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鼠图腾，迎着风猎猎作响。
　　部落中，大人小孩共约38人，在树哥的分派下，让一个男人保护两个女人的形式，向森林中进发。
　　树哥走在队首，为诸人开路。逐渐地，他们变成了一条直线，三人并排的队形。
　　随着最后一人离开了燃烧着火焰的部落，老巫觋所居住的茅草屋，也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寂静的森林中，数人才能合抱的苍树遍地，它们的树叶遮蔽了大多太阳的光线，这导致阳光在照入森林中时，只剩下了丝丝缕缕。
　　而在光线较暗的森林里，还有许多堪比成年人高的不知名野草，遮蔽了众人的视线。而这野草上，还有各种毒虫在其上攀爬，令见到的人不由连连后退。
　　众人就在这其中行走，偶尔可以听到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声。因为这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就连在最前方开路的树哥，心里也是万分紧张。
　　“啊！”队伍中忽地一声尖叫，吓了大家一跳！
　　树哥连忙飞奔着到了发出尖叫的地方，就看到了站在队伍中捂着脸的猴子，还有年轻的少妇，此时正捂着胸口，愤怒地看着猴子。
　　见到这一幕，树哥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就沉重又紧张的心情，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暴躁不安！
　　他高高抬起手，重重地拍在猴子脸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猴子脸上很快就肿了起来。
　　看着神色委屈的猴子，树哥低沉地说道：“希望大家能明白，我们在做的事情，将会决定部落的生死存亡！猴子，你要再敢在这个时侯占部落里女人的便宜……我就杀了你。”
　　树哥平静的络腮胡面孔，在阴暗的森林里显得格外阴森，这让猴子和那位被他占了便宜，觉得很愤怒的少妇都变得战战兢兢。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树哥捏了捏青铜枪，轻声说道：“行了，大家伙也别太紧张了，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怕的，对我来说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了，不过还是稍微注意下吧，不要太大声喊叫，万一引来什么大家伙，总归是不好。”
　　说完，他扛着青铜枪，缓步回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也许是因为树哥的威慑起到作用，队伍里没有再出什么乱子。
　　虎子一直很安静的跟着走在队伍中间的雷豹身边。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似还未从老巫觋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
　　这时，队首的树哥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走的时间不短了，就在这休息一阵，吃点东西。”
　　闻言，众人顿时如释重负，纷纷就地坐下。
　　一位已经不年轻的妇女喘着粗气，缓缓坐在了地上后，哀叹道：“哎呀，真是累死个人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还得走多远？”
　　旁站着的青年想了想，安慰道：“放心吧，说不定再走半天就见到了呢！”
　　雷豹看了一眼青年和妇女，扭头对中年妇女说道：“母亲，虎子，你俩也坐下休息一会吧。”
　　“哎……好，我也确实是累了。”中年妇女喘了口气。
　　坐下后，她就想让一旁的虎子也休息一下。但这时，之前一直低着头的虎子，却皱着眉扫视着四周，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样子。这让她忍不住问：“孩子，周围有什么吗？”
　　虎子蹲下身子，将手按在地上，轻声说：“雷奶奶，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这里，但我只能大概感觉到……”
　　等他说完，周围的人不由都有些紧张。
　　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更是皱眉直言：“你该不会是在瞎说吧？”
　　雷豹也有点怀疑地问：“虎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原本蹲着的虎子骤然跳起！他平静地看着雷豹，一拳朝他打去！
　　面对如此，来不及反应的雷豹只能闭住自己的眼睛。但随之而来的惊呼声又让他一点点睁开眼睛。待他睁开眼，转过身时，就看到虎子的胳膊深深地塞进了一只灰背白腹的灰狼嘴里。而虎子的另一只手，正在狠狠地击打着灰狼的鼻子，伴随着鲜血与灰狼的呜咽，很快它就不行了。
　　待打死这只灰狼，虎子拔出了被灰狼牙齿划伤的胳膊，平静地和雷豹对视，言：“巫觋爷爷活着的时侯说过，恐惧的根源来自于我们的内心。而野兽之所以会变得高大，也是因为我们没有尝试去用智慧看待它。”
　　虎子的话，对雷豹造成的影响很大。他看着灰狼，恍然道：“你是故意把胳膊塞进它的嘴里对吧？只要刺激到它的喉咙，它就很难用力咬断你的胳膊了！”
　　听着雷豹的评价，虎子的小脸一红。他当然不会告诉雷豹，自己其实对准的是灰狼的鼻子，歪打正着导致现在的结果纯粹是不幸中的万幸……
　　虎子抓了下头，岔开话题正色道：“叔叔，虽然我打死了一只狼，但是不能放松警惕，因为狼是群居的。”
　　听虎子这么说，雷豹先是一愣，随欣慰言：“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担起巫觋的责任了。”
　　说完，他就跑到中年妇女身边将她护住，警惕地看着四周。
　　然而这时，就在虎子挡住了偷袭雷豹的狼后，队伍的其他地方，也遭到了灰狼的攻击！这群狡猾的野兽就藏在一旁的草丛中缓缓接近。它们十分有耐性，一直等到了众人最放松的时刻发动攻击！
　　对于它们而言，结果是非常好的。除了偷袭雷豹的灰狼死在虎子手中，其余的都得了手。几乎是没有遇到阻碍，部落里的三个男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其咬断了脖子。
　　待其他男人拿着石头、木棍之类进行反击的时侯，狡诈的灰狼就再次窜进了草丛，不知去向。
　　从未见过这个阵仗的女人惊恐地大声尖叫着！有些干脆就坐在地上尿了裤子。就算是男人，基本也是脸色煞白，就连握着棍子的手，也都是在颤抖着。
　　这个时刻，对于狼来说，就进入了捕猎的游戏阶段。它会在草丛中慢慢等待，等待着这群猎物出现失误的时刻来临。这对狼群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它们非常有耐心。
　　“快滚出来！”忽然，在队伍的末尾传来了猴子癫狂地吼叫声！在部落所有的成年男人里，最先撑不住的是猴子。此时，他正惊恐万分地挥舞着手里的木棍，一副癫狂的样子。
　　站在猴子周围的女人们都惊恐地看着他，却都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办。
　　忽然，一道寂静的灰影闪过，如同带来死亡的死神使者般。它越过那对着空气挥舞的木棍间隙，一口咬在了猴子的腿上，然后如幽灵一般再次消失在他面前。
　　吃痛的猴子大声尖叫着！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拿着木棍指着草丛，惊恐地大喊道：“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就一棍打死你这畜生！”
　　而此时，他脸上被树哥打出的鲜红巴掌印还未消去，却是显得有些滑稽又可怜。
　　在猴子拼命地咒骂着灰狼时，草丛中的它再次出现了，这次，灰狼选择下口的地方是他挥着木棍的右手。
　　“啊！！！”灰狼直接咬断了猴子的手，然后嘎嘣嘎嘣地将其咬碎，咽了下去。
　　它贪婪地舔了下舌头，回首看了一眼猴子，再次钻进了草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我？”猴子一脸绝望地喃喃道。
　　一旁的棍子他也不再去捡，心中对未来的幻想也在逐渐消亡。
　　不该离开部落来到外面的悔恨情绪，逐渐填满了他的内心。
　　面对丧失了斗志的猴子，伏在草丛里的灰狼绷紧了身体，再次对着他发起攻击。
　　灰狼高高地跃起，它这一次的目标，是猴子的脖子。只要咬碎那里，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然而，一杆青铜枪却在这时从空中飞来！一下穿进它的腹部，将其定在了地上。
　　那些躲在一旁的女人们见此，纷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是树哥来了！我们有救了！”
　　树哥沉着脸，缓步走向正在低声呜咽的灰狼。
　　此时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这才刚刚上路而已，部落里就已经死了三个男人，而猴子眼看也废了，一条腿受创，少了一只手，还得拖累别人照顾他。
　　“该死的！”树哥在心中愤怒地咒骂着。
　　他快步上前拔出了青铜枪，在灰狼挣扎着想爬起来时，一枪将其心脏刺穿了。
　　坐在一旁的猴子见此，顿时喜极而泣！他呜呜地哭着，用那只还完好的手抱住树哥的腿，连声感谢：“谢谢，谢谢树哥！”
　　见其这副可怜相，树哥有些无奈地说：“诸位，猴子现在受伤了，麻烦你们帮他止血，然后扶着他向前走。因为我们不知道这群狼到底有几只，所以暂时先聚在一起，这样方便保护，也能震慑这些畜生。”
　　待众人都聚在一起时，他们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那死去的三个人，此时被人整齐的放成一排。有四位妇女和两个小女孩正趴在他们身边哭泣。
　　在树哥走来时，其中一位妇女站起来愤怒地抓住树哥：“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提出迁徙这个馊主意，我男人就不会死！”
　　树哥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还有颤抖的胳膊，沉声说道：“嫘娃你放心，等我们走出现在的困境时，他们将会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
　　“你是不是疯了？”妇女嫘娃不敢置信地看着树哥，用双手摇着他说：“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听老巫觋的话，安分地回去待在部落里！而不是再继续搞什么迁徙！”
　　可是，她说完话后，树哥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冷漠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凉，转过身去看大家：“你们说，我说的不对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
　　可是，不论她看向谁，那人都会侧过头不与她对视，直到她看向虎子。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她连忙对虎子说道：“虎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虎子看着嫘娃几乎癫狂的表情，不忍地说道：“我没有权利说什么，因为我已经劝过大家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嫘娃摇着头，她松开树哥，跑到虎子身前抱住他祈求道：“求你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带我们回去吧！我不要迁徙了！”
　　虎子低着头，低声说道：“姨姨，我做不到。巫觋爷爷要让我守护的，是这个部落的所有人。”
　　嫘娃顿时绝望了……
　　她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可是，可是他们都是错的啊！”
　　虎子侧过脸，低声说道：“虽然你现在这样说，可一开始你选择的不也是离开吗？”
　　听着虎子的话，嫘娃愣了愣，忽地，她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是，是啊……这是我的选择，是我的选择……”
　　说着，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死去的男人身边，缓缓抱起了自己的女儿。她身边，那三个同样死了男人的女人，也沉默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