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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地狱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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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松公道:“由于一些原因,我的确知道一些地狱里的事,但若说是全都知道,那是给我戴高帽,往我脸上贴金了。”
  阿修对黄松公道“你就别谦虚了,所有地狱里面的秘辛,你有哪个不晓的?”
  黄松公心里微感得意,正要谦虚两句,那男子突然说道:“走吧。”说着抬腿朝山谷走去。
  余下两人都不明所以,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看见蝙蝠鬼一路骂骂咧咧的飞来,让他们全都回到山谷里去。
  原来右方山谷的罪人们这次居然把巨石推过了山腰,正慢慢地朝山顶推进,蝙蝠鬼眼看又要输上一场,只得气急败坏地把那十几个罪人们带回山谷,承受他们应得惩罚。
  黄松公在罪人中似乎颇有些威望,他刚回到人群中,人们纷纷关切地问道:“黄公,你没事吧?”
  黄松公一一答了,待人群安静下来,又见到蝙蝠鬼不在附近,才道:“多谢各位关心,我没什么大碍。”指着那男子道:“这位小兄弟是新来的,他的功过簿不幸丢失了,待会儿蝙蝠鬼要是来问他要功过簿,咱们尽力给他打掩护吧。”
  余人都道:“黄公说怎样,那就怎样吧!”
  黄松公点点头,把男子拉到一边,忧心忡忡道:“我让兄弟们配合掩护,只能拖得一时,时候一久,他们终究会发现你的功过簿丢失的事,这可真是无可奈何。”
  男子没有接他的话茬,问道:“你怎知道?”
  黄松公一怔,说道:“知道什么?”
  男子道:“地狱的事。”
  黄松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男子说的是刚才还没说完的话题。
  他面露为难之色,道:“这事并不光彩,不说也罢。”
  男子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黄松公读懂了他的眼神,犹豫了一下,仍然道:“小兄弟,你还是别问原因了。你想知道地狱里什么事,我保证知无不言,言......”
  他话没说完,突然听见人群中有人大叫,声音极为惶恐。
  人们侧过了头,看见一个矮小个子的男子正一手指着山顶,长大嘴巴,一脸惊恐。
  黄松公抬头一看,心里猛的一跳,脸上同样泛起了恐惧的神色。
  只见高高的山顶上,此刻正慢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是一块巨大的圆石,表面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红褐色的干涸血液,有些地方甚至还黏着碎肉和断骨,即使在烈日的照耀下,依然显得阴森恐怖,令人胆战心惊。
  尽管已经遭受过无数次巨石碾压的痛苦,但是山谷里众人的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惊怖的神情。
  那圆石终于被对面的人完全推上了山顶,摇晃了两下,慢慢地朝这边滚落了下来,速度越来越快,到得半山腰,速度已经是极快,发出隆隆巨响,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了下方的人群。
  “小兄弟,你还是闭上眼睛吧!这样就不会感觉到太害怕了。”
  黄松公煞白着一张脸,强自镇定,给男子诉说着自己的受苦经验。
  “到时候,你只会感到那么短短一下剧烈的疼痛,再重新睁开眼时,就会看见自己已经重生了。”
  他说完之后,再也顾不得男子,自顾自地闭上了双眼。
  轰隆隆......
  他听到巨石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响,显然是速度仍然在加快。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浑身战栗,上下两排牙齿不自觉地咬得格格直响。
  “那巨石很快就要来了吧?”他惊恐地想道。想起被巨石碾压过后的可怖惨状,心里更是惊恐得无以复加。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身边拂过一阵风,心下不禁奇怪。
  他刚闭眼的时候,那块圆石才刚滚过了山腰,这才过了几个眨眼的时间,还远远还没滚到这儿,所以不可能是其带起的劲风。况且,无数次恐怖的体验使他记得清清楚楚,巨石带起的风比身旁的轻风猛恶得多,因而,他断定这阵风是有人快速从他身旁经过时带起来的。
  但是现在,他身边就只有那个奇异的男子而已。
  他想做什么?
  黄松公心里的好奇,一时间压过了惊怕的情绪,刚想睁开眼去看男子的动静,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一直响在耳边的巨石滚动的隆隆声,竟然突兀地消失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正好看见了那块巨石在山腰间破碎开来,变成无数块小石子四散飞溅,如天女散花一般,噼噼啪啪地打在地面上。
  人们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直到所有的小石子都掉落在地面上不再跳动,这才醒悟,突突乱跳的心脏慢慢平缓了下来,随后都生出了一股庆幸之意,纷纷长舒一口气,擦掉了额上的冷汗。
  “怎么回事?”山脚下的高台上,棏珥鬼将问左右下属,脸上充斥着惊讶和愤怒。
  他身边的十几个手下没人出声,愣愣地看着山上,脸上的都是疑问。
  棏珥鬼将指着左边的侍卫道:“你刚才都看见了吧?说说是怎么回事?”
  侍卫闻言道:“鬼将大人,属下只看到那圆石从山上落下,在山腰间突然碎了开来。”
  棏珥鬼将又问其他人:“你们刚才都看见了,他说的对不对?”
  十几个下属都道:“朦接统领说的不错,那圆石突然就碎了。”
  棏珥鬼将一拍桌子,吼道:“既然都看到了,难道就没有人能告诉着老子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一名耿直的鬼卒道:“鬼将大人,就是那圆石突然就碎成石子了啊!”
  他身边的同僚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让他闭嘴,可是已经迟了,人影一闪,棏珥鬼将就来到了那鬼卒的身前,伸手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那鬼卒猛然遭受巨力,整个身子像风车一样在原地转了三圈,才晕乎乎地坐倒在地上,吐出了几颗牙齿,半边脸高高肿起。
  棏珥鬼将怒道:“来人,把这个呆头鬼拖下去,罚三十杖!”
  两个鬼卒领命,押着那耿直鬼卒走了出去。
  棏珥鬼将背负着双手,慢慢踱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听见外面传来那鬼卒的哀嚎声,心里稍稍消了点火气。
  他问:“现在,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了吗?”
  站在他右边的侍卫道:“鬼将大人,圆石突然破碎,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我想应该是那圆石使用得久了,以致于内里产生裂痕,这次终于承受不住滚动的巨力而散碎开来。”
  棏珥鬼将道:“胡说!圆石是用地府里最坚硬的煞石打磨而成的,绝不会磨损。再说,即使其内里真如你所说的,产生裂痕,但怎会碎得如此厉害?”
  那侍卫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怔怔地站着。
  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大人,属下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该不该说。”
  棏珥鬼将转过头,看见说话之人是蝙蝠鬼,脸色缓和了几分,道:“蝙蝠鬼,但说无妨。”
  蝙蝠鬼道:“大人,煞石确实是最坚硬的石头,无可损毁,但是您想想看,如果这圆石并不是煞石呢?”
  棏珥鬼将奇道:“我自接管滚石地狱起,这圆石就已在这里,如今已经过了千年,这圆石才碎,可见其坚硬,若是其他石头,可不能使用这么久。”
  蝙蝠鬼道:“属下的意思是,这圆石大部分是煞石,一小部分是其他石头!”
  棏珥鬼将道:“此话怎说?”
  蝙蝠鬼道:“我猜,打造这圆石的工匠,可能偷工减料,在其中掺杂了其他石头,因为材质不纯,所以煞石才会损坏啊!”
  棏珥鬼将恍然大悟,道:“不错,此言有理!看来我得在阎王前参刑具房一本!”接着又苦恼道:“可是,煞石没有了,我这滚石地狱可怎么运转?”
  蝙蝠鬼道:“大人,这圆石不一定得用煞石啊!您只需令人从山间地上,寻块坚硬一点的土石,再打磨成圆石不就成了?虽然不耐用,但也能暂时顶替煞石的作用啊!”
  棏珥鬼将拍手道:“没错!蝙蝠鬼,真有你的!”
  蝙蝠鬼得意道:“这一切还不是得益于大人的用心栽培嘛!所以说,说到底还是大人英明!”
  棏珥鬼将哈哈大笑道:“蝙蝠鬼,待会儿我必定重重有赏!”
  当下命人到山脚下找石头,同时命人去把山间碎开的煞石都收集起来,好作为告状的证据。那些鬼卒一点一点的捡起散落在山间的碎石,丝毫也没有发现,那些碎成不规则形状的煞石,每一颗的每一个平面,都非常光滑,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切割过一样。
  “你们瞧那蝙蝠鬼笑得多恶心!就会拍马屁,真正实力连阴兵都不到!”
  阿修走到黄松公身旁,看着远处高台上蝙蝠鬼阿谀奉承的嘴脸,愤愤地道。
  黄松公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怔怔地看着身旁的好整以暇的男子,问道:“是你干的?”
  他当时闭着眼,没有看见男子出手,睁开眼后,就看到滚石破碎,男子仍在他的身旁,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跟这男子有关,否则怎会这么巧,他一来,这滚石就偏巧碎了?
  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他此时的沉默却比任何言语都有力得多。
  阿修道:“什么是他干的?说起来真是幸运,那巨石居然碎了,让我们免受一次碾压之苦,你们说是不是?”
  见两人都没理会他,只好一脸尴尬地闭上了嘴。
  黄松公呆了一呆,眼里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本子,双手恭敬地递给男子,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许多地狱的秘密吗?你先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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