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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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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Alexander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卷心菜,从他的脑袋上延伸出一个类似缩小版投石器的东西,只是里面盛着的不是石头,而是绿得过分的卷心菜。
  卷心菜投手看似是轻轻一抖,明明只盛着一个卷心菜,却投掷出了至少五个卷心菜,速度很快,看着就要砸在Alexander的身上了。
  Alexander并未慌张,而是抬起头,朝着空中喷射出了好几个豌豆,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响起,绿色的残渣和汁液洒得到处都是。
  卷心菜投手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他根本没有关注他的攻击是否击中目标,而是选择突然冲锋,看上去似乎是想趁Alexander分心之际近身给予他致命一击。
  Alexander此时似乎慌乱了,看上去正犹豫着是要躲避还是直接以豌豆攻击阻挡。卷心菜投手见此大喜,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五十米的距离大概还剩一个眨眼的时间,卷心菜投手露出一个微笑。他好不容易找出Alexander的弱点,又找到这么个机会靠近Alexander,这次战局终于不用僵持下去了。
  然而,卷心菜投手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他惊讶地发现Alexander忽然不见了人影。再之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他感觉到自己被撞上了空中,先是满肚子疑惑,在落地前的最后一霎,他明白他被Alexander骗了,这次他输了。
  屏幕陷入了黑暗。
  屏幕前坐着两个人和六个植物。
  “Alexander不知道被谁带坏了,会耍计谋了。”Barbra第一个起来毒舌,尽管她昨日曾在现场为Alexander的胜利而欢呼。
  Philipp、Moritz兄弟第一个出来维护Alexander,“那叫做战术,Clare自己能承认了好吗?”
  Clare就是视频中卷心菜投手的名字。
  “Clare那叫有礼貌,”Barbra打了个哈欠,“不跟你们争了,我要睡觉了,熬夜比皮肤不好。”
  “Barbara(小姐),晚安!”John和Brave异口同声道,尽管两人心里想的完全不同。
  接着是Alexander和Gloria、Jessie的例行问候,至于Bob,他一般在Barbra在的时候选择隐形。
  “我今天下午就听Jessie说了,Alexander你赢了Clare可是厉害,”Gloria赞叹道,“Clare可是Davis有名的老将了,不管是在赌斗场还是在植物联盟的友谊赛里,或者是前线的战场,他都是颇有站名的。在Davis的植物里,他也是第一批进化的。”
  Alexander笑道,“我就是用了点小聪明,要是跟Clare打持久战,我肯定会败下阵来的。”
  “聪明也是实力的一部分,”Gloria突然瞟了John一眼,“你看某人,第一天去上课就能出大糗,居然在魔法课上表演魔术,现在可是出名了,整个魔法部估计得有三分之一的学生知道他的光荣事迹了。”
  Alexander刚说完,基本上所有人都笑了,当然除了John本人。
  “我有什么办法!”John愤愤不平道,“我以为我应该选初级魔法课的,谁知道初级魔法课前面还有个魔法课入门。本来半节课就都听不懂,他居然还叫到我让我随意施展个魔法,我跟他解释他不听,还说让我尽管使。我有什么办法,我会的东西里最接近魔法的就是魔术了。”
  John的解释当然没有用,只会让他们笑得更加开怀。
  “那课退了吗?”Gloria缓了缓,有些气喘地问道。
  “没,”John不满地答道,不是因为没退课这件事,而是因为被人嘲笑,“Taylor老师说魔法入门他可以给我补,让我先上着,这几个星期他会给我补课。”
  “原来是Taylor老师啊!”Gloria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跟别的老师不一样,对学生挺认真的,就是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他给你开小灶对你学习魔法有好处,但你得做好准备被他骂了——嗯,不止骂,有时还会让你更加深刻、全面地体会下魔法的魅力。”
  “什么意思?”John不懂什么叫更深刻、全面地体会魔法的魅力,这听上去好像是好事。
  “就是对你来个魔法咯,”Jessie替Gloria回答了,“不过放心,Taylor老师下手有分寸,至多疼个几天或者来场感冒。”
  Gloria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引得John满脸的哀怨。
  ——————————
  阳台上,清冷的月光投向大地,风中夹杂城市的味道,和一丝丝凉意。
  “Davis的晚上有时候还有点冷。”John道。
  Alexander抬头望着月亮,“地中海气候,昼夜温差大。”
  安静了好一会,John又道,“Alexander,我发现我有点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习惯不好吗?”Alexander问道。
  “不是不好,就是,”John措辞了一会,“就是习惯之后就开始遗忘了,或许也不能说遗忘,总之我想起以前的日子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离开小镇后,我感觉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跟你们、跟Gloria她们、跟我新认识的朋友、同学聊天、吃饭、学习,虽然我不玩什么手机电脑了,但是每天都要去了解一些常识,一些崭新的知识,以及魔法。这样的日子我感觉踏实而幸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从前。
  “以前的我没几个朋友,就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有时候会去教堂,纯粹是因为无聊。我跟我的爸妈,也总是吵架,他们总嫌我没用,我总嫌他们干涉我的生活。刚开始那几个,我很想他们,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居然有点习惯了。有时候会想,就这么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有时候我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可怕,它就像在蚕食着什么一样。
  “尤其是上次见到了那个中国来的林秋女士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生活是个假象。僵尸并没有离去,他们还在人类城市之外的土地上蠢蠢欲动。我现在所喜爱的安逸总会——甚至很快就会被打破的。”
  “可是,你不是也在努力地学习,在努力地强大自己吗?”Alexander道。
  “不,那不一样,”John摇摇头,“我努力是因为有趣,是因为魔法这种力量的诱惑力,而不是刚开始我的斗志了。好像慢慢的,在我开始习惯这一切后开始,我心中想要回家,想要找到家人朋友,想要弄清楚一切的斗志都淡了,因为我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做到这一切的难度,和如今这一切的美妙。”
  “可是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改过来不就好了?”Alexander道。
  John突然笑了,“知道了不代表会去改正,人有不少事情,都是在明知道代价的情况下去飞蛾扑火的。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我没有勇气贯彻它,人有时候太软弱了!”
  Alexander叹了一声,道,“John,我感觉你这几天变化好大,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John叹道,“这几天我才有时间、有精力、有心情去想想这些事,才会有这么多感触。”
  Alexander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John,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John有些诧异,Alexander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Alexander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不正在找一个名为‘阳光匣’的东西吗?这几天我查了一下,发现‘阳光匣’这个东西是几年前植物和人类联合发明出来的东西。可是,我明明才‘出生’,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东西?我当时没跟你说,但我脑海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信息,它很多时候是模糊的,但有时候却会有一段突然清晰起来。总给我的感觉很古怪,就像是那些东西是别人插入到我脑袋的一样。上次吃过绿光晶草醒来之后,我脑海里又有很多信息清晰了,那些信息很有用,但是,这也有我很不安。”
  “不安什么?”John其实有些猜到了。
  “我不安的是,”Alexander的眼神有些黯淡和茫然,“其实,我是被制造出来的。”
  尽管John有些猜测,但真的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愣了。
  “Alexander,这个可能性并不大”长久的寂寞后,John开口了。
  “不知道,”Alexander点头,“我问过其他植物,我也找过资料。植物族群有自己的传说,自己的文明,自己的民族。这样一个复杂的文明综合体不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如果真的是,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神,是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但是,这个族群不可能,但我有可能,我是特例,是某个天才的丧心病狂之作。”
  “你是说,Dave大叔?”John想起了那个似乎疯了的Dave大叔,这些日子他也打探了很多关于Dave大叔的事情,但非但没有更了解他,反而觉得Dave大叔更加神秘了。
  “不知道,”Alexander有些孤寂地望着月亮,“从我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怎么来的,又将去往何方。”
  “Alexander,你还记得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晚上你说的话吗?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John道,“我也是啊,Alexander,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去弄明白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又将去往何方!就算最后什么答案都没找过,有我,有Barbra、Brave他们在,就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就不会让你的人生没有意义的!”
  Alexander笑了,他说,“我知道,我相信你们。”
  John也冲Alexander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然而,下一刻,一声尖锐的警鸣声响彻全城。那声音又尖又响,似乎要撕裂这片清亮的月色。
  John、Alexander听见了Barbra的骂声,“怎么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John、Alexander对视良久,他们知道,他们所说的现实大概是要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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