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星佣兵方平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人，把那小子围在巷子里，结果二对一没打过，还被对方轻易地打翻在地了吗？”
　　洛玛城的某间旅店中，海勒少爷正气急败坏地对着身前单膝跪地的两个护卫发着脾气。
　　“丢人，真是给我丢人！”
　　“属下办事不利，请海勒少爷责罚。”两个护卫此时低着头，不敢做出丝毫辩解。
　　“算了算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海勒摆了摆手，接着又问道：“我让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这次洛玛城擂台赛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其中一个护卫答道。
　　“那擂台赛第一名的奖品，真的是艾薇儿家族里的某个大法师曾用过的魔法布袋？”
　　“是的，海勒少爷。据属下查证，那位大法师自从多年前莫名身陨之后，这魔法布袋就流落民间，辗转到了洛玛城，被洛玛城主托里戈得到。但是魔法布袋上似乎有某种禁制，托里戈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它，于是便拿出来作为了本次擂台赛的奖品。”
　　“哼，这该死的托里戈，自从他那个女儿死在我佩特家族之后，就一直与我佩特家族交恶，如若不然，我堂堂佩特家族的二少爷，想要从一个城主手里讨要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海勒愤愤地咒骂道。
　　原来，这海勒少爷全名为海勒·佩特，与那位被布兰登狠狠羞辱过的埃尔文·佩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
　　可惜，这位海勒少爷没有埃尔文那么好的运气，一来海勒不是正室所生，岁数也比埃尔文小，在继承权上就低了埃尔文一等。二来，海勒是一个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的人。
　　在一个魔法为尊的国家里，没有魔法天赋就代表着没有话语权，因此，海勒在佩特家族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令人不快。
　　好在海勒也不是一个自甘堕落的人，在认识到魔法天赋只能先天拥有，不可通过后天努力得到之后，海勒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在武师的指导下，潜心投入到了武技的磨练当中。
　　可惜，在北帕沃尔王国，无论武技磨练的如何精湛，终究是不如魔法师容易获得认可。海勒一开始是不相信这一点的，但在现实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之下，海勒不得不为了保住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另寻他法。
　　很快海勒就找到了贵族之间获得帮助，结成联盟最通用的方法，联姻。
　　他很快找到了猎物，那就是格兰家族的二小姐，艾薇儿·格兰。只要能讨得艾薇儿的欢心，成功联姻，哪怕是入赘，海勒也有信心在格兰家族的帮助下，接管佩特家族，压倒那个高高在上的兄长埃尔文。
　　此次陪艾薇儿小姐出游正是海勒的好机会，艾薇儿正在寻找格兰家族一位莫名殒命的大法师的遗物。海勒通过多方查访得知这样东西正掌握在洛玛城主托里戈的手里，而且还被当做了擂台赛的奖品。
　　海勒的打算是在擂台赛上技压群雄拔得头筹，拿到魔法布袋将其献给艾薇儿。这样一来既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又讨好了艾薇儿和她身后的格兰家族，对自己的仕途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次参赛人员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海勒问道。
　　“根据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少爷。”身边的侍卫恭敬地递上一沓纸。
　　“嗯。”
　　海勒接过纸张，一张一张地翻看过去，其实这些资料他心中早已有数。为了明天的擂台赛，海勒可是下了大功夫。
　　在得知魔法布袋在托里戈手里，并且准备用来当做擂台赛的奖品之后，海勒提前了两个月就开始为这次擂台赛着手准备，他先是通过家族势力将报名人数尽量缩减，再用情报网查出参赛者的详细资料。如果参赛者中有过于棘手的人，则提前将其劝退，倘若碰上冥顽不灵的，则直接用家族势力将其围杀。
　　如此一来，所有参赛者的人数，实力，背景，甚至参赛者会在擂台上有何等的表现，全都处在了海勒的控制之下，一切事情都会朝着对海勒有利的方向发展。可以说，这场擂台赛就是海勒精心准备的一场秀，一切的结果都已经在海勒的预料之中，他需要做的就只有确保计划完美地实施。
　　“嗯？”海勒翻看着参赛者的资料，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是谁？”海勒拿着一张擂台赛报名申请表问道。侍卫抬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一星佣兵，方平。
　　“这……属下不知。”侍卫深深地埋下了头，等待着海勒的怒火。
　　“不知？”海勒没有让侍卫失望，他那一双狭长的眼睛此刻瞪得如铜铃一般，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海勒此时须发皆张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他正处于怒极的状态。
　　“你知道明天的擂台赛对我有多么重要吗？我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为此布局，为了这场比赛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现在在最后关头冒出来一个变数，你们却告诉我，你们不知？”
　　海勒扬手将一沓纸张劈头盖脸地砸在侍卫的身上，纷飞的纸张洋洋洒洒散落了一地。
　　那侍卫单膝跪地，也不敢躲避，只是盯着海勒的脚尖，沉声道：“属下这就去查。”
　　海勒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那侍卫匆忙从地上爬起，再也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情，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间。
　　佩特家族作为只手遮天的大家族，其能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即使是在这相对偏远的北方洛玛城，其势力也远非一般的小家族能比拟。
　　由于托里戈与佩特家族的关系不太好，想要从城主府方面再得到什么信息是不可能了。但方平的报名申请表上实力等级那一栏写的是一星佣兵，这是一个典型的佣兵等级。佩特家族的侍卫决定就从这上面入手。
　　在得到彻查方平身份的命令之后，侍卫立刻赶到了洛玛城的佣兵工会，在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查阅佣兵工会的资料无果之后，侍卫又转而逼问了佣兵工会的佣兵登记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普通的中年矮胖男人，面对侍卫的威胁，他赌咒发誓自己绝不认识一个叫方平人。但是当他那过于发福的肚子挨了侍卫的两拳之后，他还是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佣兵工会的三星佣兵马库斯今天被嘲笑了一整天，因为跟一个少年打赌输掉了赌局，而不得不替那个少年付了十个金币来买武器，据说那少年黑发黑瞳，身旁有一个少女和一个孩子，那少女对他的称呼似乎就是方平。
　　可怜的马库斯最近好像走了霉运。前阵子马库斯侥幸通过了龙血佣兵团的考验，得以加入洛玛城最大的佣兵组织，这件事似乎将马库斯一生的运气都用尽了。最近的两天，马库斯霉运不断，在武器店跟一个毛头小子打赌输掉了十个金币，回到佣兵工会因此被众人嘲笑了一整天。
　　而到了晚上，马库斯又被人无缘无故地堵在了小巷里，来者人高马大，身上的铠甲和佩剑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华丽样式，不论怎么看都不是自己这种小佣兵招惹得起的角色。而对方询问的事情，则正是关于自己在武器店的赌局的事情。
　　面对这种大人物，马库斯自然是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侍卫听，包括赌局如何挑起，那少年如何狂妄，舞起剑来如何飞砂走石。马库斯对此毫无保留，甚至连当时自己的心情和想法都描述的清清楚楚。
　　侍卫越听马库斯的描述眉头皱的越紧。根据马库斯所说，这个少年黑发黑瞳，身负一柄大剑，穿着如同乡野村夫，这身扮相，听上去十分的耳熟。
　　黑发黑瞳，华族少年，身负大剑……侍卫眉头一挑，这不就是傍晚时分因为骚扰艾薇儿小姐被自己拖入小巷的那个少年？
　　侍卫急于求证，一把甩开了还在喋喋不休的马库斯，折身回到了傍晚时分遇见方平的小巷。
　　就是这里，当时那少年的速度很快，力道很强，自己和另一个同伴当时只觉一道影子一晃，随后便双双倒地不起。此人的实力绝非报名表上填写的一星佣兵那么简单！当时自己见到他时，这少年正牵着一辆马车，像是准备投宿的样子，而这旁边就是一家旅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侍卫一个翻身跃上墙头，猫腰顺着旅店的窗户向内观瞧。
　　此时旅店内，害侍卫奔波了大半夜的方平正端着一碗汤“呼噜噜”喝的畅快，其桌旁还坐着一个与其年纪相仿的少女和一个全身都裹在斗篷里的孩子，而那柄曾打晕了自己，吓坏了马库斯的大剑，此时正斜靠在墙边。
　　就是他，没错！侍卫的眼神阴鹜了起来，他此时正盘算着要不要就此杀死这个少年，彻底解决海勒少爷的麻烦。
　　此时，方平如同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扭头朝侍卫的方向看来。
　　槽糕！侍卫一个扭身下了墙头，如同猴子一般悬挂在屋檐下，躲过了方平的目光。
　　“方平，怎么了？”艾莲娜觉得方平神色有些不对，出声问道。
　　“没什么。”方平摇摇头。刚刚他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可扭头望去并无异常，方平只当是自己多虑了。
　　好险！侍卫挂在屋檐下，后背出了一阵细密的冷汗。
　　没想到这少年看起来平平无奇，其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再结合小巷中的遭遇，侍卫当即认为此人是个高手，决定还是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先行回去禀报海勒少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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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平？就是傍晚时分，在广场上公然骚扰艾薇儿的那个斜眼？”海勒听了侍卫的禀报，脸上添了几分阴沉。
　　“海勒少爷，据情报来看，此人似乎对武技一窍不通，但天生神力，一柄巨剑舞得虎虎生风，属下当时就是对此毫无防备，才吃了他的亏。据旅店老板说，此人似乎是今日才从附近的乡镇赶到洛玛城的，参加擂台赛似乎完全是一时性起，并不存在刻意针对我们的情况。就目前的信息来看，此人威胁并不大。”侍卫沉声道。
　　“好！”海勒忽而拍了拍手，咬牙切齿地道：“好一个方平，不过是一个下贱的斜眼，先是骚扰艾薇儿，后打伤我的侍卫，现在又掐着时间报名擂台赛，打乱我的计划。明日的擂台赛上，我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传我的命令给我们所有明天参赛的人，但凡遇见这个斜眼，无需留手，往死里打！”
　　“是！”侍卫领命离去。
　　而此时的方平正在旅店的房间里静坐，对于某个贵族少爷已经记恨上自己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方平白天在魔法道具铺里花重金购买了数颗闪闪发光的魔晶，此时正躲在房间里，迫不及待地研究魔晶与自己身上古神心脏的联系。
　　魔晶与普通矿石最大的不同处就在于魔晶内蕴含了大量的魔力，这种魔力可以被魔法师们通过某种方法提取而出，为自己所用，或是充当制作各种魔法道具的材料，是一种稀有但用途广泛的材料。
　　而方平并不是一个魔法师，他之所以购买魔晶，是因为他从魔晶上感受到了与反物质金属一样的能量波动。
　　在镇长罗杰的地下禁闭室中，方平曾将反物质金属转化为雷电，那么与反物质金属一样能量波动的魔晶，方平是否也能转化呢？
　　方平摩挲着手中的魔晶，这魔晶说来奇特，触感微凉，其内部并不完全透明，隐约可见几道奇特的脉络在其中变幻。从炼金术师的角度上看来，魔晶与反物质金属其实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能通过炼金术炼成。
　　反物质金属不能被炼成，是因为其形态在不断地变化，使得方平无法准确地把握住炼成时的形态。而魔晶不能被炼成，则是因为其内部的魔力无法被复制。
　　但是这两种物质都有一个共同的属性，就是其内部结构的不稳定性。
　　难道说，古神心脏的能力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