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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画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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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山,古称“句曲山”,自古以来不仅风景秀丽,名显天下,其更是道家“上清宗”的发源圣地,一直被列为道家之“第一福地,第八洞天”。相传在黄帝时期便已有仙人在此修炼得道,其后先秦时期,大汉时期,以及魏晋时代,都有良多道家名宿,在此地“参仙决,炼仙丹,得仙道!”其中又以东晋时期的葛洪,和南梁时期的陶弘景最为知名。山中道观历经千年发展,更是星罗棋布,在东晋的最鼎盛时期更是达到惊人的“道观百余座,徒众近万人”。
  不过这种盛景并未持续过长的时间,经过五胡乱华之后,整个中原地区,政治黑暗,时局动荡,加上外族入侵,造成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普通百姓在现实生活中既找不到出路,只好寄心于宗教,寻求精神上的慰藉。恰巧此时佛家一道进主中原,而其教义,正好给予在现实生活中受尽折磨,困苦和灾难的百姓对来世有所期望,因此在中原地区不断壮大兴盛,儒家和道家都难夺其锋。
  加之陶弘景处于南梁武帝萧衍的统治时期,当时更是佛道大盛,其梁朝的统治者梁武帝萧衍更是其虔诚信徒,因此道家一脉更是寸步难行,若非时年陶弘景早已久负盛名,早年间又与萧衍交好,只怕道家已是不复存在了。即便如此,道家仍是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败。而后公元五百三十六年(即大梁大同二年),陶弘景仙逝,南朝道家一脉失去了长久的精神支柱,更加式微,此外佛家不断逼迫,勋贵多加残害,东晋时期兴盛一时的上清道派几近凋零,茅山之道家大观,殿宇十室九空,香火凋零,信徒也是日渐减少。
  公元五百四十八年(大梁太清二年),身为南豫州牧的侯景与梁武帝养子临贺王萧正德暗中勾结,密谋造反。时年八月,侯景以清君侧为名义在寿阳(今安徽寿县),起兵叛乱,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不足两月时间,便以先后攻克谯州,历阳,与建康仅有一江之隔,刀锋直指大梁都城建康(今江苏南京)。消息传来,朝野震动,百姓听说侯景军队要来了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争相逃亡,整个大梁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这一后果导致的是茅山上本就不多的道家信徒,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茅山上的道士们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这一日,余晖西斜,百鸟归林,万簌寂静,偶有山间清风拂过,唤醒林中虫鸟,争相叫唤个不停,忽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震惶不已,虫鸣鸟叫声犹如被利刃斩断的布帛,戛然而止,待那人走过之后,又欢愉的叫唤出声。
  路经此处之人,乃是一少年,面貌青涩,约有十二三岁,皮肤黝黑,一眼看去算不上俊朗,却也自有一番气质。这少年身高约五尺,短发及脸,一袭道家青衣在身,若非头发蓬乱,夹着不少的枯叶杂草,气质更是能再添三分。
  少年所行的山路乃是道家信众们上山前往法源观的必经之路,据传当年陶弘景就是在法源观旁的“龙池”修炼,得以证道,因此才开创了闻名天下的“茅山派”。不过近年来,时局动荡,战事频仍,百姓流离失所,居无宁日,上山参拜之人少之又少,这条山路渐渐的就荒废了。
  时值十月,茅山虽地处江南,仍是寒意渐起,不过相对于北方的酷寒,倒也是轻缓得多。少年晨时便已上山,在林间奔波劳久,却也不觉寒意。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少年走到路边一块儿巨石旁,解下身后的竹篓,将竹篓中采集的野菜和药草,平铺在石头上,一一细数,区分开来。
  “马齿笕、地菜、婆婆丁,忘忧草…这些野菜不仅能果腹,而且也还算是不错的药草,想来这次回去师傅应该不会责罚我了吧?”想到上一次自己将不少有毒的野菜摘了回去,被师傅一通臭骂,少年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这个马齿笕,婆婆丁,清热解毒,凉血消肿,最适合大师兄食用了,大师兄最近内火攻心,心火太旺,满脸的毒胞实在太吓人了,晚上可不能再和他睡一张床了,不然半夜起来尿尿,不还得被他吓坏了!”少年自言自语到此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由得笑了笑又道:“师傅最近劳累过度,气血不足,双目昏花,这个地菜和地肤最适合他老人家食用了。小师弟最近老是闹肚子,就让他吃椿菜好了。”
  少年将野菜和药草整理了一番之后,放入竹篓中正准备离去,忽然听见前方密林中传来刀剑相交的铿锵声,以及密集的马蹄声。一想到此时正值战乱时期,流寇山贼横行,少年心中大惊,急忙背起竹篓,躲在巨石身后,不敢作声。
  “哧…”一支染着血迹的利箭破空而来,直刺少年藏身的巨石,射箭之人力度之大,竟将巨石一角击得粉碎,利箭划过蹿起一串火花,巨石周围刹那间明晃了一下,吓得少年缩了缩身子,往巨石凹进去的一处角落钻了进去。
  喊杀声越来越近,不远处传来几声重物落地的响声以及马儿的悲鸣声,和男人的痛呼声。少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猫着身子,从巨石的一侧偷偷向外看去,只见山路中央约有三十来个身骑战马,周身戎甲,手中掌握着各种兵器的军士,将五个士人打扮的男人围在中央。
  五个士人身边还有几匹骏马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其中尚有两匹还未气绝,不住的哀鸣着,看的少年于心不忍,你们的恩怨,关马儿何事,竟遭此毒手?
  围着的军士们,一夹马腹,呼啸着围着五人绕起圈来,刀枪斧钺皆往五人招呼过去。那五人见状急忙举盾格挡,奈何军士人多势众,五人在包围圈中根本避无可避,不消一刻便有三人倒下,只余两人还在做垂死挣扎。
  少年见此惨状,忍不住低呼出声,猛然回过神来,赶忙伸手堵住嘴巴。不过好在此时军士们啸声未绝,倒也未曾觉察异响,少年这才松了口气。
  片刻后军士们静了下来,包围圈一处打开缺口,一人骑着与众不同的赤色皮毛的骏马,身着黝黑轻甲,缓步而出。
  那人下马之后,信步走到两个士人跟前,在相距两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然后摘下了头盔,脸庞白嫩细腻,倒不似军伍中人,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容,若是被女子看到,定是难逃此子掌心。
  那人笑容不减,对着一个身穿天青色长衣,浑身染满血迹的士人说道:“孝仁兄,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否?”
  被唤孝仁的士人,自那人摘下头盔之后,便一直处于惊惧愤怒之中,此时听那人相问,更是怒火中烧,不能忍之,一口血痰吐向那人,却被那人躲闪开,顿时大声呵骂道:“呸!萧见理你这狗贼,莫要与我称兄道弟,辱我张家声名。武帝陛下向来待你临贺王一脉不薄,即便是你那父亲萧正德叛逃北魏,为世所不容,武帝陛下也未曾责罚与他,反而赐他‘临贺王’爵位。不曾想你们父子二人狼子野心,不思陛下恩典,竟与侯景那逆贼暗中勾结,图谋大梁天下。你们父子二人怎对得起武帝陛下的恩典,怎对得起你萧家列祖列宗?”
  萧见理听着张孝仁的呵骂,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心中怒极,却又不知想到什么,不怒反笑道:“孝仁兄此番话,萧某不甚苟同。当年萧衍那老贼膝下无子,便将我父王认为养子,他日皇位唾手可得,后只因我那王叔萧统出生,萧衍那老贼便将萧统立为太子,萧统死后,萧衍那老贼又立我三皇叔为东宫之主,完全置我父王于不顾,若非如此冤屈,我父王又怎会远走北魏。再观近年来,萧衍那老贼沉迷佛教,置天下社稷于不顾,钻研此道,兴建庙宇,甚至荒唐到卖身于佛家,动轭万金赎身,视天授皇权如儿戏,这番作为哪儿有帝王之尊。我父王今日所作所为只是要拿回属于我萧家的东西,何错之有?”
  张孝仁此时反而平静下来,轻声道:“萧正德有何冤屈?萧纲殿下乃是真龙之子,天命所归,你父王又有何冤屈?何况侯景野心,昭然若揭,你以为陛下退位之后,侯景那贼子会让你父王如愿以偿?醒醒吧,待到侯景攻破建康之日,便是你萧家,你临贺王一脉灭族之时,与侯景勾结,无异于与虎谋皮,与狼共舞,他日必造反噬。”
  萧见理对张孝仁的一番话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仍是笑道:“今后之事倒不劳烦孝仁兄操心了,以我父王的雄才大略,他小小侯景不足为虑。若是孝仁兄真是担心大梁江山今后我萧家能否坐得,倒不如烦请孝仁兄帮小王一个小忙,他日我父王即位之后,定不会凉薄你张家,孝仁兄可否斟酌一下?”
  张孝仁道:“我张家世代独谙丹青之术,又有何计可使得你父王定鼎天下?自然,即便是有,我也决计不会交与你这贼子!”
  萧见理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张孝仁笑而不语,又招手唤来两名军士,搬来两张木凳,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见张孝仁没有下坐,道:“张兄,请坐。”
  张孝仁怒视着萧见理,未曾落座,也未曾发话,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萧见理也不在意,拿起腰间挂着的牛皮水袋,猛饮数口,那牛皮袋中装着的也不知是酒还是水,萧见理喝了几口后满脸通红,大声道:“孝仁兄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父王想要即位,自然是需要名正言顺。这天下间除了萧衍的亲笔诏书之外,便只有皇权天授最为正统。不过萧衍那老儿性子极倔,定是不会亲笔下诏,那么便只剩下“皇权天授”这一条路可走了。而你父亲张僧繇乃是当世神人,画龙之术更是冠绝古今,世人皆以为‘画龙点睛’之说实属滑稽之谈,但我萧氏皇族和你张家对此却是知之甚详。真龙乃是天之骄子,只要孝仁兄肯施以援手,绘书丹青,何愁我父王大业不成?”
  “画龙点睛?”少年脑中全是疑问,画龙点睛的传说他倒是听说过,据说这一传说的主角正是武帝萧衍身边的丹青大家张僧繇,当年武帝兴建寺庙,安乐寺建成之日,武帝邀张僧繇前来作画,张僧繇前来画了四条白龙,张牙舞爪,如同真龙降世,却唯独没有画上眼睛。人问之,张僧繇便答:“点睛即飞去!”众人不信,皆以妄诞。武帝得知,甚感有趣,便令张僧繇为白龙点上眼睛。僧繇无奈,只得为其中两条白龙点上眼睛。霎时间,雷电大作,狂风骤起,画壁之上点睛的两条白龙,撞破墙壁,腾云驾雾,破空而去。没有点睛的两条龙则依然稳稳的静伏于画壁之上。
  当然,除了传说中的当事人之外,众人皆认为这是荒诞之谈,未有人深信不疑。即便是少年的师傅也是对此一笑了之,倒是对张僧繇的丹青之术,赞誉有加道:“象人之美,张(僧繇)得其肉,陆(探微)得其骨,顾(恺之)得其神。”
  “只是听这萧见理所说,莫非这‘画龙点睛’并非谣传。乃是确有此事?”少年恍惚间,又听张孝仁大笑道:“哈哈哈……‘画龙点睛’如此荒诞之事,你父子二人竟也信之,为了得到大梁天子之位,你父子二人真是费尽心机啊!世人若是得知你父子二人心思,定是要贻笑天下了。哈哈哈……”说着,张孝仁又忍不住大笑出声,仿佛听见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甚至笑到直不起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和他一起的那士人也觉得有趣,此刻竟将生死之事,置之度外,也跟着大笑起来。。
  萧见理看着二人的狂笑,也不生气,脸上邪魅的笑容不减分毫,仿若胸有成竹,待到张孝仁两人停止大笑之后,才悠然的吐出了一句话,声音虽小,却有着振聋发聩,穿石裂云的奇效。
  “你父亲张僧繇‘画龙点睛’之日,恰巧我父王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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