车厢之内虽不言语，场面却并未冷清，反而有某种微妙情愫缓缓浓郁起来，令人痴醉。
　　从后侧观瞧，顾盼的珠贝般玉耳越来越红，明显便是受了那股暧昧气氛影响所致。
　　就在顾盼快忍受不住内心躁动之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已经来到嘉融街。
　　顾盼急忙逃身下车，宋安这家伙反而甚是镇定。
　　等宋安下车后顾盼已经整理好情绪，起码将脸上羞红掩饰下去，恢复那副庄重威严。
　　高洪、张思二人一直骑马跟随他们过来，在属下面前顾盼可不能丧失颜面。
　　没了羞怯的美人，宋安有些不舍，盯着顾盼的俏脸目不转睛。
　　顾盼打发高洪与张思将车马送还驿站内，同时借机瞪了宋安一眼，挥了挥对宋安毫无威胁力的白皙手掌所握柔拳。
　　宋安猛然向后一缩，还以夸张表情与行径，逗得顾盼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这时高洪与张思正向这边走来，顾盼马上收起笑容，强忍笑意。
　　宋安也不再作怪，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美人面子的，张弛有度方是谈情至理。
　　调整到工作状态后，二人跟着两名捕头一起来到高员外府上。
　　若是谨慎一些两名捕头与宋安他（她）们不能一起过去，不过这次顾盼料定是小妖作祟，便没顾忌这些。
　　进入高府宋安发现这府院前有院阁厅堂，侧有花园假山，整个布局明显由专人设计，且花了不少心思，去除掉不少商人庸俗华丽气息，以典雅宁静取而代之，别有韵味。
　　高员外长相富态，是个中年男子。本来他打算在正厅接待二人，而顾盼却直接让对方带路去厨房，高员外自然不敢违抗。
　　一行人来到厨房，这里的下人已经被支使出去。
　　一来到厨房顾盼便感觉到一股淡淡妖气，炼气之人对这种气息很是敏感。
　　这证明先前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没错，大妖的气息要么没有这么淡，要么根本不会留下，只有小妖才会如此。
　　宋安同样感觉到一种特殊气息，修习道行掌灵大道者对气息掌控更厉害。不过这事他仅仅是辅助，顾盼那边根本不用他指点。
　　顾盼四处查看了一下，当即开始吩咐其他人如此这般，将心中捉妖计划托盘而出。
　　这里只有宋安这个同职巡检有资格提出异议，他这辅助人员自然不会多嘴，其他人马上依言去准备。
　　顾盼与宋安没有多呆，二人出离高府随意找了家茶社养神，准备晚上采取行动。
　　经过先前路上那些露骨调笑，二者关系又近了不少。宋安早已转守为攻，一点点瓦解着美若天仙的顾盼心底防线。
　　与美相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夜晚时分，两人再次踏入高府进入高员外准备好的房间。
　　府内喧哗渐渐消失，夜色逐渐浓郁起来。
　　屋内顾盼开始打坐，宋安同样不会只顾谈情，也拿了一些道文继续记诵钻研。
　　夜深之时，突然对面厨房传来动静，顾盼与宋安马上冲出门外，旁边屋舍的高员外也走了出来。
　　顾盼与宋安直接冲向厨房，高员外则停了下来，他这种凡人最好不要以身犯险。
　　来到厨房门外，里面传来“咚、咚”响声，顾盼踏步将宋安掩在身后，这才打开屋门。
　　开门之后她轻轻挥手，厨房内烛火当即被点亮。
　　稍稍饶过顾盼那宽松道袍也掩不住的绝美丰腴身形，宋安看到高洪与张亮二人正用一张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的大网将某个东西网住。
　　那东西不断东摇西晃，试图逃离这张大网，却始终不能如愿。
　　随着高洪与张亮收网，网内之物慢慢被止住，果然是一颗人头！
　　此妖明显是一名男子人头模样，披散头发仿若野人。
　　头颅单独看起来除了有些肮脏丑陋，与一般人项上人头并没有什么不同。其脖颈处好似被什么东西切割开来，直接从不知有没有的躯体上分离独存。
　　人头脖颈位置十分平齐，且没有任何血液或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流出，这让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古怪妖物的宋安十分好奇。
　　宋安来自现代社会，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妖物长成这副模样，猜不到这无心无肺头颅如何单独存活。
　　当古怪人头被控制住，顾盼立即走上前去，挥手间手上出现一张黄纸符篆，念念有词几句后直接将其贴在了人头前额上。
　　那符篆刚一接触人头，莫然闪出一道幽蓝火光，随后消失不见，留下一些道文须臾间渗入人头前额。
　　至此一直还挣扎不休的人头才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任由高洪他们掀开大网放在一旁桌案上。
　　“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狡猾的、卑鄙的......智妖！”
　　虽然不再挣扎，那人头并未老实。也不知它没有心肺如何开口说话，声音还那么大。
　　顾盼见这家伙到这副田地还嚣张，冷眼一横:
　　“按妖族律文，凡乱入他族领地作奸犯科者，可按当族律法直接判处，生死勿论！”
　　那人头妖物果然欺软怕硬，仅仅被顾盼一吓便害怕起来，刚刚仅仅是色厉内荏罢了：
　　“就是偷点东西吃，用不着偿命吧。”
　　顾盼也不接话，就那么冷冷盯着这家伙。
　　人头妖物被看得越来越心虚，一张又丑又脏的脸上挤出些许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我听说你们智妖一族杀人都是用砍头的，你看我这样算是已经被砍头了，能不能直接放了啊。”
　　宋安一听这家伙所言差点笑出声来。不知人头妖物是聪明还是傻，竟然想了这么个鬼主意试图逃命。
　　其实这家伙犯的罪责非常小，尤其是对于妖物来说。
　　据宋安所知，这种一般只偷东西不伤人命的妖物，除非窃取之物特别贵重，否则都是口头教育了事。
　　按人头妖物所犯律法，最多训一顿关到道衙几天作罢。
　　不过顾盼明显有别的心思，故作严酷冷冷瞪了人头妖物一眼：
　　“你说呢！”
　　“按人族律法，偷窃财物当断手，收监。”
　　“本巡检也不难为你，断手免了，只将你这颗头颅带回去关押几天......”
　　顾盼还没说完人头妖物就急了，慌忙打断：
　　“不行不行，我还只是【飞头獠】，没变成【解形之民】。要是你们一直不让我回去，很快我就没命了！”
　　这名为【飞头獠】的小妖还真是涉世未深，单纯得有些可怜，三言两语便将本身弱点透露干净。
　　见那【飞头獠】真的害怕了，顾盼这才收起脸上严厉之色，转带微笑说道：
　　“行，本巡检可以枉开一面，准你戴罪立功。”
　　“你可以为人族道衙服务十年，十年间由道衙供应你日常所需，过后你是走是留皆可自便。”
　　“我才不当智妖的走狗呢。”
　　【飞头獠】小声嘀咕。
　　顾盼闻言当即又板起脸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高洪，收监！”
　　【飞头獠】马上怕了，慌忙出言：
　　“别，别。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嘛。”
　　形势比人强，这无根无底的小妖最终还是被顾盼轻易拿下。
　　顾盼忍住心中喜悦，让高洪找了一块布料将【飞头獠】包裹起来，与高员外打完招呼便出离高府，开始带着众人去找寻那【飞头獠】的身躯。
　　一路上在顾盼的询问下，【飞头獠】将自身根底说了个一干二净。
　　这家伙果然不是正常入境，而是在人、妖二族边境直接被掳获来的。
　　人族主要居住区域之外也有不少人类，尤其是人、妖边境更是混居杂乱。
　　居于妖族区域之人，族群小的往往失却人族传承，渐渐变成不通礼数无有道法的化外之民。
　　一些大胆的商人专门将这种化外之民俘虏到人族境内，稍加训练便卖给富人充作长工仆役。道门对此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只准这些人被收为仆役却不是奴隶。
　　人族内奴隶制度早已废除。仆役拥有平民所有权益，仅仅是和他人签了契文算是帮工，仍正常受律文保护。
　　长工仆役工钱不多，却包吃包住，对于那些往往饥一顿饱一顿还要担心化为妖族血食的化外之民算是更好的生活，因此这些人后来并不会闹什么乱子，往往就此繁衍生息。
　　但【飞头獠】这一种族十分奇特，稀里糊涂就被商人当化外之民带到了人族境内。
　　【飞头獠】属于人、妖共同体，日为人身夜化妖体，正是因此才会被当成化外之民抓来。
　　这一种群其实实力地位远不如人族，有时候在妖族境内还会假冒人族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