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合围

　　在无尽之海上航行的这几天不仅让方平适应了海上生活，更习惯了和海盗们相处。
　　说来讽刺，如果是在充斥着各种名门望族的北帕沃尔王国京都泽若，方平会遭受各式各样的歧视甚至生命威胁，而在满是暴徒的皇家幸福号上，方平却感受到了平等和秩序。
　　海盗们自然是不用遵守王国法律的，但海盗们独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规矩。例如船长由每个人投票选出，船上严禁赌博，劫掠时伤残者会拿到自己的一份补偿等等。
　　更重要的是，在海盗船上，完全不存在任何的血统优越和地位压迫，不论巨魔还是人类，帕沃尔人还是华族，互相之间都能毫无隔阂地一起聊天吹牛，相谈甚欢。这一点在泽若是不可想象的。
　　最近几天的天气都很适合航行，皇家幸福号作为无尽之海第二霸主罗伯茨的船其速度必然不慢，再加上有棉布杰克指引，方平一行人很快就穿过了布罗姆海峡，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无尽之海。
　　“整个无尽之海都属于黑胡子”这句话里的夸张成分并不多，这里的“无尽之海”指的是除被哈维斯特大陆和北方克里姆群岛包裹的内海之外的海域，也就是整个哈维斯特大陆的西北方的无尽之海。
　　无尽之海内海是哈维斯特大陆的交通要道，几乎所有的商业往来船只都航行于这片海域，这片海域的从属权到底属于南方的北帕沃尔王国还是东方的沙利王国一直存在争议，罗伯茨拿到的就是沙利王国的私掠许可。
　　这片海域十分辽阔，其中也有很多的岛屿，而除无尽之海内海之外的区域到底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航海技术的落后和无尽之海上无法克服的风暴，甚至那些未知的神话传说，这些原因都阻碍了哈维斯特大陆上的人们探索这片广袤的海域。
　　但这些对于黑胡子来说似乎都不成问题，他的船只从无尽之海上出现，将内海劫掠一空，又消失在无尽之海上，就像是一个长在无尽之海上的幽灵。皇家海军拿他毫无办法，一旦黑胡子逃进了无尽之海，就可以凭借速度甩开不熟悉海域的海军，甚至可以凭借对无尽之海的熟悉反吃掉皇家海军。简而言之，布罗姆海峡就像是黑胡子的守护门神，同时也是黑胡子老巢的大门。
　　在无尽之海上连续航行的第三天，罗伯茨开始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自从通过了布罗姆海峡，进入无尽之海之后之后，棉布杰克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微妙，对于索林岛的详细情况不再像之前一样知无不言，也不再积极参与讨论有关黑胡子的事宜。考虑到返航问题，幸福号的物资储备已经显得有些不足，棉布杰克的这种态度更是使罗伯茨产生了调头的想法。
　　反观方平一行人，方平因为有心事，本就对古神的事情不太上心，布兰登整天喝酒闲逛，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莉莉丝反而三人之中成了最关心黑胡子的人。
　　“罗伯茨船长，前方有岛屿出现！”瞭望台上的大副报告道。
　　岛屿！
　　罗伯茨瞬间来了精神，亲自来到甲板上用瞭望镜观察了一番，向杰克问道：“杰克，你说的索林岛，埋着黑胡子心脏的岛，就是那个吗？”
　　“无所谓了。”棉布杰克答道。
　　“你说无所谓了是什么意思？”罗伯茨恶狠狠地盯着杰克，这三天以来他对这个整天穿着条纹外套和长裤的男人猜忌越来越重，此时他已经可以基本确定杰克隐瞒了一些事情，或者更糟，也许这整件事情就是一个骗局。
　　“我就明说了吧，罗伯茨船长。”杰克意味深长地看着罗伯茨“从你见到我开始，我说的话句句属实，黑胡子的船、女王利刃、心脏、前面的索林岛，我没有一个字骗过你。”
　　“那么，你隐瞒了什么。”罗伯茨的弯刀已经架到了杰克的脖子上。
　　“只要你进入了无尽之海，罗伯茨，那么你就进入了黑胡子的地盘。黑胡子可以在任何时间出现在无尽之海的任何地方。虽然他没法踏足陆地，但也没有人能在他的复仇女王号面前登上索林岛！”
　　“你这该死的杂种！”罗伯茨一脚将杰克踹翻在甲板上，手里明晃晃的弯刀直指杰克的脑袋。
　　“你最好还是不要杀我，罗伯茨！黑胡子的舰队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他承诺过，假如他登上你的船看到我的尸体的话，他会杀死你们全船的人为我陪葬的。你的皇家幸福号，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座驾了。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也许你以后还能当上这条船的大副。”面对罗伯茨的弯刀，棉布杰克面不改色地道。
　　“狗娘养的东西！”罗伯茨一脚踢在了棉布杰克的下巴上，使其仰面倒在了甲板上“老子早就觉得你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罗伯茨对着地上的杰克啐了一口，接着命令道：“瞭望台，注意瞭望！火炮手，打开炮口！其他人擦亮你们的刀，准备迎敌！”
　　“火炮？罗伯茨居然能弄来这种东西？”方平诧异道。火炮、火枪等火器是近些年来一位华族人工匠研制出来的器具，使用火药爆炸产生地推动力射出钢珠或铁球，威力大，使用简单。
　　这项技术是华族人独有的，不同于帕沃尔人的魔法天赋和巨魔一族的战斗天赋，华族人在火药、铸造和手工业上拥有惊人的创造力。但由于是新技术，还不稳定，并没有在军队大规模实装。没想到罗伯茨居然能搞来。
　　“这东西我记得是卡特琳娜特有的技术来着，我说罗伯茨，你不会跟那个红头发娘们儿有染吧？”布兰登慢悠悠地道，即使是这种时候，他的手里依然拿着酒壶在小酌。
　　“没用的，罗伯茨！”倒在地上的杰克喊道，他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迹，显然刚刚罗伯茨那一脚踢得不轻“复仇女王号海上是无敌的，我跟你说过，那艘船是活的，活的！”
　　罗伯茨没有理会杰克，而是对着布兰登道：“布莱克法师，不瞒您说，为了以防万一，我确实在之前联络了卡特琳娜加入这次行动。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会她的船就会抵达这里了，这些火器也是她支援给我的。一会儿的战斗，还请布莱克法师和您的同伴们出些力气。”
　　布兰登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布兰登愿意帮忙，罗伯茨的赢面会大很多。现在罗伯茨只希望黑胡子的舰队没有高质量的禁魔石，否则方平一行人可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放心吧，罗伯茨船长。到时候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布兰登还没来得及说话，莉莉丝已经替他答应了下来“黑胡子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只是希望还如先前所说，黑胡子的心脏归我们。”
　　“没有问题。”罗伯茨爽快地答道。
　　“船长，前方发现三艘黑帆海盗船，距离20海里，航速10节，正朝我们驶来！”此时，瞭望台上的大副又发现了新情况。
　　“金海螺号、黑虎鲨号、三叉戟号，罗伯茨，你要如何以一敌三呢？嘿嘿嘿……”杰克奸笑着。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罗伯茨又上前补了一脚。
　　“船长，他们越来越近了，请下达命令！”
　　“升血色旗！”罗伯茨咆哮道“左满舵！火炮手准备，对方一进入射程就开炮，干他娘的！”
　　在罗伯茨的指挥下，皇家幸福号很快就从正对敌方的状态变成了侧对敌方，船上的火炮手早已瞄准了目标，只等进入射程便点火开炮。
　　三艘海盗船也发现了罗伯茨的火炮，在远方有些踌躇，但很快就好像收到了某种命令一样，分三个方向朝着幸福号驶来。
　　“船长，对方分了前后和侧边三个方向，我们的火炮只能攻击一面。对方的速度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掉头！”
　　在火炮被卡特琳娜垄断，只能靠木质帆船和弯刀的海上，除了接舷战，使用船头的撞角直接撞击也是海盗们常用的进攻手段。现在罗伯茨的船上装备了火炮，侧面硬冲只能是一个被击沉的下场，对方三船包夹，打的就是即使牺牲一艘船，也要接近幸福号的主意。毕竟对方有数量优势，只要接近了幸福号，扼杀了罗伯茨的射程优势，那么幸福号就是待宰羔羊了。
　　“告诉火炮手，全力射击侧面的三叉戟号，务必在被靠近之前将其击沉。同时让水手们准备撞击，让正面的金海螺号尝尝无尽之海上最坚固的撞角吧！”
　　下完命令，罗伯茨转向布兰登道：“布莱克法师，能否拜托你处理一下后方的黑虎鲨号？”
　　“啊，没问题，交给我吧。”布兰登答道。
　　侧面的三叉戟号距离幸福号最近，但其速度确实最慢的，显然是在等另外两艘船就位。而正面的金海螺号也有些犹豫，虽然金海螺号比起幸福号有速度上的优势，但是其船体却远不如幸福号坚固，罗伯茨靠着幸福号纵横海上，靠的就是幸福号船体坚固，不惧任何正面撞击。
　　因此，尾部的黑虎鲨号则变成了最先接近幸福号的船。本来这三面围攻的策略是万无一失的，假如罗伯茨选择调转船头靠火炮轰击，那么罗伯茨最多击沉一艘船，随后幸福号就会被另外两艘船撞沉。而罗伯茨如果选择全力进攻侧面的三叉戟号，那幸福号就会先被后方的黑虎鲨号撞击，然后被金海螺号和黑虎鲨号强行登船。
　　可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罗伯茨的船上没有魔法师的情况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