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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巍辨认着方向,心中却乱如麻线。
他抬头望着远空,
黑夜,今晚无月无星光。
深沉的如同最为漆黑的画笔涂满整个画布,
容不下除黑以外的任何一种颜色,
让人心悸。
沙漠中的旅人拔不出腿时,才知道自己陷入流沙暗河。
大海上的舵手无法拨动舵,才明白航船被拉入覆灭漩涡。
傍晚的自己,
在病房医院醒来时,还在想如何把握未来的清晰脉络、
将它变得触手可及。
但现在一看,
还是太年轻天真。
常巍明白,自己已经被卷进了漩涡当中。
唯有自拔。
“可怎么自拔?
感觉事情还远远没完。
家已经被毁了,无处可去。
极有可能与古怪轿车里的两人有关。
尤其是坐副驾驶的那人。
半边身体都没了还能侃。
而且他们说的上面···上面人是谁?
捞过界捞过哪个界?
下面我又该怎么做?
找出是谁干的?
找出又能怎么样。
下面·······
常巍一个激灵,脚下速度却是不慢。
黑暗的小道中,前边口子忽然出现了、
属于城市的夜景灯光,那是迥异于老城区的,
万家灯火,
勃勃生机!
常巍猛的再次回忆起、
去往“下面”的经历,
就像是做了一次足够清晰逼真的清醒梦。
梦里内容,那孤寂悲凉的长路;
无风自摇的红色花朵;
走肉般无意识的落魄失魂;
吹奏流氓唢呐的蛤背矮人;
八抬十六杠的红色大轿、
气力担山的马步娇夫;
吃席老少、煮肉男女。
还有最后那喜欢唱歌、却五音缺三音的老僧。
一切的一切都能回忆起来!
但就像细节清晰的梦境
在此之前,
常巍潜意识里知道,
那影响不到我生活的现实。
至多像是幼儿的某次恐怖回忆;
因为时间的冲刷,
成年后再回想,不会再有当时的不安和惊恐。
七分不真实感就是来自于此。
而方才亲眼所见倒塌的屋子,
暴力“拆迁”过的半个巷子。
处处露着怪异、儿戏般的轿车,
还有其中的人。
此刻回忆起来却是百分之百的真实。
就在现实!
就发生在我身边!!
常巍心随意动,瞬间一个信息面板就出现在他视野正中。
【黎青的一段记忆】进入次数:1
此前他一直对此诡异的画面有所下意识的抵抗,
原因之一便是,他知道这种突然的变化是来自于那个老僧最后消失时,从他那边“穿”过来的。
而老僧也被他视为不正常人类异闻录当中的一员。
其二原因,他知道,
如果进去这段很有可能是这具身体主人记忆的东西······
就算不是,也必定相关)
他就会慢慢的介入另一个人的人生。
包括他此前对这具身体真实身份猜测的,
可能是个最不入眼,最下流,
最丧失做男人尊严的男公关。
还不如常巍刚从下面上来时,不人不鬼的鬼样子。
可是如今的情况,
已经不允许他再有所选择了。
唯嫌拣择!
常巍一脚从黝黑深邃的小巷中跨出,
豁然开朗,
眼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就算是小城市的晚上,
明亮的路灯与旁边绿植上挂的彩灯,
都尽可能的驱散周围的黑涩、黯然。
········
【黎青的一段记忆】进入次数:1
坐在从停车场找来报纸上的常巍,
在是否进入的提示中,点击了是。
下一瞬,常巍发现自己从地下停车场、
出现在一所普通居民楼的楼道中。
楼道中陈列着不少杂物,
花盆、小腌菜缸、自行车架子、
大葱、垃圾袋。
常巍也同时发现自己身量小了两个档。
是他自己本来的模样。
他试着去拿那一捆大葱,意料当中的直接拿空。
又试着去用手臂穿墙,也依旧能够穿过。
楼道中这时回响着很大的吵架声,
夹杂声音属于一个女孩儿和一个中年男人。
如果将这段记忆看做一个普通电影的话。
那么常巍猜想,主人公应该马上就会揭晓答案。
“你根本、根本就不是我爸爸!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珺珺!最近爸爸事儿特比多,没顾得上,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你再等我两天,到时候我肯定能给你凑······”
“你就是把我上学的钱弄没了,我恨你!
呜呜呜,妈妈、妈妈都告诉我了,你还想骗我。“
你就是个大猪蹄子!
你一个厨子,能忙到青建街去吗!!
我不听你解释!都是你的错!”
啪啪啪,拖鞋踢踏着地板。
“咣”,重重的一声门响。
常巍面前经过一个不停抹着眼泪的女孩儿。
眼睛已经哭肿,有点塌的鼻头泛着红。
宽大的校裤之上是白色短袖。
脑后的马尾辫有点松散凌乱。
一声怒吼也紧接着响起:
“还愣着干什么,你个挑是非的娘们儿!
还不追上去把你小祖宗看好咯!“
随即一个同样泪流满面的女人同样穿着拖鞋追了下来。
常巍心生疑惑。
与想象中要开始的画面,有点不一样。
到底谁是黎青?
想了想,常巍决定去看看那个高中生生女孩儿。
结果从四楼下到二楼的时候,
他被一面无形的“墙壁”挡住。
如同一面屏障,让他寸步不能前进。
想了想,常巍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一分钟后,一个换好皮鞋的中年男人,扶着楼梯扶手,
从常巍眼前下楼而过,稍微有些坡脚。
常巍再次卖了迈腿,
这次,“屏障”消失了······
一栋普通的居民楼,
一个普通的会发生争吵的家庭。
只不过是这家“经”稍微难念了点。
常巍暂时未草率的作出什么判断,
如果没错的话,
这个男人就应该是黎青了。
可是,与“他”有什么关系?
跟着男人从楼道门出来。
依旧是那片不变的夜空。
夜空下的小区显得有些静谧,
“我以后一定、一定要离他,
再也不要回来了!”
所以,女孩儿对母亲的哭喊声就显得有些大。
看得出来、是压抑很久的效果。
从表情来看也是如此,娘俩站在一颗长了有些时间的老树下,
女孩儿使劲眨着眼睛不想流泪。
可眼泪仿佛就是与她作对一般不停从眼眶中溢出。
悲伤到不能自已。
男人从楼道里出来后就站在居民楼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此时一言不发,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男人的情绪往往潜藏在水面之下,
看不到沸腾的表面也是正常。
往往是还没达到沸点。
常巍往那边看了看,心想或许有什么隐情也不一定?
女孩儿那里似乎被母亲哄好了,
不情不愿的被拉上了楼,
常巍隐约听到她母亲一边握着女孩儿的手,边说:
明天还有月考,万一掉出年纪前五名怎么办?
常巍:”·······“
还是个学霸来着。
那学费又是怎么回事?
没看见家里还有个男孩必须两头顾啊。
女孩儿和母亲上楼的时候,
跟在后面的母亲被一直站在阴影处的男人从后面叫住。
“她妈!
晚上先不回,珺珺见了我还得和我顶仗,
我想办法去把珺珺的学费凑来。”
男人点了支烟,终于露出烦躁、不耐烦、甚至些许抵触等等一些列负面情绪出来,说这句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然后暗骂了句:“要账鬼一样”
女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一涨,却是没有说些什么。
似乎是有些怯。
她沉吟一下,伸手抚去嘴巴上的眼泪,委婉劝道:
“明天珺珺的学费不能再拖了,
你也让孩子太难过了,明明是有钱交的,
我手工刺绣的钱也凑在你那里了,
你偏要去那种地方。
你让她在班上同学眼里怎么看,你都不知道珺珺她在学校里因为学费交不上都被她同·······”
“我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都跟我要钱,都一群要账鬼!”
男人直接打断,把烟头往地上用力一扔,表达自己不满。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女孩儿的母亲站在楼道口不停的抹涕泪。
常巍沉默的注视,
然后迈步跟上了男人。
这是一种独特的,沉浸式体验。
一个家庭的父、母、孩子。
不再同学他们家,也不是亲戚他们家。
也同样不是别人口中的他们家。
是常巍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甚至能够触摸得到。
是一个旁观者,同时又是亲历者的角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