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今古传奇·武侠版第404期 / 刃与花·三七 三

刃与花·三七 三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黑火君拂袖离开后,众人皆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陈****将活动着僵硬的臂膀,三两相聚着离去。而跪了一天的旧卫众臣则瘫倒一片,不时有人呼唤侍者前来搀扶。
  
  荆南牵着马,透过喧杂散乱的人流,看着唯一没有动的身影。
  
  --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公主,如沉于水底的雨花石,兀自搁浅在那里。
  
  她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面前单膝跪地的人,看血浸过白衣,渗出指缝,滴落在青石沙土里。
  
  随侍试着牵她臂肘:“公主,已近午夜,请回殿……”
  
  她摆臂甩开,向渐散的陈将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快找人来救治啊!”
  
  崇远将军止住脚步,回头道:“公主,刚才陛下的命令你也听到了。你这不是让臣下违抗王命吗?”
  
  翦明一咬嘴唇,转向东倒西歪的卫国众臣:“你们呢?怎么没有半个人近前?他可是为救你们才受此一剑,此刻危在旦夕,竟没人管吗?”
  
  童声未消的斥责下,确有多人面露惭色。数人挣扎着起身,蹒跚走向伤者。
  
  然而队首的老臣伸手止住了他们。
  
  “国律大人?”
  
  “陈王刚才说了什么,你们没听清吗?贸然行事,岂不是辜负了原涧大人舍身相救的一番美意!”
  
  近前的人面露困惑,但观老臣面色,竟似不敢违逆。
  
  翦明气极:“你、你这老匹……懦夫!”
  
  “翦明公主,不得救治是你父王的命令。你劝人违令,若真有人因此而遭屠戮,你能救得了他吗?”
  
  翦明语塞。
  
  老者叹了口气:“我辈皆是读书人,安能不明事理。但世事浑浊,非观浅表就能断定是非。生逢乱世,众人生死、名节存毁,一切皆定于进退行止的一念间。”他顿了顿,眼中竟流露出一丝长者的怜惜,“翦明殿下,世间最难料断的莫过人心。你尚年幼,天性澄澈,老夫实不愿见你为自身纯良所伤,奉劝行事三思。”
  
  “我……不懂你这些拐弯抹角的话。罢了,既然父王有命在先,不求你们便是!”翦明快步行至原涧身前,蹲下身去,“我既非文臣,又非武将,救他应是未违王命了吧!”
  
  “公主你……唉!”崇远将军无奈至极。
  
  国律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翦明不惧周遭目光,向原涧关切道:“先生,你的伤……”
  
  她话语忽阻,陡然意识到自己一心救治他,却完全不知该做些什么。裹伤?不会。搀扶?她头顶尚不及他肩膀。请太医?她连太医在哪儿都不知道。
  
  她着急了:“先生请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没事的,像刚才教授研墨一样,只要他教她,她就能做到。
  
  然而这次,原涧并未出声,低垂散落的长发掩去了他眉目的表情。她只能看清那双唇苍白如冰,却无意开启。
  
  “先生,你告诉我,该怎么帮你?”她不敢伸手触他,再度求助。
  
  回答她的,只是他胸前血迹无声的蔓延。
  
  “先生……”她语气近似哀求。
  
  “唉,他都伤成这样,哪还有力气给你上常识课。公主你让一让,还是我这专业的来吧。”
  
  一个声音自身后打断她。她回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笑立在身后,手里牵着两匹马,眼瞳乌金明亮如星。
  
  “训马的,你过去干什么,给我回来!”陈军中有人吼道。
  
  少年懒得回头:“不是解散了吗?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大半夜的你管我做什么?”
  
  翦明立刻闪身一旁让位给他,转念却又不放心:“你……你是谁?”
  
  “随军驯马人荆南见过公主。我也既非文臣,又非武将,见公主求助,顺便搭把手。”少年在原涧面前蹲下,检查他的伤势。
  
  “驯马人……你懂疗伤?”
  
  “还兼兽医。”荆南补充道。不待翦明对此表示疑义,向她伸手,“丝帕。”
  
  翦明连忙搜出递过去。荆南将丝帕塞入原涧捂伤的手中,嘱咐道:“压紧创口,勿要震动,尽量减少失血。”
  
  见原涧手指收紧,他满意地点头:“神志尚清,甚好。”随即拍拍身边马背,那匹“绝影”竟听话地垂首屈膝,矮身跪地下去。
  
  荆南以肩支撑原涧身躯站起,手臂环护住他背后的伤口,扶他上马。自己则跨上另一匹“楚骓”。
  
  翦明慌忙拉住他的缰绳:“你要带他去哪里?”
  
  “医馆呗。不然还去哪。”
  
  “我……请也带我去!”翦明目光灼灼,恳求道。
  
  “浩浩荡荡带着你那一票随从?想害死他么?”荆南向随侍们努嘴。
  
  “谁也不许跟来,一步也不准!以父王名义,违令者斩!我说到做到。”翦明回头喊道,神色肃然,然后拉住荆南伸出的手,翻身上马。
  
  “公主,你这样轻信他人,早晚会被骗得血本无归。”荆南笑道,策引双马而去。
  
  五
  
  “你骗我。”翦明脸色黑沉,“你不是说去医馆么?”
  
  “我一介良民,何曾骗你。”少年兀自下马,从屋角刨出一大张破布,铺在墙角的马草堆上,“一个兽医的医馆,你以为会是哪里?”
  
  “但也不至于是马厩吧!你真是诚心帮我们吗?”
  
  “当然诚心。不然就真按照在众目睽睽下回答你的,把他送去城中医馆,看他被包藏祸心的人弄死。”
  
  “我……”翦明脸红,“父王有命不得再伤他,他们不敢……”
  
  “呛血窒息、跌落楼阶、伤裂血崩,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得像‘伤重不治’,你信不信?”
  
  翦明说不出话,闷闷地爬下马,看荆南将伤者扶下马背,靠卧在那张脏兮兮的破布上,又着手生火。
  
  半晌,她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时候去找医师?”
  
  这话似是一枚无心流矢。被刺中心口的荆南冷下面孔:“笑话。这城中最好的医师在此,殿下还欲求助何人?”
  
  翦明张口结舌:“你不是……兽医吗?”
  
  “飞禽走兽,躯体结构万千变化,老夫尚已医治无数。区区人体,有何难治!”
  
  老夫?翦明无暇思考他的措辞:“可人是人,兽是兽!你怎能医人如儿戏,万一有个差池……”
  
  “公主的意思是兽可有差池,人却不能?”荆南脸色陡青,自厩后墙角“哗啦啦”拖出一个大箱,轰地翻开。
  
  箱内尽是锋利的刀锯锥剪,大的过人半身,小的不盈掌心,皆血迹斑斑。
  
  翦明咽下惊叫,声音都哑了:“这、这些是什么……”
  
  “医治受伤战马的器具,也是结束无治生命的屠具。拜你父亲所赐,近年来常常用到,我便不用医人也能养活自己。放心,上面不过是‘可有差池’的兽血。”荆南冷笑,蹲身拨弄那些器具,挑选了几件顺手的架在火上炙烤,然后又拖出水盆和巨大的纱布卷。
  
  他忙活完直起身,回望满脸惊恐的翦明,不耐烦道:“又帮不上忙,杵在这干吗?我要干活了。出去。”
  
  “你、你要……”
  
  “出去。”荆南指门。
  
  翦明不知怎么办好,求助地望向稻草铺上的伤者。
  
  原涧一直不出一言,此刻才微抬双眼:“荆南医师想是要为在下疗伤,请殿下回避。”
  
  疗伤……就用这些工具?翦明万般惊疑。但荆南已变身为一堵移动的冰墙,毫不留情将她堵出门去。
  
  七月流火,午夜的风已略带寒意。
  
  翦明以手抱臂,徘徊于马厩排屋外,仰望繁星万千。
  
  此刻随侍们必定因她失踪而乱作一团。正值兵戈烽烟交错时节,他本不应再给父王添乱。但是,当目睹那个人折骨为笔,刺血为墨,舍命为他人绘出生途时,她就明白自己无法置身事外。
  
  只是,驯懦如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她不安地靠近窗边,只听到里面常有刀剪相触、帛裂拧水的声音,似是在紧张忙碌。但医者无声伤者无息,沉默得让她心急如焚。
  
  她被焦急炙烤了两个时辰,面前紧闭的窗终于打开。烛光泄出,映出乌眸少年的脸。
  
  “吵死了。”荆南额上一层细密汗珠,满脸不悦。
  
  翦明愕然,她分明一声未出。
  
  “你的心跳跟擂鼓一样,都压过他的脉象声了。至于那么担心吗,老夫看起来不可靠?完事了,进来吧。”
  
  他能听到窗外人的心跳?翦明顾不上疑惑,快步走进屋内。
  
  烛火微摇。伤者仍静卧在垛草间,血衣已经卸去,只留一袭素色单衣,胸前隐隐现出妥善包扎的绷带。草垛边横七竖八扔着刀镊器具,染血布匹散落一地,那大盆清水已被染得暗红。
  
  “先生……”翦明看得心下恐惧,试探地唤道。但对方沉沉睡去,面色如雪,吐息无声。
  
  “先生--”
  
  “别叫了。没死,昏过去了而已。大概是我接断骨时下手重了些。谁叫他一直死忍着不出声,我哪能每次都判得准。”
  
  翦明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开胸、导血、接骨、缝合。你以为受黑火君一剑随便堵堵伤口就没事了吗?剔除肺腑间的碎骨都耗了我好半天。哼,你指望的那些寻常医师几人有这能耐?不过没有曼陀罗汤镇痛,让他吃了些苦。你别这样看我。刺这剑的是你父亲又不是我。”他顿了顿,“哎,你干吗,哭什么。”
  
  翦明用拳背抹脸:“荆南……我能帮上什么忙?求你告诉我,什么都可以。”
  
  “你这么无用,一旁呆着就行。”荆南低头拾捡药箱,忽然想起什么,翻出团褐色植物根茎样的东西,扔给翦明,“我去把染血的东西收拾了。你让他把这个吃下去。”
  
  “这是什么?老姜?”
  
  “无知也要有个限度吧,这是三七!疗伤补血用的。”
  
  “这个怎么吃?上面还挂着土!”
  
  “你不会给弄掉啊。本应该炖煮后米汤送服,现在权且嚼碎咽下吧。”
  
  “可先生昏睡未醒怎么咀嚼吞咽……”
  
  “不然叫你帮什么忙?”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