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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丽妈妈一愣，不好意思地说：“真不好意思，这孩子，麻烦您了。”
沈元便走到丽丽房门前，敲了敲门，说：“丽丽，我是沈老师，能出来聊聊吗？”
等了几秒，里面没有回应。
“不出来也行，但是我们的对局还没结束，你不该有点表示吗？”沈元继续问。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如果他不是亲自看见林丽丽走进这个房间，也许会以为里面没人。
“丽丽？”
“丽丽？你在吗？”
“丽丽，你不来，很多同学都在担心呢。”
沈元连续喊了几遍，依旧没有任何反响。
旁边的季婷看着这一幕，向丽丽妈妈问：“丽丽她有说什么吗？比如为什么不来上课。”
“没，突然说不想了，我也很奇怪。”丽丽妈妈摇头。
季婷苦笑了下，说：“应该是丽丽跟沈老师下棋输棋，被打击到了。”
“就因为这样？输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丽丽妈妈惊疑，向门里喊，“丽丽，你出来下，向老师们解释下。”
她的话跟沈元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季婷见此，抓住沈元想要敲门的手，说：“我们在，丽丽不会出来的。”
“那怎么办？”沈元问。
“我们走吧。”季婷对丽丽妈妈说，“抱歉打扰您了，如果丽丽真的不愿来，下周请您过来棋院一趟，我们会将后续费用退还给您。”
“好的，麻烦您们了。”丽丽妈妈说。
沈元皱了皱眉，最后一次询问：“丽丽，培训班不来可以，围棋，你还下吗？”
结果不出所有人的意料，林丽丽一声也不吭，直到沈元、季婷离开为止。
……
在回去的路上，沈元问：“师姐，为什么这么快劝我走？还能再劝一劝吧。”
“这已经超过围棋教师的职责了。”季婷说。
“职责吗？”沈元想了想，“我其实没有做老师的自觉，只是单纯想劝她出来。”
“也是呢，如果只是为了工作，没有人会这么尽心。”季婷笑着说，“不过强求她继续已经有了抵触的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抵触？看她那么倔强，感觉不只是作为兴趣而下棋。”
“肯定不是，不如说正因为不是，所以才会这样。”季婷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所有棋手都要经历的一关，她只是在比大多数人早一点经历，并且经历后做出的选择没有令你满意。”
“经历的一关？什么关？”沈元疑惑。
“看见无法逾越的差距。对于现代所有棋手而言，有两座大山无法逾越，一个是围棋AI，一个是同为人类的天才们。”
沈元默不作声，他对季婷的话没有感觉，大概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围棋AI的一员，不过从沈苍那继承的记忆里，似乎能找到感同身受的意境。
季婷说：“你也感受过自己与围棋AI的差距吧？可你比大多数人要好，你已经站在人类的巅峰，就算知道自己与围棋AI有差距，也不会太难受。但在其他棋手面前，除了围棋AI外，还有比自己更努力、更有天赋的天才们，那些天才们也是人，却比自己出类拔萃，那种感觉……比你想象的还要难受。”
“所以就选择了放弃吗？”沈元问。
“不全是，有的人看见无法逾越的差距后，选择了继续往前走，哪怕是无法逾越别人，也要逾越以前的自己；有的人选择回归本心，只为下棋而下棋；有的人选择成为旁观者或指导者，置身事外又身临其境，而有的人则如你所说的，干脆放弃了。林丽丽她只是选择了其中最容易的一条路。”
沈元兴趣使然，问：“那你呢？”
“我的话，说好听点是成了指导者，但本质上也是一种放弃。”季婷说完，沉默了。
沈元从沈苍的记忆里找到有关季婷的片段，季婷晋级专业五段已经四年了，却在那之后不再参加任何比赛，无论是奖金赛还是段位赛都没有参与，仿佛从此消声匿影。
现在比照她的话，大概是那年沈苍的棋力超过她，无形中给了她相当大打击。
“那就算了。”沈元说。
他放弃了劝说林丽丽的想法。
……
三天后，新的培训班课时开始。
上课后不久，爱丽丝就跑到沈元身边，问：“丽丽呢？”
“老师们去她家找过她了，她不愿意来。”沈元说。
爱丽丝脸上露出不满，说：“沈老师你没尽力吧。”
“已经尽力了啊，我总不能硬拖着她来吧？”沈元苦笑一声，如果真要林丽丽来，肯定有多种方法强迫她来，但那何必呢？
他转念一想，又说：“不如你试试？你们同龄，也许能劝她回来。”
“我劝说肯定没有沈老师劝说得效果好。”爱丽丝气得鼓起脸蛋，“沈老师肯定能劝服丽丽回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沈老师是她的偶像。”
沈元一怔：“偶像？”
“我和丽丽在同一所小学，认识她四年前了，从两年前你夺冠成名后，丽丽就一直把你挂在嘴边，说想成为第二个你。”爱丽丝说。
“我们整个班的人还有棋院里认识的人都听她念叨过，她输棋后，经常会说‘沈苍不会这么下，他不会犯这种错’、‘我不能哭，因为沈苍不会哭’，赢棋后，还会说‘我可是十年后的沈苍，当然会赢’，无聊的时候，则会说‘如果能亲眼见见他就好了’、‘听说两年前他还在夏京棋院，如果那时候我也来这边学习就好了’、‘想做沈苍的弟子’……”
爱丽丝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沈老师你尽心尽力劝说，她不可能不听你的话。”
沈元惊得哑口无言，那个林丽丽居然是沈苍的粉丝？从她的行为来看，可以说把沈苍当成想要超越的目标，但要说把沈苍当成偶像，也太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了吧？
谁家粉丝会对自己偶像用那种语气说话？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说沈苍……说我没资格叫围棋世界第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