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疑惑

　　一间由木头搭成的简陋房屋中，王晟五人并肩站在一起，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在他们前方，白袍老者正盘膝坐在地上。周围安静无比，他眼睛眯着，好像睡着了一样。
　　经过最初的震惊、恐惧和疑惑后，在老人的提议下，他们来到了这个地方。而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场规模浩大的膜拜活动也随之结束。
　　“各位神使大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吧！我会尽我所能为你们解答。”老者开口，眼睛依旧眯着。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郑浩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被神禁锢的地方，我们称之为‘赎罪之地’。”老人淡淡地说。这个答案让他们又陷入了新的茫然之中。
　　“那我们还在神农架中吗……”
　　“神农架……我不知道神使大人说的是哪里，赎罪之地为神所创，独立于宇宙之外。”
　　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老人的解释，还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让人惊骇莫名。
　　王晟是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那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罪民’，”老人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无力，“这片‘赎罪之地’，就是用来囚禁我们罪民的地方。”
　　“为什么会被囚禁？你们犯了什么错吗？”王晟不解。
　　“渎神！”老者的眼睛猛地睁开，“因为我们的祖先对神不敬，所以我们被贬为罪民，永世囚禁于此。”
　　听到老人的说法，所有人都沉默无语。实在是老人所说太过匪夷所思，神在他们的认知中，应该是人类想象中的产物，可在老人的口中，却好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再加上罪民、赎罪之地这种奇怪的词汇，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那神使又是什么？为什么说我们是神使？”短暂的沉默过后，郑浩又继续询问。
　　老者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罪民被囚禁于此，除了赎罪之外，还有另一个使命。那就是等待神使降临！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直到今天，我们才收到了神的旨意，知道你们将会降临。”
　　“你是说，你们的神知道我们要来？”
　　“神无所不知。”
　　“这么说，是你们的神让我们来到这里的？那其他人呢？我们失踪的那些人，他们在哪？”郑浩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或许其他人也来到了这里。
　　“其他人？”老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疑惑，“我所见到的，只有你们五位神使。”
　　“可我们一共有九人的，还有四个人无缘无故失踪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他们在哪？”江柔眼眶红红地问。苏语的失踪，让她一直很担心，也很自责。
　　“对不起，神使大人，我无法回答不知道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神！又是神！我看你就是个神棍，装神弄鬼。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神，全都是骗人的，我看你们就是人贩子。快说，你把他们藏哪去了。”孟野怒骂道。
　　老人的表情依旧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孟野的话而动怒。“神是真实存在的，你们的到来还有身上携带的神力，就是最好的证据。”
　　“神力？”孟野冷哼一声，“编，你再编，我们哪来什么狗屁神力？”
　　老者没有回答，直视着他，眼睛微微眯起。突然，他拿起身边一根木头，用力甩向孟野。
　　老人的突然发难让所有人始料未及，江柔发出一声尖叫，孟野的第一反应，则是抬起手往前挡。
　　“砰”的一声，木头重重地砸到孟野的手臂上。
　　“臭老头，被我识破，恼羞成怒了，想来硬的！”孟野破口大骂。
　　谁知老人却平静地坐在原地，丝毫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孟野突然觉得周围变得格外安静，他转头看了其他人一眼，发现他们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脚下。
　　他满心疑惑地向下看去，随即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在他的脚下，那根扔向他的木头竟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仅四分五裂，而且还在起火燃烧着。孟野又看向自己的手臂，发现竟然找不到丝毫受伤的痕迹，甚至都没有发红。
　　自己明明被木头打中，可是没看到任何损伤，反而是那块木头，却四分五裂并且燃烧起来，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老人一挥手，燃烧着的火焰一下子熄灭了，只留下一堆焦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老者脸上。
　　“这就是你所拥有的神力，最普通也最有用的力量：火！当然现在它还处于最原始的阶段，只能保护你不受伤害，但只要你能不断地提升它，总有一天，它会成为最强大的力量之一。”老人解释道。
　　“这……怎么会……我有神……力。”孟野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手，“火……”
　　“我们每个人都有神力吗？”郑浩震惊地问。
　　“只要是神使，都有神力。”老者点头，“你们来时所感受到的异样，就是神力苏醒的征兆。”
　　他们回想起在神秘山洞时，孟野说觉得热，李清却觉得冷，郑浩感觉身体发涨，江柔则出现了头晕的症状，那竟然是神力在苏醒！
　　“那如果什么都感受不到呢？”王晟问。他不像其他人，自始至终身体都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神的力量变幻莫测，神使所拥有的，便是神的其中一种能力。感觉不到不是没有，而是需要你去寻找，自己把那种能力找出来。”
　　“你一直提到神，从我们的出现到身体的变化，一切都好像是神的安排。如果你口中的神真的存在，那么我想问，它是谁，长什么样，现在又在哪里？”一直安静着的李清突然开口，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一向只以科学为依据。
　　“神就是神！他无形无相却掌控一切，超脱于外却主宰万物，无欲无求却又无所不能……”
　　在老人前所未有的崇敬中，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厚重而又响亮的钟声。
　　老人凝望着屋外：“天快黑了，罪民在黑夜需要向神祷告。各位神使，请允许我先告辞了！”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们该怎么回去？”
　　“各位神使大人请在此暂住一夜，明日老朽再为你们解答。”老者说完，不等他们答复，整个人就直接不见了，凭空消失！只留下惊呆了的他们面面相觑。
　　夜幕很快降临，王晟原本打算四处看看，但屋外却漆黑得异常恐怖，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抬头仰望，不见半点月光或者星光，只有屋内还剩一盏已经被点燃的油灯在发着微弱的光，让他们不至于失去光明。这让他只能作罢。
　　王晟百无聊赖地倚坐在门栏上，面对着无尽的黑暗。他突然想起了从神秘山洞中带出来的星光，他曾攥下一把放在口袋中。但是当他把它们从口袋中取出时却发现，这些原本璀璨的星光已经变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沙子了。
　　王晟轻叹口气，经历了太多的异常，已经让他有些见怪不怪了。
　　身旁一阵轻风拂过，李清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他眼中，她坐到他身边。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她红唇轻启，眼睛同样凝望着无尽的漆黑夜空。
　　“为什么不呢？”王晟反问。
　　“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他自称是罪民，又说被神永世囚禁于此，照理说对神应该是充满憎恨才对啊！可他却表现得无比的虔诚，甚至还刻意赞美那个神。你没感觉到他像是在……洗脑，想让我们也敬仰那个神吗？”
　　“信仰的力量有时候会超乎你的想象，他这样不一定就说明他有问题！或许神真的存在呢？”
　　“我没办法理解你说的信仰的力量，更不会相信有真正的神。要想让我相信一件事，我会先从科学的角度进行观察，加以分析，再经过验证，然后才能得出最终结论。除非他所说的神能让我进行研究，否则我不会相信神的存在。”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们动用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是为了什么呢？我们有什么值得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欺骗吗？还有，你怎么解释这个？”王晟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刀，在灯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我刚刚只是把它靠近你的手臂，结果就被冰封了，这跟孟野的力量一样，它在保护你。这个怎么解释呢？”
　　李清微微皱了皱鼻子：“这个确实很难用科学解释，不过要我相信神的话，我倒宁愿相信这是超能力或者地外文明的杰作。”
　　“你把这个能力想简单了。”王晟说着握住了李清的手，她的手又凉又软，“看，我碰你就没事，可刀子靠近那能力却会主动做出防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说明它能分辨什么是有害的，什么是无害的。这也几乎说明了这能力和你我一样，它是有意识的。”
　　李清怔怔地看着被握着的手，眼中带着困惑，又带着茫然。漆黑的夜晚一片死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屋内，孟野已经在呼呼大睡，郑浩与江柔坐在灯火的两边，不知道在各自想些什么。
　　翌日，当钟声再一次响起，天空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像是被钟声唤醒似的。白袍老者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内，仿佛不曾离开。
　　“各位神使大人，昨晚休息可好，我们可以继续昨天的谈话了。”
　　“臭老头……”孟野打了个哈欠，“这里连张床都没有，睡得我腰酸背痛，还休息可好？”
　　“昨天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李清提醒道，除了孟野之外，其他人都一夜未眠。
　　“回去的事，”老人微微沉吟片刻，“请恕我无法告知。”
　　“什么？”孟野一下子醒了过来，勃然大怒。
　　“是需要我们做什么事吧！不然没必要引我们到这里，更没必要赋予我们神力。”王晟猜测道。
　　老者笑了笑：“是的，神使大人，神之所以安排你们来这里，确实是有原因的。但请恕我无法揣摩神的心思，我们只能按照神的旨意迎接你们，告知你们必要的情况，剩下的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答案。”
　　“自己寻找？怎么寻找？”郑浩有些不满地问。
　　“走出赎罪之地，神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你们。只要你们找到他，自然就会知道答案了。”
　　“那你不早说，你这臭老头，啰嗦了一大堆，原来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还待在这干嘛，去找那个神问个清楚。”孟野气冲冲说道。
　　“各位神使，在那之前，你们需要先学会一件事。”
　　“什么事？”
　　“使用自己的神力！”
　　老人神情郑重，站起身：“我们除了迎接各位神使之外，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帮助各位神使掌握神力的使用。请各位神使大人跟我来。”
　　老人说完径直走出屋外，王晟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也随即跟上。
　　一路上，他们又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白袍人，见到他们，那些白袍人都纷纷停下跪拜，像是面对着他们的神一样虔诚。
　　没多久，老人便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宽阔的草地中。在这里他们可以看到来时的那座石质建筑，它看上去高大宏伟，尽显庄严。
　　四周是连绵环绕的群山，满眼尽是茂密林木，轻风吹过，林中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一条清澈的溪水从他们眼前流过，在阳光下荡漾着粼粼波光。鱼儿在溪间嬉戏，小鸟在林间飞舞，构成了一幅美妙的自然景象。
　　“很美吧！”老人喃喃自语，随后他一挥手，这幅美丽景象就像是被瞬间抹去了一样。一眼望去，只剩下贫瘠的黄土大地，远处仅有一些死去的枯树孤零零地站着，除此之外，一片荒芜。
　　“可惜全都是假的，这才是真正的赎罪之地，我们罪民生存的大地，除了木头和石头，什么都没有！”老人声音平静，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然而他们却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落差，像是从天堂一下子跌落地狱的感觉。
　　王晟看到老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好像带有不甘的感觉，但这感觉一闪而逝，再怎么看，老人眼中都依旧只有恭敬与虔诚，让王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老人又继续以平静的声音说道：“神创造了万物，一切都是神的赐予，罪民感谢神让我们继续生存的慈悲。”他虽然看着他们，但这句话王晟却觉得不像是对他们说的。
　　老人又一挥手，周围的景象顿时恢复原样，他露出了微笑：“你们身上的神力更是神无上的恩赐，现在就让我看看，你们都有什么样的神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