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剑

　　银狼妖远眺北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留下。旋即摇身一变，四脚银毛巨狼向天嘶吼，右腿发力往身后跳去。
　　“想跑？”
　　白冠少年手印变幻，那接连着碧绿色山体的瀑布腾空飞去，来到巨狼上空直直落去。
　　巨狼再次变为人形，手中利爪金芒重重，却被突然冲下的激流击中胸膛，紧紧地贴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冠少年对昊小白使了个眼色，白衫少年抽出青柄长剑，夹裹着千钧之力呼啸而来。
　　银狼妖咬紧牙齿，心有不甘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长剑。
　　“哈哈......”
　　一根殷红如血的细针拖着一道黑墨色铁链从远方疾驰而来。
　　叮叮！
　　昊小白的两剑刺在红针上，千钧的力道竟被铁链吞噬殆尽，后者只是轻抖数下，便被拉了回去。
　　一道紫雾凝聚在银狼妖的前方，沙哑的声音响起，雾中猛然向上冲出一根紫色细针，带着环环相扣的链状物直接透过宣泄直下的瀑布，刺入山体之中。
　　滋滋......
　　紫色细针就像是一根吸管，贪婪地汲取碧绿山体中的灵气，针后的发胀链状物发出“咕噜”的声音，肉眼可见的一圈圈进入紫色链条后方的紫雾中。
　　砰！
　　低沉的声音响起，那绿山瀑布瞬间消散，化作数道符箓安静地躺在地面。
　　白冠少年脸色一黑，吐出一口鲜血。身旁两位红袍男子急忙托着他的身体才不至于令他虚弱过度而摔倒。
　　“我的飞瀑符......”
　　雾气散去，现出一位白冠青袍男子的模样，他俯下身将地上的银狼妖扶起，缓缓回头看着身前的昊小白，邪魅一笑，“邻居，别来无恙。”
　　此人的身后一黑一紫的细长尾巴高高耸起，尾端的红紫两根细针对着少年，昊小白一眼便认出此人，手中青霜剑轻轻抬起。
　　“木公子，你认得此妖？”白冠少年右边的红袍男子开口问道。
　　木姓少年点点头，“你可还记得前些天在白玉城中发生的事？”
　　左边的红袍男子颔首道：“记得。几位捉妖师死在妖怪手中，尸骨无存。”
　　木姓少年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两条尾巴，迟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被这蝎子妖杀害。我的飞瀑符瞬间被他的蝎尾吸得一干二净，彻底成为一张废纸，所以他的妖丹天赋便是吸收世间的一切灵气。而另外那条黑尾红针，比一般的金行属性修士所加持的刀剑还要锋利，这便也是天赋其一。”
　　木姓少年向来眼光毒辣，他的话令两位红袍男子深信不疑。忽然一位捉妖师开口道：“木心大哥，你的意思是，那只手握青柄长剑，白衣少年模样的妖怪是好人？”
　　木心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将山灵河妖击杀，你以为就凭我这黄级符箓，便能让你活命到现在？”
　　“那少年动手了！”
　　昊小白一剑送出，剑身上绿芒忽现。
　　邪魅男子身形微动，身后黑紫两条尾巴迅猛冲出。
　　黑尾红针撞上昊小白的剑尖，而紫尾紫针却来到长剑下方，在剑身上轻轻一点。
　　嗡......
　　紫针触碰到剑身的霎那，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顺着管道进入邪魅男子体内。
　　昊小白内心一惊，拧动手腕，长剑一记横扫将紫尾震飞。忽然，黑色长链冲天而起，带着殷红气息对着昊小白的头顶直直刺下。
　　而那条被震飞的紫尾却是对准了昊小白的胸膛冲来。
　　昊小白身形猛然向后跨出三步，同时右手送出一剑，落在双尾交接之处，又一剑，却是带着千钧的力量，刺向邪魅男子。
　　叮！
　　这一剑在距离邪魅男子三寸处，被随后赶上来的黑尾红针接住。
　　瞬息间，少年又挥出了一剑！
　　这一剑之威，是刚才那一剑的三倍！
　　忽如其来的飓风吹乱了邪魅男子的衣襟，面对那直面刺来的绿色光芒，他动了。
　　邪魅男子右拳挥出，黑气萦绕在拳间，顿然化为一只三尺大小的乌黑巨钳。
　　砰！
　　两者相撞的力量掀起地面的尘土，更是将昊小白身后的捉妖师们震飞十里远。
　　昊小白身体后退数步后才稳住身形，握着青柄长剑的右手却颤抖不已，虎口处已轻微裂开。
　　刚悟出了第三剑，加上体内妖丹之力，却依旧无法撼动眼前的邪魅男子。
　　青袍男子凌空跃起，右手巨钳中紫雾滚滚，带着身后两条铁链般的长尾，向地上的白衫少年刺去。
　　“杀了你后，再去灭了你纵云山的废物们！”
　　昊小白右手抬起长剑，夹裹着浓郁的木行真气，猛地一撞。
　　轰！
　　昊小白倒退数百里后，那两条尾巴又迅速地跟上，向两条蟒蛇一般将他团团围住，两旁的红紫两刺对准少年的胸膛骤然刺去。
　　噗通噗通......
　　这是心脏飞速跳动的声音，也是昊小白将体内血肉之力运转到极致的声音。
　　教他用剑的师傅曾经说过，“世上最强的力量有三种，蚍蜉撼树即是其中之一，这力量看似无比弱小，却蕴含大道的力量。蚍蜉能撼树，是因为它知道怎么使用腿的力量，将腿内每一处血肉、每一根经脉都有规律地运用起来。”
　　这就是对力量的运用。
　　昊小白在这三年以来，一直在尝试着突破，让自己的《飘雪十九剑》突破第一层。刚在与黑风厮杀时，轻而易举便使出第三剑以及融合了木行真气才抵挡住巨钳的一击，毕竟早在两年前，昊小白已经触摸到剑道基础——“举重若轻”的门槛。《飘雪十九剑》的第一层，“举重若轻”刚入门时，便是领悟身体与武器的关系。那柄名为青霜的三尺长剑，重量千钧，更别提要昊小白在一息之内挥出数剑，连举剑都难。
　　此时，昊小白体内的每一处肌肉就像一座座沉稳厚重的山峦，而经脉即是在大山中纵横交错的潺潺河流，他的骨头则是地脉。如果说之前昊小白的体内是山低水静，一片祥和，那此时在他体内便是一河入海万山起的磅礴气象。
　　一剑横扫，带着浩荡不绝的千钧之力，将迎面而来的两条蝎尾劈开。面对黑风的巨钳，一息之内又横送出一剑，竟将那漆黑如墨的巨钳劈成两半。黑风震惊之际，第三剑到了，硬生生斩断守在前方的红紫双尾。还有第四剑！
　　昊小白的体内，以山川为血肉、以汪洋为经脉、以骨骼为地脉，勾勒出一幅壮观的山水画。
　　《飘雪十九剑》，剑剑重叠，每加一剑，便拥有上一剑的数倍之威。这第四剑，已然达到了万钧之力！
　　第四剑横扫而出，狂风大作，山体倒塌，地面更是被这强悍无比的气流卷起数丈高的尘土。
　　逃！
　　面对如此逆天的剑招，狼狈不堪的黑风此时心中只有逃命，体内阴木属性和阳金属性的妖丹力量尽数挥出，失去针刺的紫色长尾夹裹着腐蚀紫雾，另一条则是金光萦绕，绷成直线的黑色长尾，全力迎上这一剑。
　　砰！
　　强悍的气浪将少年震飞数百里，吐血不已。
　　第四剑将双尾斩断后，带着余力硬生生地将黑风的右手斩断，后者化作一团紫雾迅速逃向北方。
　　昊小白稳住身形后，又吐出一口鲜血。好在昊小白将木行真气死死地压住，这四剑只是纯粹的肉体力量，否则在他体内那不成器的“妖丹”早被一扫而空，道根尽断。
　　......
　　北冀寒洲，通幽山山巅。
　　黑风用尽体内最后一丝真气终于摔落在雪山上。
　　银狼妖将黑风扶起，身后跟随三只未塑人形的虎妖。
　　黑风虚弱不已，紧紧抓着银狼妖雄壮的肩膀，喃喃道：“他一只塑形初期的狐妖，本以为能轻易杀死，没想到他的剑竟然如此厉害。”
　　银狼妖轻声道：“大哥，是我们小看他了。”
　　一声轻叹从远处传来，阿莫站在雪中看着黑风，沉声道：“他能在这青鳞世界中占据一席之地，统领众妖，是有点实力的。”
　　黑风在看到阿莫的瞬间，顿时谨慎万分，此时的他，虽然已无全盛时开穴期的实力，可在面临死亡时，也能拉上一个垫背的。
　　阿莫仿佛看出黑风的心思，拱手道：“阿莫出言不逊，前辈恕罪。”
　　银狼妖狠狠盯着阿莫，怒骂道：“都怪你这只小小的山灵，当初要是不让那狐妖拖家带口进来，或早点站在我们这边，我们还会那么狼狈？”
　　阿莫神色自若地看着银狼妖。
　　黑风低声喝道：“少狼，不得无礼！”旋即对阿莫歉然道：“莫大人，是少狼不懂事，请见谅。”
　　阿莫正当要开口时，突然看到跟随在两人身后一只虎妖背上驮着的一只竹筐。
　　竹筐内红光闪烁，原来是有一颗火属性元石。
　　还有三个不到周岁的人类婴孩。
　　内心暗自震惊之余，黑风忽然开口：“大人，我想有个东西，你会感兴趣的。”
　　阿莫打开了青鳞世界的门。
　　骷髅山的某地。
　　黑风已能行走，他带领身后的阿莫，还有拎着竹篓的少狼，绕过一圈圈走廊，最后来到一间大屋的房门前停下。
　　妖气冲天！
　　阿莫不禁皱起眉头，这强大的妖气令他体内的妖丹颤抖不已，险些破体而出！
　　他不知道这神秘妖物的来历，按理来说，身为通幽山的山神，青鳞世界的守门人，小世界内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黑风“嘿嘿”笑了一声，抱拳道：“莫大人，我想，您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合作的事情。”
　　话音落下，门打开了。
　　看到门内之物，阿莫眼睛瞪得滚圆，身体不禁倒退数步。他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那神秘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