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请君入瓮

　　这村子里有七八栋茅草屋。
　　都是用泥巴和茅草做的那种圆形房子。
　　三四个大的，直径有十米的样子。
　　三四个小的，直径只有五六米。
　　村子里有妇女儿童和老人来来往往，打量着侯志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他们有的手里拎着筐，有的怀里抱着罐子。
　　反正他们的筐和罐子做的都比侯志精美。
　　走进村子没一会儿，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这中年人个子比其他人还要高些。
　　估摸跟奥尼尔差不多，但并不很壮。
　　跟其他人一样也是瘦长型的。
　　那些人连忙向中年人打招呼，神情极其谦恭。
　　看来这中年人多半是首领酋长一类的人物。
　　原始人寿命只有三四十岁，刨去意外夭折的情形，正常寿命应该有五六十岁吧。
　　生命周期短，长得也比较显老。
　　押侯志的这些人，侯志估摸他们也就十几到二十来岁。
　　而这个首领估摸跟侯志年龄仿佛。
　　几个部落战士向首领连比划带说着什么。
　　还把侯志的包拿给他看。
　　原始人的语言看起来很贫瘠。
　　侯志跟他们接触了这么一会儿，已经能大概听出他们说什么了。
　　“抓到一个很可疑的家伙……”
　　侯志连忙满脸堆笑大喊：“朋友！兄弟！”
　　如果有面镜子，侯志一定能看到自己那副谄媚的表情有多尴尬。
　　首领目光威严地打量侯志。
　　他的眼神像鹰鸮一样锐利，看得侯志直发毛。
　　不过打量一会儿，他自己反倒困惑了。
　　换谁都会困惑啊。
　　侯志穿着现代人的短袖衫、大裤衩、旅游鞋。
　　细皮嫩肉，短头发。
　　包括大首领在内，肯定是头一次见到侯志这种装扮的人。
　　大首领不免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处置侯志了。
　　侯志想再次套近乎的时候，
　　那些原始人战士脸上突然再次露出谦恭的表情，朝着一个方向打招呼。
　　看来，又有大人物出现了。
　　侯志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茅草屋里走出个老太太。
　　她估摸有六七十岁，在原始人中应该属于老寿星。
　　甚至有可能是祖母的祖母。
　　旧石器时代是母系氏族社会。
　　女性很有地位。
　　当然，母系氏族社会并不等于说女性是首领。
　　在蛮荒年代，首领还是得身强力壮一些才能维护族群的强盛。
　　母系氏族真正的含义应该是一种族群的划分。
　　就是以女性作为家庭的中心，让大家彼此辨认亲属关系。
　　从而避免近亲结婚，避免人种退化。
　　所以，母系氏族社会里只有舅舅没有叔叔，只有姨妈没有姑姑。
　　侯志也跟着那些人谄媚地向老太太打招呼。
　　就指望老太太美言几句。
　　没想到老太太看到侯志却神情大变。
　　首领拿侯志的包给她看，又嘀咕几句。
　　老太太嘟哝着：“白鬼！白鬼啊！”
　　啥意思？是说我太白吗？还是像鬼？
　　无论如何，还是要极力表达自己的善意。
　　“朋友！兄弟！”
　　侯志继续大喊。
　　首领跟老太太嘀咕几句后，转过脸来。
　　神情也不像刚才那么和善了。
　　他朝那几个战士使一使眼色。
　　他们立刻扭住侯志的胳膊。
　　这些战士个子虽然很高，但比侯志瘦多了。
　　侯志的腿估计能比他们粗三分之一。
　　体重也应该能比他们重五六十斤。
　　可这些家伙爪指相当有力。
　　随便一抓侯志的胳膊，侯志就难以挣脱了。
　　一左一右两个瘦高个架着侯志，推搡着他，走向村子的中心。
　　那个老太太嫌恶地看了侯志一眼后，钻进茅草屋了。
　　到了村子的中心，更多妇女儿童围上来。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侯志，有的还冲侯志招手。
　　侯志继续向他们传达善意：“朋友！兄弟！”
　　有几个小孩子嘎嘎直笑。
　　侯志身后一个战士抓起棍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嘟哝两句。
　　意思说：“闭嘴！”
　　“哎呀，好疼啊，你们就这么招待客人吗？”
　　村子中央的地上烧着红彤彤的篝火，篝火上面架着口大锅。
　　这大锅应该属于瓮一类的，很大很大。
　　侯志突然看到几个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咽了下口水。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去！这些家伙不会是食人族吧？
　　同类不相食，这是大自然的基本规则。
　　否则没有物种可以延续下去。
　　当然，特殊情况下，同类也会相残、相食。
　　不要说低级动物了，文明时代的人也一样。
　　你把一群文明人关在一起饿一个月试试。
　　所以，侯志一直认为所谓的“食人族”是个伪命题。
　　只是特殊情况下发生的个案。
　　不具有普遍性。
　　可看着大锅，看着篝火，看着冲他咽口水的小孩子，侯志有些怀疑自己的见解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咚咚”的声响。
　　老奶奶花枝招展地走过来了。
　　手里敲着一面做工粗糙的单面鼓，脖子上戴着花里胡哨的羽毛。
　　老奶奶一边颤颤巍巍走着，一边念念有词。
　　其它妇女和儿童也纷纷摇头晃脑起来。
　　侯志突然明白了：他们要拿他祭祀！
　　“等等！等等！”侯志挣扎着大喊，想要挣脱两个家伙的押解，结果根本挣脱不开，被一直推搡到大瓮前。
　　眼瞅着大瓮里的水已经咕咚咕咚烧开了。
　　侯志想起一个词汇叫请君入瓮。
　　他眼下正在展现这个场景。
　　离大瓮和篝火越来越近，侯志又热又紧张，浑身都湿透了，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而那些妇女儿童也越来越亢奋。
　　就像某些年代人们旁观行刑场面一样。
　　但突然之间，侯志手表的闹钟响了。
　　我想要带你去网吧里偷耳机，
　　然后一起偷键盘和主机，
　　其实我特别喜欢显示器，
　　还有前台的路由器，
　　七十几斤的电脑你得扛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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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还摇头晃脑的人们一下就懵逼了。
　　他们哪见过这种操作。
　　押着侯志的两个战士也不由自主松开手。
　　侯志看一看自己汗流浃背的手和手臂，突然做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动作。
　　他将自己的手伸进滚烫的锅里。
　　在人们的惊叫声中搅拌一下，举了起来。
　　竟然完好无损！
　　不够！还不够！
　　侯志又将手伸向篝火，抓起一块儿烧的通红的炭火，在手里把玩几下，然后捏的粉碎。
　　与此同时，闹钟又响了一遍。
　　侯志吼叫着，跟着一起唱起来。
　　我想要带你去网吧里偷耳机，
　　然后一起偷键盘和主机，
　　其实我特别喜欢显示器，
　　还有前台的路由器，
　　七十几斤的电脑你得扛得起……
　　那些小孩儿也跟着摇头晃脑唱起来。
　　那些妇女也跟着唱起来。
　　等闹钟结束，侯志挥舞拳头对天怒吼：“朋友！兄弟！”
　　那些妇女儿童也跟着吼叫起来：“朋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