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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院里，关系诡异的一老一少相顾无言，佝偻老人满不在乎的继续挑拣着货架上的药草，时不时的取出一撮，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良久。
他搁下手上的物件，双手负于身后，慢悠悠的向院外走去，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少年跟上他的脚步。
老人脚步时疾时缓，走了约莫一里地，眼前是一片广袤的树林，隐隐的有鸟兽之音。他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歪歪斜斜的林字。
写完后，他才开口说道：“这些年，我也没少遭人记恨，还不差你一个。不过姓陈那丫头的事情，你完全没必要操心。而且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她来，与我无关。”
他瞧着面色依旧冷漠的少年，不由的嗤笑道：“何况，就算你想替她操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怎的，你倒是半点不操心你那个小媳妇儿？”
心情并不畅快的少年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掰下一截青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的说道：“吴淳他女儿的事情让他自个儿操心去，我又不是她爹，操心啥。再说了，就算真有啥事儿，也是算在你头上，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少年吮吸着青草的汁液，继续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那丫头与我扯上关系，这不是等于拉她入局了嘛，吴淳不跟你拼命？”
老人竟也在林沐身旁席地坐下，指点着小院方向，“吴潺潺那丫头本不该入局，吴淳更是从未传授她半点修道之事，白白糟践了这么颗好苗子。不过，我也是此次来莲青城才发现，她竟是已置身局中，这事情是我并没有料到的，结症不在我，也不在吴淳，另有他人。”
林沐摘下手中青草，一把仍向老人，咧了咧嘴，“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么些年吴淳替你擦屁股干的那些事儿可不算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倒好，不把她闺女拉扯出来，反倒乱点鸳鸯谱，我倒是不在乎，吴淳他能答应？”
此时阳光正好，晒得老人浑身暖洋洋的，他便干脆躺下身，神秘笑道：“他不是答应了吗，至于其中的缘由，日后自会知晓。”
平凡的院子里，有远方客，不请自来。
城中学塾的教书先生特地趁着午休的间隙抽空拜访，先生姓曹，单名一个腾字，而立之年，对于学塾唯一一个女学生倒是半点没有世俗成见。吴潺潺对于读书一事极为认真，甚至可以说执拗，仅这一点，便极为合曹腾的胃口。
院门未锁，曹腾叩门，语气轻缓和善，问道：“吴潺潺在家嘛。”
吴淳与媳妇儿此时并未在家，小姑娘一个人端坐桌前，手中捧着一本娘亲昨日与人讨要来的一本山水杂谈。姑娘看书不快，逐字逐句的琢磨着书中所述，脑中勾勒着一幅幅惟妙惟肖的山水画卷。
听着先生的声音，小姑娘赶忙放下书，将书页合上，偷偷的塞到被褥底下，生怕让自家先生发现自己看这些闲书。
做完这些，小姑娘这才慌慌张张的走出门，双手有些紧张的攥着裙角，怯生生的喊了声先生，然后招呼着曹腾进屋坐坐。
曹腾未曾进院，就站在竹篱外，不苟言笑，说道：“今日怎么没来学塾？以后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大可以先生事先言明，我又不是那等迂腐不通世故之人，不会苛责于你的。”
吴潺潺脑袋垂的低低的，她小声的解释道：“先生，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有事情耽搁了，不曾向先生告假。”越说，小姑娘越是委曲，埋至胸前的脸颊上，黄豆大的泪珠像大雨磅礴时，屋顶上淌下的雨水，一串串簌簌而落。
曹腾板着脸，却是有些窘迫的说道：“别哭了，先生未曾生你气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
姑娘的泪水如同炎炎夏日里的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抬起头，冲着先生灿烂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两条鼻涕挂在鼻下，熠熠生辉。
“下午的课，莫要再缺席了。”
“嗯。”吴潺潺连忙点头应声。
说完这些，曹腾也不久留，与她辞行，直接回学塾去了。
学塾位于城中心区域，屋子是曹腾自家祖宅，更是他一手操办的，离此处不近。小姑娘每日鸡鸣则起，独自走半个多时辰的路，才能在上课之前赶到学塾。
妇人对于这事儿没少跟自家汉子叨念，说来说去无非怪汉子不争气，要是在学塾附近购置间宅子，自家闺女哪要受这罪。
吴淳只是咧嘴憨笑，点头称是，从不顶嘴。
树林旁，林沐翘着腿，优哉游哉的晒着太阳，说道：“老头子，要么你教我修行吧。你瞅瞅人家教出来的弟子，随手一指，嘭嘭嘭的，好生厉害。你再瞧瞧我，整日只有挨打逃命的份儿，江湖上那套寻常武夫把式我都学的差不多了，不顶用啊。”
说到兴起，林沐直接鱼跃而起，眼神炙热的望向老人，就像宝珍阁外那些道貌岸然的男子瞧见画舫里姿色姣好的姑娘，恨不得一个虎扑，冲上去替她们褪了衣裳。
“想学？”
“想！”
“滚！”
也不见佝偻老人如何出招，如小米啄米般使劲点头的少年已经被一脚踹出，呼啸着飞出十几米。
嘭！！
林沐的身体以倒栽葱的姿势栽进泥里，他双手支撑着泥土，把脑袋拔了出来，满不在乎的把脸上的泥土抹了抹，骂骂咧咧。
“你大爷的，不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