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他的不远处，两点深邃的绿光静静的定在那里，尤其的恐怖。
　　潜意识里姚破晓感觉到十分的不安，这份不安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从没有野外过夜经验的他，此时也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姚破晓背对着那两点绿光反方向跑去，只觉得双腿忽然如灌铅一般的沉重，跌跌撞撞的只不过跑了十余步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
　　除了自己脚边划过野草的声响，他的身后也隐隐传来异动，就好像那道绿光一直在尾随他，观察他。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姚破晓本是不敢回头看的，但脚下的动作越来越沉重，每一次抬脚都感到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时，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是无法逃离。于是他决定冷静的停下脚步。
　　站定后，身后的动静也停了下来，姚破晓回头望着来路，这次他看清了，那两点绿光是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姚破晓直视着这双眼睛，是那么深邃却又透露着一丝狡猾。
　　月光洒进树林，视野所在逐渐被映的清晰。面前这只尖爪利齿，浑身黄黑交错的野兽虽然从没见过，但是听母亲讲故事时曾经描述过，有一种叫“虎”的野兽长得就是这副模样。
　　“这就是虎？母亲说过贪婪无比的，凶猛残忍的虎？”姚破晓心里打了一个冷颤。
　　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姚破晓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倒竖，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这头老虎竟然试探性的向自己迈出了一步。
　　虽然久居孤岛，从未见过老虎，但是无名岛上的走兽飞禽也是不少，自己和父亲结伴狩猎时，父亲曾教过自己，要躲在猎物的下风口。
　　这一阵风吹过，姚破晓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上风口，早已是被老虎当做了猎物。想到这里，毛骨悚然的姚破晓双腿已是不住地打颤。
　　而之前，这头花毛虎只是远远的观察自己，推断自己还有多少体力，好为何时发起进攻做判断。但现在，这一步向前的试探，正是要准备发起进攻。
　　“不能逃，决不能逃！”姚破晓告诫自己，“之前和父亲打猎的时候，只要是迈出第一步就从没停下过。对于老猎手来说，这才是从没有失手过的关键。如果现在转身逃跑，被扑倒只是时间问题。”
　　姚破晓定下心神，硬着头皮直视着那头老虎，不仅不逃，也向前迈出一步。
　　“既然逃不过，那就干一场吧！”姚破晓暗下决心展开殊死一搏，但心中的恐惧却还是挥之不去，如果硬碰硬的来，只怕自己还是会被撕咬的粉身碎骨。
　　看着这头老虎的利牙和尖爪，姚破晓都能想象到自己的手足被咬断，筋骨被撕扯的一幕幕。但现在如果退缩，只怕样子会更难看。
　　也可能是这头花毛虎年迈岁高，看到面前这小子向前一步后心里也拿不定了主意，对于老虎来说，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冒然出击的，这步试探换来的这个结果是之前没有遇到的，也是最不理想的。
　　于是一头虎和一个人就这么在刺榕树林中互相对视着，僵持着。双方都只是迈出一步，却又迈不出第二步，双方都是身子前弓，却又不会率先进攻。
　　四目相对，紧张的情绪似乎蔓延到了身旁的空气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再有。就这么对峙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姚破晓却觉得已是经历了半宿的时光，只奇怪太阳为何还不升起。
　　就在双方僵持时，一句句美妙的歌声犹如一股清泉缓缓由远方传来。
　　
　　你说过远方的远方
　　能为你疗伤
　　我告别亲爱的故乡
　　寻找你姑娘
　　你说过远方的远方
　　是你的向往
　　我告别亲爱的故乡
　　背负起行囊
　　
　　姚破晓识的这歌声正是昨晚听到的优美女声，没想到这唱歌的女孩居然来了这里。
　　年岁已高的花毛虎听到歌声由远至近，料想是对方来了帮手，再考虑到自己的体力不足，难以分心，于是对着姚破晓呲了呲牙，愤恨的侧身隐去在树林中。
　　大敌退去后的获救感使得姚破晓顿时瘫软在地，额头上的汗珠犹如瀑布般的滚落下来。
　　这时，歌声停止了。姚破晓向着戛然而至的尾音抬头看去，一个身穿麻布素衣，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孩正在一棵刺榕树旁呆呆的看着自己。
　　“这女孩好漂亮！”姚破晓心中不由得感慨。
　　清风微动，乌黑的长发抚在一张标致的瓜子脸上，红润的樱桃小嘴更是将白皙的皮肤衬的如羊脂玉般洁白无暇，弯弯的眉毛又细又长，只不过眉毛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外，眉毛上方的额头处也有一只水灵灵的眼睛。
　　姚破晓不知道海人，也不知道三只眼有什么奇怪的。在母亲讲过的《封神演义》中，杨戬、闻太师和申公豹都有三只眼，想必这里有三只眼的人也不足为奇，或许像哪吒和雷震子那般吃了果子就能长出三头六臂或者肋下生出风雷翅的人也是有的。
　　女孩可能未曾料到这偏僻的树林中会有人，一时惊慌不已，但看到姚破晓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时，又重新开始打量起了面前这位衣衫不整，大汗淋漓的狼狈少年。
　　姚破晓大喘两口气调整呼吸，等气息平顺后，很有礼貌的冲着少女说：“刚刚真是多谢姑娘相救，若不是你正好赶来，我怕现在已是成为老虎肚中的夜宵了。”
　　少女看到这位少年主动向自己搭话，不由得感到好奇，于是说：“你那么害怕老虎，那你就不怕我吗？”
　　姚破晓被这句话问的糊里糊涂，反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少女指着身后说：“城里那些人看到我，要么怕我，要么就想害我。你不怕我，那你是想要害我了？”
　　姚破晓被说的哭笑不得，回答道：“我又为什么要害你？你帮我赶走了想吃我的老虎，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害你呢？对了，姥爷给我说过东郭先生的故事，东郭先生救了狼，狼在得救后却恩将仇报要反咬他一口，放心吧，我不是中山狼，我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情。”
　　少女看着姚破晓瞳孔中的一汪清澈，就好似从没有被污浊侵染过的莲花一般，心里暗暗的想“看他正值少年，心智却像是孩童一般。”
　　姚破晓看少女放下了警戒，继续搭话：“今日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还请姑娘留下芳名，等我办完事后一定会回来好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