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卖废品

　　老娘扛着袋子走了约有十几分钟后，终于在老太太所说的地方看到一处堆满着废品的回收站。老娘看着那些犹如小山一样高的废品堆，弯着腰木楞楞的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天啊，这得多少废品啊。
　　同这些废品堆一比，自己扛的这点东西简直不值一提。
　　但后来老娘想了想，这里废品再多又如何，一分钱也不属于自己，都是人家的东西，自己背的这些才是自己的，那是能换钱的。
　　想到了钱，老娘原本有些乏累的身体又多了几分力气，她向上掂了掂背上的蛇皮袋子，抬脚就向废品站里面走去。
　　“嗨，老太太，卖破烂啊？”一个带着劳保手套正在往废品堆上扔东西年轻后生对着老娘问道。
　　“呸，你才是老太太，什么眼神。”
　　老娘心中呸了一声，老娘这些年来是没怎么注重保养，农村下地干活的人嘛，平时都跟泥土打交道，谁在意这个呢，也就庞翠花那样不干活的人保养的好一些。
　　但怎么说，老娘也是一名女人，也不希望别人把自己叫老了，这一声“老太太”让老娘心里听着不痛快。
　　“嗯，谁收这些东西啊。”
　　老娘虽是心里不痛快，对那年轻人她还是不敢得罪的，自己的小钱钱全就指望着卖给这地方，要是得罪人，少给自己算钱怎么办，到那时候心里更是不痛快。
　　“放在那一边，我来看看都是什么东西。”年轻后生一指一处空地，老娘就照着他所说的地方挪了过去。
　　老娘把背上的蛇皮袋子向地上一放，顿时觉得身子好轻松啊。老娘用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后腰，心中苦笑着，看来人家这后生说的没错，自己真的是老太太了，背这点东西这么一会时间就腰酸背痛的，想当年自己也是能挑着两个水泥桶健步如飞的人啊。
　　年轻后生走过来把老娘的那个袋子轻轻用手一提，那袋子就像没什么重量似得被他提起，他又抓住袋子的下角向下一倒，里面的瓶瓶罐罐与书本就全部被他倒了出来。
　　“年轻真好。”
　　老娘心里念叨着，很快老娘就被年轻后生的动作所吸引，她看到那后生把自己的那些瓶罐分类摆好，并嘴里计着数目。
　　老娘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错听一句，她不知道这些东西加起来是多少钱，但记个数总是能记住的。
　　“一个，两个，三个…….”老娘同后生一起数着，当后生数完了易拉罐，老娘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这罐子足有七十三个，等等，我算算啊。
　　老娘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个是一毛钱算的话，十个就是一块钱，七十个，嗯，就是七块钱。这三个是三毛钱，七块钱加上三毛钱，我的天啊，竟然有七块三毛钱。
　　老娘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还只是罐子，还有那些瓶瓶和本本呢，这得多少钱。
　　一时间，老娘觉得自己好幸福，是天下最幸运的人，感谢老天让自己碰上那个被扔在地上的罐子，要不是它，自己也不会想起捡垃圾来。
　　老娘再次把目光盯向那些瓶瓶，心中又跟着数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等数完瓶瓶，老娘的眼神再看向那些书本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后生不数了。
　　老娘有些着急了，难道这些书本不收吗？
　　她急忙问道：“小伙子，这些书本咋不数了。”
　　小伙子被老娘这么一问有些蒙圈，他眨了眨眼睛问道：“数书本？”
　　随后他明白过来，笑着露着他那洁白的牙齿道：“老太太，这书本不用数的，是按斤算的，两毛钱一斤，那些易拉罐一毛五一个，塑料瓶八分钱一个。老太太，你是第一次来吧。”
　　这后生到是没有因为老娘不懂行情而欺骗她，依然按照自己平时的收购价格同老娘讲着。
　　老娘听到这个价格，心里开始捉摸着，这小伙子说的可比那个收破烂的老头说的价格高多了。既然价格比老头高，想必他也没有骗自己，小伙子是一个好人啊。
　　由此，老娘对着小伙子再次称呼她为老太太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高兴，反而更加有些开心起来，原本是有些翘起的嘴角这次差不多咧开都能见到里面的槽牙外露了。
　　“嗯，我是第一次来，谢谢你小伙子，帮我看看一共能有多少钱？”
　　后生不知道自己被老娘发了一张好人卡，他到是没有什么想欺骗谁的想法，做生意得讲个诚信，他做这行是长久买卖，骗过一次人还能骗长久喽？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再说，现在收废品行业也是竞争激烈，你这地方名声不好，就没有人来送货，没人来送货，他还挣什么钱。所以，他宁可实心实意的做生意，也不敢把自己的名声给臭喽，在这一片，他这个废品站名声还是不错的，只是老娘她不知道罢了。
　　“好咧，我给你算算啊。”后生把书本上秤量过，又拿出一个小本与计算器来开始算应该给老娘多少钱。
　　“老太太，你看啊，你的易拉罐一共是七十三个，一个一毛五分钱，加在一起就是十块九毛五，塑料瓶一共三十七个，一个八分钱，加在一起是两块九毛六分钱，这书本一共三十二斤，加在一起就是六块四毛钱，总体加一起呢，我算算啊。”说到这里，后生又用计算器把这些加在一起递到老娘面前给她看。
　　老娘伸着脖子看着后生手上的计算器，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那不大的屏幕上显示着20.31这个数字，这是啥意思？洋字码①老娘是认得的，家里墙上贴的财神画上底下就有这样的数字，可是这组合起来是代表啥？日期还是钱数？
　　钱数？
　　老娘顿时想到这个，对啊，自己现在不是卖东西卖钱吗。
　　难道说，难道说，有二十块三毛钱？
　　老娘这一刻幸福的要晕了过去，这二十多块钱得自己卖几十斤粮食才能卖到啊。
　　现在只是捡捡破烂就能得到这么多钱，老娘一时冲动的都想不在家地里干活，天天来城里捡破烂算了。
　　后来老娘还是甩了甩头，把这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甩出脑子外面去了，在她心里，农民没有了土地还叫农民吗。这样的钱财偶而得到也就可以了，地里的庄稼才是长久的东西，大不了自己农闲的时候跑城里多捡几回好了。
　　“二十块零三毛？”
　　老娘看着后生再确认了一下，看到后生点头，老娘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老娘从后生手里接过两张十元的纸币还有三个一毛的钢镚，拿在手中是看了又看，翻了又翻，这才小心的把这些钱装在贴身的衣兜里，同时她的眼睛还四处张望着，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看到身边除了这个后生也没有旁人注意她，老娘这才笑呵呵的对着后生说道：“小伙子，谢谢你了啊，你这人真不错，下回我还上你这来。看你这小伙长得这么精神，你媳妇肯定美的仙女似得。”
　　老娘心中高兴，这不要钱的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向后生送去，只是老娘没想到她走出这个废品站之后，那名后生用痛苦的表情捂着胸口说：“老太太，你这样说话是没朋友的，下回你还是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