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车人进了城，在城门处耽搁了不少时间。以往只要报出千湖剑庄的名号，守城的士兵就不会搜查，但是前段时间，和前城主张寅所说自己，他被撤了城主一职，本来是安排他另坐其他位置，不过张寅哪能在别人手底下让人呼来喝去的，干脆丢下一身的盔甲一走了之，住进了千湖剑庄，好在他也没什么牵挂，孤身一人的说走就走。除了张寅，还有几位他手下的亲信也随他一起离开，反正本来就对守城军这职位没什么留念。
　　没了张寅的存在，，加上新来的城主因为上面的关系，对张寅格外排斥，把以前的部分老兵都支走，安插了新的手下进来，连带着千湖剑庄也被特殊的关照，所以李晨醒一车人就被刁难了一番。好在守城军中多是以前的老兵，对千湖剑庄有感激，毕竟以前千湖剑庄偶尔都会到军中对他们指点。磨蹭了一会儿，正好换岗的是王文王余熟人，和他二人交代了几声现在的局势后就让他们进城，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刁难多久。
　　进了城，李晨醒把马车的帘子掀开，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对依靠在车内的宋宜秋道：“这可比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都大多了，而且加上快过年，街上人不是一般的多。现在这个时候，商贩们生意也是最好，家家屯年货，很热闹。一会儿我们也下车走走，看看有没有好的布料铺子，买点好的料子给你做几身衣裳，现在这些也久了就不要了。还有陈伯和李二的，陪我奔波了一年，也该休息犒劳下你们了。”李晨醒腰间钱袋鼓鼓的，说话也有了底气。银子当然是和李二拿的，那小子上次的一战，可是赚了个钵盂满盆。
　　宋宜秋听着外面贩子们的喧喊声，回答道：“陈伯年纪大了，买点暖和的衣服才是，再买点补身子的，陈伯跟我们受累了。还有二哥的，虽然我看不见，不过也能知道二哥和我们不一样，说不定是哪家大户跑出来的少爷。平常跟我们一起吃苦他不说什么，但是肯定也不习惯，他们这样的人，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不比姑娘家差，帮他做衣服的时候，挑点好看的布匹，做的细点，他肯定喜欢。你也是，哪能每天都穿着这麻布衣服，做点好看舒服的。以后可是要做江湖大侠的，哪能没有一点派头，到时候让人笑话。我的衣服多，不用再买了，也拿不下这么多。而且过了年就要去其他地方，咱们也不是有钱人，这银子该省还是得省着。”
　　李晨醒嘴上答应了，但是没把宋宜秋后面几句话放在心里，他知道什么该省什么不该省，他自己苦点没事。
　　听出来李晨醒回答的敷衍，宋宜秋无奈摇头。这人脑子灵活聪明，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但是也有时候缺根筋，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很难去改变。
　　李晨醒抬头看了下天，把身子伸出马车，对驾车的王文道：“王文，你们对城里熟悉，咱们找个地方停下。时间也不早了，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吃好了再转下买点东西。”
　　“好嘞公子，我知道有一家酒楼的饭菜不错，咱们就去那边吧，不过那里生意不是一般的好，不知道这和时候还有没有空座。没座了也没关系，我还知道其他地方。都怪守城门那几个崽子，要不是他们刁难，咱们早就进来了，以前张寅城主在的时候，谁敢拦着我们。要不是公子你脾气好，让我们忍着，我早就把他们解决了。”王文应了一声，开始抱怨，一副愤愤不平。
　　李晨醒用刀鞘拍了下王文肩膀，笑骂道：“你小子，这脾气跟你名字可是一点不搭。作为兄长，也不知道给王余做个样子。张寅老哥现在退下城主位置，以前跟他不合的人难免不安分，而且新城主也对千湖剑庄有些不对眼，要是现在跟守城军闹了起来，对千湖剑庄不好。这些事情忍一下就过了，没必要为这点东西动肝火。他们最多也就是刁难一下，不过做的过火，虽然是城主，但是千湖剑庄也不是软柿子想捏就可以捏。”
　　王文抓了抓脑袋，笑道：“还是公子你想的多，我这脑袋就不爱捉摸这些东西，遇上事了，还是手里的刀好使，打得过就追着打，打不过撒开腿就跑。”李晨醒笑着摇摇头，也不说什么，王文这话说的丢脸，但是最有用，打不过还死扛着的，不是值得敬佩，而是傻子，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文犹豫了下收起笑脸，对要钻回马车的李晨醒开口道：“公子，我有件事想求你。”
　　“嗯？”李晨醒停下动作，疑惑道：“什么事，先说了。”王文给他的印象一直大大咧咧的，这还是在他面前第一次这么严肃正式。
　　王文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起，反倒是王余看他为难，道：“过了年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和我哥想跟你们一起。”
　　“什么意思？”
　　“爹是千湖剑庄的老人，所以我们兄弟俩都是生在剑庄长在剑庄，但是剑庄如命，专攻剑道。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们兄弟两人对剑没什么兴趣，反而使刀，所以在剑庄中很难学到高深的东西。公子您是用刀的高手，不管武道还是刀术都不是庄主能比的。我们兄弟两斗胆，想请求你让我们跟在身边，当牛做马的无所谓，只要能学到一招半式的就够了。”
　　李晨醒没想到这兄弟两是这么个想法，顿时为难了。两人是千湖剑庄的弟子，如果真把他们带在身边那就是明着挖千湖剑庄的墙角，这可是很不合道理的，自己几人住在千湖剑庄，结果反而收走了别人的弟子，而且刘云对自己等人也很好。再有，先不说这个，自己过了年后要去哪里都还没有决定，不过路上肯定是要吃苦不少，四个人就已经很艰难了，要是再加上两个，更是麻烦。
　　想了片刻，李晨醒道：“这个过段时间再说，你们是千湖剑庄的弟子，这么做不太合适，首先还是要和庄主请示。还有跟着我可不是去玩的，就怕你们吃不了苦。至于刀法，我也不说能教你们多少，而是要看你们能学多少。等庄主同意了，你们也做好了吃苦打拼的准备再说。”
　　王文嘿嘿一笑，得意道：“那公子你就是同意了呗，那就行了。吃苦什么的我们兄弟两早就习惯了，这都不是问题。至于庄主那边，等回去了我和王余就去说，庄主一向深明大义，肯定会同意的。而且我们又不是要叛出千湖剑庄，只是跟着公子去闯荡而已。好嘞公子，地方到了，咱们下车，先去看看还有没有空位，王余你去把马车驾到后边让店小二停好。”
　　李晨醒搀扶着宋宜秋下马车，跟在王文后面走进这家叫龙雀楼的酒楼。正如王文说的一样，生意不是一般的好，一眼看去，酒楼里座无虚席，端着盘子的小二在里面穿梭不停。看着样子，可能真要再换一家了，李晨醒准备带宋宜秋转身出门，王文从楼上小跑下来，边喊道：“公子，这边楼上还有位置呢。”
　　李晨醒带着宋宜秋上楼后，被王文带进一间被隔开的小房间中。王文招呼两人坐下后，咧嘴道：“运气不错，刚好走了一桌人咱们就赶上了，不然还真没地坐。公子我跟你说，这酒楼别看生意这么好，但是这价格和其他家比起来一点都不贵，有时候他还送点酒和点心什么的，算下来还有便宜几分。最重要的是，这饭菜的味道可是很不错的，同一道菜，其他家就做不出来。就纳闷了，饭菜这么好，生意环境也好，他为什么就不收贵点。”
　　李晨醒笑骂道：“你小子还真是犯贱，人家收便宜了你还不高兴了。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去跟掌柜说，把你的价格翻个几倍，他肯定很乐意。”
　　王文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太对，不高兴的挠着脑袋，憨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这不奇怪吗。我要是这酒楼的老板，肯定要收贵了，又不是傻子，有钱不赚。”
　　宋宜秋轻笑一声，“这就是老板聪明的地方了，酒楼赚钱本就不少，他家饭菜有特点，这就是一大卖点，谁吃饭都是图好吃。第二就是价格，如果价格贵了，有些人还是会另去他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高价的饭菜。但是他们家的价格和其他家一样，那么客人自然就不会离开，谁都喜欢好吃不贵的地方。第三，你说了酒楼不时会送一些东西，这就是抓住了人喜欢占小便宜的心理，自己花钱吃饭，还得送些东西，谁都乐意接受。但是殊不知这些东西本来也不值多少钱，羊毛出在羊身上，还不都是客人的钱买的，只不过换了个方式给他们。酒楼收费便宜，确实少赚了一些，但是吃的人一旦躲起来，单方面少收的损失不就都被赚回来了。相比起来，这样的生意方式，要赚的更多，而且不光赚了银子。还赚够了名声。”
　　宋宜秋一堆道理，把王文给听的一愣一愣的，呆了好会儿才理清说的什么，竖起大拇指道：“佩服，没想到宋小姐竟然懂这么多，要不是你给说道，我都想不通这老板到底捉摸的什么东西。看来这文化人就是跟我这样的粗人不一样，怪不得人家这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