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万物生

　　当夜，乔语就把翻译好的上古妖文誊抄在纸上给霓元送了过来。
　　“这个武学不简单，连我都无法判断究竟属于几品武学。”乔语临走时对霓元说道。
　　乔语的字小巧娟秀，一些地方还备注了图画，更方便霓元理解。他心中感激，坐在自己床上细细参悟了起来。
　　被二次誊抄的文字杀伐气弱了很多，霓元首先看这则武学的名字：万物生。
　　“万物生？”
　　霓元一愣，名字听上去不像是攻击类武学，倒有些像治疗类的。可是自己的直觉是不会错的，他将纸上的内容粗略浏览了一番，感觉记住了，便闭上眼开始领悟。
　　“大道汜兮，其可左右。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万物归焉而不为主，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大。”
　　这是万物生的开篇，说的是道与万物之间的关系。道广博无尽，可以左右宇宙，万物依靠它而生存，万物由它而养育。正所谓道法自然，两者的关系可以说是互依互存，无法真正明了究竟是谁造就了谁。
　　而万物生，说的就是如何依靠大道，以万物为载体演化出一个至尊武学。
　　“借的居然是大道与万物，难怪可以说是至尊武学......”霓元心中震撼，至尊一说并不是狭义地指力量的强弱，而是所涉及的范畴大小。
　　如果单论大道，其中真意请上无数大能讲个几天几夜也未必能讲全，万物也同样如此，谁能知晓这世间究竟有多少生灵？“万物生”脱胎于万物，但并非包含万物，可是最终却能够指向万物。
　　“人族的语言果然无法表达，看来只有上古妖文这种本身就蕴含道义的文字才能够做出最精确的解释吧。”霓元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向乔语学习这一神秘的文字了，不然再遇到上古妖文他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想要练成万物生，第一步居然是分解大道神纹。”霓元惊诧，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第一步的要求就是主动让大道神纹解体。
　　“这......”
　　霓元一阵犹豫，最后还是照做了，他唤出神纹，小心翼翼地将最外圈的神纹分解，点点金光从神纹里脱离，消散在空中。神纹里蕴含的火焰和电弧此时滋滋作响，像是要冲破神纹解脱出来。
　　事实上，当最外圈的神纹全部解体后，原先神纹所处的位置就只剩下火焰和电弧了，还有一道道细长的血丝。现在那些火焰和电弧自主形成了一个圈，替代了神纹的位置，将剩下的八道神纹包围住。
　　霓元继续化解剩余的神纹，他颇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虽然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但是看着自己的神纹一道道消失，这种感觉还是很不好的。
　　最终，霓元的体外只剩下最外圈那道由血丝和雷电火焰组成的光环了，他思忖片刻，又将这道光环消散开，但是并未让其消失，而是变为了九道小光环笼罩在他的体表。如此一来，霓元的大道神纹彻底消失不见了。
　　说来也奇怪，霓元此时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受，像是身体被禁锢许久后突然就自由了，这种感觉让他的全身心无比放松，原先大道神纹附体时他还不觉得压抑，如今大道神纹消失，他反倒对从前身体的感受有了全新的认知。
　　“难道说，大道神纹一直都在禁锢我吗？”
　　将神纹解体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霓元感觉自己对道更加亲近了。
　　霓元双手合一，默默感受着全身血液的流动，就这样静坐了一个时辰。
　　他激活手腕内侧的金色光点，如今他的光点已经足够大了，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新的力量，虽然速度慢了些，但能将霓元的体力无限制地延长。
　　听说如果进入了大陵境的下一个大境界——巨阙境，其力量的积蓄会大大增加，到时候就可以长时间使用力量而不至于身体枯竭了。
　　霓元深吸一口气，内视自己身体，血液裹带着金光冲刷着每一寸血管内壁，五脏也被金光所映照的晶莹剔透，腹部正中，一枚小小的冰蓝色丸药浮沉，正是天心丹。
　　霓元感受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人对日光的感觉总是敏感的，不用刻意去注意也能感受到太阳的温暖，而对于月光的感受却没那么强烈，即使细心也无法体会到它的寒凉，很多时候，人们觉得月华冰冷，多是心态所致。
　　传言世界伊始，第一个生命就是从太阳中诞生的，而太阳又脱胎于道法，可以说大道是天地之母。每一个新的灵魂都是大道亲子，由此一次次转生，很快生命就遍布了整个世界。
　　霓元捕捉到了月华中的一丝冷意，他将这一瞬肌体的感觉深刻铭记在心中，随机默颂着经文，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天地有官，阴阳有藏。”
　　霓元引导那一丝感受到的月华入体，就像每个修士将天地之精纳入腹中一样，他此刻吸收月光中的能量将其融为一体，虽然效果细微，但是霓元很快就有了经验，之后的每一次都能引来更多的月之精粹。
　　万物生不仅强调万物与道，也记述了阴与阳，阴阳开阖，元气变化，乃是一天中最好的修炼时期，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修士天还没亮就爬起来修炼的原因，这个时候天地间的能量是最纯粹的。
　　“曾不知创宇宙，作万象，月而日之，星而辰之，使轮转环绕，箭驰风疾，锻炼六气，作为万形！”
　　霓元睁眼看向窗外的天空，月明星稀，银河倾泻，黑夜若幕。他又闭上眼，将那星空记在了心中，此时自己仿佛就坐落在星河中一样，伴随流星飞舞，饮月华，握辰星，坐看云起云舒。
　　他见证了一颗星的诞生、湮灭，见证了月圆月缺，身心无比的安宁，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他绕着月亮转动，又乘奔御风，在星空中自由徜徉。
　　他飞离了星空，来到了一片光秃秃的土地上，手中仿佛还残存着星星的温度，挥手间有一颗颗晶莹的草木从地下顶开土壤，每一株草都像是一颗星辰炼化的，每一片叶子都像一个小型的星空，此时正芬芳吐瑞，仿佛在向霓元致谢。
　　“生命并不仅是向着光明，黑夜也同样可以造就。”
　　他睁开眼，一瞬间神识就从那遥远的土地上抽离回来了，他仿佛历经了一场漫长的旅行一般，不知不觉已将窗外的月光吸引了大半盘全在周身，这里浓浓一片雾霭，清冷中透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生机。
　　“万物生，生万物。”
　　霓元走出房门截取了一小段叶的根茎，将其置于掌中，手里金光点点，将那段不起眼的根茎包裹了，很快在根茎的断口处，一根又一根新的茎叶长出，远比从前的更为剔透。
　　霓元感觉到自己和这段新生的茎叶有了某种关联，他将茎叶指向远处一棵大树，这根枝叶柔弱，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断掉，但是此刻随着霓元心神的交映，茎叶缓缓变得刚直，如同一柄利矛，遥遥直指那棵大树。
　　“去。”
　　霓元轻声一语，茎叶像是通灵一般自主朝那大树飞去，茎尖如金石，将那棵需两人合抱的大树主干击穿，一个小洞前后透亮，出现在枝干上。
　　霓元又捉起一只蚂蚁，这只褐色的蚂蚁在他两指间奋力挥舞着触须，霓元将一小点金光注入蚂蚁体内，这只蚂蚁很快就不动了，它像是吞食了一粒金沙，金色的光点将它全身都映照的金光闪闪，很快，霓元也感受到了这只蚂蚁的全部信息。
　　他将蚂蚁放下，心念一动，蚂蚁便向前走去，而自己有意不在让蚂蚁行动时，它又会乖乖停下。
　　见此，霓元知道自己万物生的第一阶段算是练成了。
　　难怪乔语说无法判断这门武学的品级，万物生的变化可谓太多了，它既可以杀伐凛冽，也可以创造生命，甚至于操控生命。霓元现在还只能控制如小蚂蚁这样的低等生物，将来若能把万物生炼制大成，很难说那是种什么样的情形！
　　这是门蕴含了生命的攻击武学，可生可死，可立克灭。万物皆可利用，无与伦比。
　　“这种武学居然会被毫不在意地仍扔在六层的角落中......”霓元感觉自己这次是捡到宝了，就算学不到寰宇书院的镇门绝学他也觉得不亏了。
　　不过现在的霓元施展万物生实在太消耗体力了，霓元不过使了两下就觉得力气所剩不多，他心满意足地回房，拿起那页乔语誊抄的纸张还打算再观摩一番，没想到上面的字迹已经消退了。
　　“这......”霓元想起有些书上记载过，很多逆天的法门都无法二次流转，都会在一段时间内自己消失。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霓元没有将这张白纸扔掉，反而郑重地收了起来。
　　“明天就是月试了......”霓元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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