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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整理完内务，一如往常沏上一杯浓茶，再次拿出8.13抢劫杀人案的档案，陆明已看不下几十遍，卷宗的封皮都有磨损，他盯着嫌疑人照片，照片中三人目露凶光，好似在挑衅着他。这个省督办案件让陆明头痛不已，三年来多次跨省抓捕都是徒劳无功，凶手犹如石沉大海，线索更是无迹可寻，脑中闪出卓凯歌怨恨的眼神，这三人究竟躲在何处，也许正在某个地方嘲笑着我们，正想着，“咣咣”有人敲门，“请进。”
张斌抱着茶杯走进来，笑嘻嘻说道：“躲在屋里干嘛呢？”
张斌的到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责怪道：“不是让你在家养伤吗？”
张斌摸了摸还未完全消肿的脸，调侃道：“这点伤不碍事，在家多无聊，有你在这陪着，我也不寂寞。”
“你呀，哎。”陆明无奈摇摇头，“对啦，卓凯歌被我放啦，这事没和你商量，不会怪我吧。”
“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既然你都放啦，也不用费我口舌。”张斌耸耸肩。
“既然你也这样想，我心里也安慰了，主要是考虑他家里还有个精神不正常的妻子，如果多关他几天的话，他妻子就没人管，要是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陆明解释道。
“老陆，让我刮目相看啊！你考虑的很周全，既然事情都已解决，那我回屋了。”张斌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老张，你先别着急走，我们再聊聊，坐坐坐。”陆明说着把他摁在沙发上。
“还聊什么，看你样子，肯定没啥好事。”张斌打趣道。
“嘿嘿，我想和你谈的真不是什么好事，这个你看看。”陆明说着把卷宗递给他。
接到手里，张斌看到封皮上写着8.13抢劫杀人案，这行字再熟悉不过，像一把刺刀插入心脏，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昨日发生一样记忆犹新，他盯着卷宗久久没有说话。
陆明察觉到他细微表情，“老张，我知道这个案子对你的影响很大，它让你失去很多，你可能不愿意再面对这个案子，但我很需要你的帮助，凶手一天没落网，就永远结不了案，抓住凶手即是对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也是对你自己一个交代，希望你能放下负担，走出阴影，勇敢面对。”
“老陆，我……”张斌欲言又止。
“我知道，对你来说，不论如何抉择都是痛苦的，我希望你能勇敢直面它，我想再次看到那个雄心壮志的张斌，这个事不用着急回答我，你再慎重考虑一下。”陆明真诚说道。
张斌拿着卷宗走出所长室，迎面遇见小王，小王热情打起招呼，“指导员，你伤好些吗？”但张斌像聋子一般向前走着。
大家发现指导员近段有些反常，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凡事心不在焉，答非所问，时不时坐在院里长椅上呆呆发愣，大家甚至怀疑是不是上次被打留下的后遗症。
卓凯歌好久没来过所里，张斌盯着空荡荡的长椅若有所思，有时坐在上边，尝试体会他的痛苦，想着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经历煎熬，每日夜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往事像过电影一样历历在目。
这夜又是难以入眠，看着彤彤安然入睡，张斌悄悄穿好衣服，漫无目的在街上溜达，不知不觉中走到护城河，看到护城桥上围着一群人，好奇凑上去，人群中停着一辆出租车，前轮下躺着个年纪六十上下的男人，正痛苦哀嚎着，看样伤势不轻，旁边横歪着一辆自行车，伤者前蹲着一个人，头戴连衣帽，看不到相貌，听他说道：“师傅，刚才开车过来，看着你还离着老远，不知怎的你突然拐过来。”
“哎哟，哎哟，你意思怨我咯，我活该被撞。”
“不是说怨你，责任肯定在我，可你即不去医院，也不告诉我你家住哪？你到底想怎么解决？”
伤者不再说话，只躺在地上哀嚎，看热闹的叽叽喳喳议论着，有个带棉帽说道：“这把年纪大冷天躺在地上，时间久了，还不冻坏啦。”
“是啊，本来小病敢折腾出个大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可不是看病这么简单喽。”一个满头红发的小伙子附和着。
张斌瞅着两位似曾相识，正回忆着，有位大妈接住话头：“要不，报警吧。”
“报警！切，更麻烦，交警来了，还要现场勘察，录口供，罚款扣分，暂扣汽车，没个把月处理不完，太麻烦。”厚棉帽不屑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看着他活活冻死吧。”大妈也有些急了。
“要不这样，看着大爷也不是很严重，危及不到生命，赔他点医药费算啦。”红毛出个主意。
“对对，一次性解决，双方都合适。”棉帽跟着说道。
司机听后对伤者说道，“师傅，要不你看这样行吗？我赔你些医药费，明天你自己去检查。”说着从怀里掏出钱包，取出一沓钱，看厚度也有两三千，“我现在兜里就这么多，你先拿着，我给你留给电话，如果治疗费不够话，回头我再补给你。”伤者瞄了瞄司机手里钱，但并没有接。大伙纷纷劝着，看到这么多人求情，这才勉为其难接下，钱刚到手，就听道:“慢着。”
张斌挤进来，一把抢过伤者手里的钱，抬头看到司机，让他非常惊讶是这个司机竟是卓凯歌，卓凯歌同时也很吃惊，没想到两人竟在这种场合再次相遇，张斌未露声色，把钱塞进卓凯歌怀里，围观的群众被张斌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
张斌说道：“这件事不能私了，必须交给警察处理。”
你谁啊，人家都愿意私了，你管的着吗？大爷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红毛说道。
棉帽帮腔道：“就是，你是干什么的，有你什么事，闲着没事吃饱撑的吧。”。
大妈也劝道：“小伙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既然都和解啦，你还管这么多干嘛？”
张斌掏出警证，高高举起，围着大伙转一圈，让每个人都看到，问道：“你们说，我现在管的着吗？”人群瞬间寂静无声。
张斌劝道：“天这么冷，大家伙赶紧散吧。”却没人舍得离开，大家等着看警察怎么处理。
“如果大家不舍得走，那等会都跟我去派出所录个口供，做个人证，行不行？”一听警察这么说，谁也不愿意找麻烦，“哗”立马散开，但红毛和棉帽被张斌叫住，“哎，你俩别走，留下来协助调查。”
红毛说道：“警官，这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看个热闹。”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凑个热闹。”棉帽也赶紧说道。
张斌冷笑道：“看热闹，刚才你俩一唱一和不是挺热心的吗？出的主意挺不错吗，来来，你俩再给我出出主意，这事该怎么解决。”
红毛心里发憷，猥琐笑道：“警官，您别开玩笑了，我们咋敢给您出主意呢？”
“开玩笑？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张斌脸沉下来，猛然呵道：“黑皮，刘四，戏演得不错吗？你俩是不是拘留所没待够，还想回去接着蹲。”
两人大惊失色，吓得“扑通”跪下来，央求着，“警官，我们错了，这次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啦。”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斌，西城派出所新来的指导员，刚才就看着你俩面熟，你俩上次就因为碰瓷讹人进过派出所，没想到在这又碰见你们，狗改不了吃屎，重操旧业了。”
“原来是张指导员，失敬失敬，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您老开开恩，放过我们吧，以后真的不敢啦。”两人惨兮兮哀求着。
“明天你们自己去派出所交代问题，态度好的话给你们一个宽大处理。”
“一定，一定，明天一早我俩就去所里报道。”两人头点的像鸡啄米，动作滑稽可笑。
“还有你。”张斌转过身，伪装成伤者的同伙不知何时已溜之大吉。“溜的还挺快，你俩还不快滚，还等着我管饭。”听到张斌呵斥，两个人连滚带爬跑了。
张斌背对卓凯歌，淡淡说道：“给你个忠告，再遇见这事最好先报警。”
望着张斌离去背影，卓凯歌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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