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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征途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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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4年6月7日我和彩璇来到北外滩乘坐“波尔多斯”号邮轮赴法勤工俭学。
  这艘船停泊在黄浦江上各式各样的外国商船,兵舰之中,船尾的法兰西国旗淹没在五花八门的万国旗中,在海风中有气无力地摆动着。当水手们装好了煤和淡水,升起了火准备起锚出海时,我看到一队队穿着除去了军衔的旧军服的德国士兵鱼贯从舷梯走上甲板。这些金发碧眼的条顿武士们默然无语,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和优越感。待这些战俘安置就绪之后,从码头的另一侧入口,立时涌进一群穿着各色衣服的乘客。那些深谙经济效益的船长叼着烟袋,捻着红黄相间的浓密胡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有些踉踉跄跄的乘客,眯起眼睛,露出一丝笑意。他们可以赚钱了!他们靠运一些并非战俘的旅客到欧洲去,多赚一些小费。空着的舱位总不能自白地浪费,有钱不赚就连上帝也不会原谅。“波尔多斯”号是一艘具有十层舱位的两万吨级巨型邮轮,我算了一下,从上海港到法国南部的马赛港,大概需要36天的行程。我坐在船头的甲板上,沐浴着海风。我和彩璇的舱位是在邮轮最底层的大统舱内,这层舱经受不住海浪的起伏颠簸,而且空气不好,压抑着人的呼吸,似乎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彩璇吃惊地问道:“你哥不是给我们买的头等舱吗?这票上怎么变成大统舱了啊?不会啊!你哥买票的时候我们都在旁边啊!没错啊!”我哈哈大笑,“那是因为我把头等舱退了,换成了大统舱,这样还为我们节省了不少钱呢!”徐彩璇大叫道:“你是疯了?还是吃错药了?你把头等舱给退了,还换成了大统舱!好在你哥和我哥今天有事,不能来送我们,不然他们查票,你就惨了!我说叶家二小姐你是哪个筋搭错了?你能受得了大统舱里的环境和伙食吗?”我拉了一下徐彩璇,我把手指向前方,我问她:“你看到了吗?”彩璇被我搞得一头雾水的,“我的二小姐啊!你是不是魔怔了,你这说的什么呀?看到啥啊?”我饱含深情地说了一句:“祖国!”彩璇这下是彻底蒙了,我看到她这样子,不禁笑了。“我们的祖国经历了几千年,到了我们这一代可以说是危在旦夕!辛亥革命爆发后,神州大地上出现了一派持续混战的局面,国事日非。人民生活比清廷统治时更苦。打倒了一个爱新觉罗的皇帝,中华大地上就会出现无数个割据一方的大大小小的土皇帝!这样的局势难道我们不应该改变吗?我此次去法国的目的,就是去看看比我们早几年赴法的那批人战斗过的地方,他们来法国时也是坐的大统舱,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坐呢?我们就是要向他们学习,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说完这段话,我的眼眶全都润红了。徐彩璇听呆了,“好!说的太好了!咱们也要成为像他们那样为祖国而战的战士!”
  经过了一个月的漂泊,我们于1924年7月20日到达法国马赛港,随后我们转乘火车北上巴黎,火车行驶了2天终于到了巴黎。巴黎,素称艺术之都。初夏的巴黎,更是一座绿荫繁茂的花城。巴黎,是我一生命运重大转折的神圣之地,她是我憧憬天堂的起点,也是梦回大地的终点。我和彩璇漫步在林荫古道上,耳际仿佛响起当年高车骏马辚辚萧萧的滚滚回响和红颜丽人一串串银铃般的娇笑声,眼前走马灯似地闪现出气宇轩昂的基督山伯爵、美艳华贵的茶花女、侠肝义胆的三剑客、愤世嫉俗的于连、靓丽活泼的吉卜赛姑娘埃丝米拉达和丑陋善良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巴黎太美了,太壮观了!我一想到我的祖国,心就隐隐作痛。“咱们不可能一直这么走吧,晚上不睡觉了?现在我们去哪啊?”彩璇的话语躯散了我的疼痛感。我指着南边,“一直往南走啊!去意大利广场,那附近有一条幽静的小街,名叫戈德弗鲁瓦,那边有一家旅馆,挺不错的,之前很多来法国的学生都住在那。”“那就向南走吧。”徐彩璇抓着我的手,快速地跑着。住这家旅馆我是有私心的,我想看看能不能碰到组织上的人,毕竟这里之前住满了共产党员。人一旦有了动力,做事情就会变快,我们花了不到20分钟就到了!我订了一间小客房,花了10法郎,还不贵呢!我们开心地住下了。这里洗澡都是热水,我们舒舒服服的冲了下澡,彩璇像累得不行了,一洗完就赶紧躺下了。我把书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我翻了一下还好没事。彩璇瞪大了眼睛,问我:“你竟然喜欢胡适之写的东西啊!”我忙解释道:“不是,这外面的确是他写的书,但里面是我用柠檬汁抄的其他书的内容。”“什么书啊!还非得用柠檬汁抄密,直接买本不就得了。”彩璇无语地说道。我赶紧摇了摇头,“不行啊!这些是禁书,不仅中国在查封,法国也不例外呢!”徐彩璇吓得半死,“这些该不会是那种赤色书籍吧?!”我点了点头。“你信仰马克思?”彩璇盯着我。我坚定道:“是的!我相信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借用一句李守常先生说的话‘只要心中的光明不灭绝,世间的黑暗总有灭绝的一日,试看将来的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马克思主义是我选择的,我愿意为了信仰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彩璇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我安慰她,“你哭什么啊?明天我带你去找组织,让你也学习马克思主义,成为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你觉得如何?”彩璇擦干了眼泪,“求之不得啊!必须行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和彩璇在旅馆里进行地毯式搜索,总算找到了一位共产党员,他叫李向皙,那时他刚刚入党不久,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考察,他认为我们有资格参加读书会的活动,这样他就把我们带到了巴黎市中心的圣日耳曼德普雷大街的春神咖啡馆去见当时法国党枝部的负责人方剑书(字彬濠)同志。刚见面我就觉得我和他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这或许就是所谓志同道合吧。我看他的面相,认为他一定是个书生式的领导者,结果李向皙说的话令我大跌眼镜,没想到他竟然策划过暗杀陈箓的计划,原以为是个镜面书生,没想到还是个匹夫,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也许是缘分吧。没想到我在巴黎还能遇到楚灏勐,我原以为他是来法国寻找真理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被蒋介石派到法国圣西尔军校学习军事的,这蒋介石可真会打算盘,他把他的浙江老乡一部分留在黄埔军校,一部分送到国外培养,是想干什么呢?
  1925年2月14日情人节这一天,楚灏勐约我到埃菲尔铁塔,我当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向我鞠了一躬,随后从袖口里变出一枝玫瑰花放在我手上。我吓了一跳!他深情地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你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装做毫不在意,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装做毫不在意,而是你用一颗冷漠的心,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瞬间无处寻觅,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清瑶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如泰戈尔写的这样,你能明白我的心,答应我的爱吗?”我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在向我告白,可是我不能答应他,因为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虽然我现在知道他其实在1923年就加入了我党,只不过那时国民党右派的尾巴逐渐显露,党组织让他不要暴露身份,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不知道他也是我们的同志。我的头又痛了,我心里的疤又揭开了,我一直拼命地告诉自己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他现在过的很幸福,我根本不爱他……
  我想了想,决定只要不涉及组织机密,组织名单我都要实事求是地写出来。这些年,我感觉我也疯了,我在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我爱的人是楚灏勐而不是他,所以前面我才会写子谦在我心里无人可替。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是爱子谦还是爱他?为什么他离开了之后,我的心像被刀子割了一样。
  1925年5月6日是一个令我永生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是我入党的日子,方剑书让我自己说一段话,来表达对入党的兴奋之情。我举起拳头,眼含热泪地说道:“我叶清瑶在此发誓,一定会为了中国革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纵然是牺牲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第二年彩璇也入党了,我们两个好闺蜜,从此就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这是多么美好和谐的一种景象啊!!
  我们在法国总共呆了2年,1926年1月15日我们乘坐“波尔多斯”号邮轮返回祖国,国内的革命征途就此开启。
  信仰是呼吸的空气,是沙漠中旅人的饮水,是我们心中的太阳。信仰坚定的人,为它无怨无悔地工作,尽心尽力地奋斗,克服前进道路上的坎坷与荆棘,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如果人没有信仰,那么你就只有一个躯壳,而没有灵魂,这样苟且的活着,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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