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水幕的用法

　　激烈的撞击一声强过一声，但依然还有间隔，这就导致船体开始不停地左右摇摆，摇摆中不停向岩壁靠近。
　　激起的水花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将大片岩壁打湿，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发现，溅落在岩壁上的水并没有流下来，不仅如此，河道里的水还开始倒流上岩壁，很快，就在岩壁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水幕。
　　不错，正是东楼的水系法术水幕发动了，这一次，东楼再次将之变化使用，用柔软的水覆盖坚硬的岩壁，准备迎接商船的撞击。
　　“轰”好似新船入水撞破水面的那一刻，水幕砰地炸开，溅起的水花大片大片打在船身上，将反弹的力道传递过去，好像玩具船被人踢了一脚，商船一下向右平移两丈，返回了河道中央。
　　湿了，所有人都湿了，除了东楼，蒙圈了，都不明白刚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老李转头看看船老大，见他也是一脸的懵逼，就知道这不可能是他的杰作。想想也是，说到底，船老大也不过就是一个天生神力运气好练过几年外功，熟悉水上变化的艄公罢了，这样的奇迹，绝不可能是他可以做到的。
　　“当家的，当家的。”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船老大夫人，她在三层高处，晃得最是厉害，跌跌撞撞要从楼梯上下来。
　　“回去，把门窗锁上，绑好绳子，不要下来。”船老大回过神来，见夫人全身湿透，要来找他，连忙喝止，让她回屋躲着。
　　说句实话，此女虽然泼辣，倒确实有几分姿色，此处都是大老爷们儿，她全身衣服贴肉，身条毕现，当然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甲板上更加危险。
　　“刚才是怎么回事？”老李问道。
　　“不知道，你上次没有遇到吗？”船老大反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撞击，崖壁上的水，全都没有。”
　　“不好，黑子落水了。”正说着话，忽然，其中一个年轻船工大喊了起来，方才船体摇晃那么厉害，他二人运气好，靠着手里拉着的缆绳，没被甩出去，黑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水幕炸开的水花，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身上，好像被无数拳头重击，他一下差点晕过去，落水之后好一会儿才呛水醒过来。
　　刚一浮上水面，黑子狂吐两口水，大喊：“师傅别走，等等我。”
　　“快，拉正船帆，抛绳子救人。”老李反应迅速，大喝一声。
　　两个年轻船工不能走开，船老大操起一卷绳子奔向船尾，只见黑子正在拼命的朝船游来，但是距离始终不见变短，这个时候船已经停不了了。
　　船老大心里更加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果不其然，黑子身后不远处，一个黑影在水下渐渐变大，一道长着倒刺的古怪鱼鳍露出水面，它似乎并不着急，慢慢跟着前面扑腾的猎物。
　　“快点黑子，抓住绳子，后面有东西。”船老大急得大喊。
　　黑子一个激灵，瞬间想到了先前撞船的东西，那是什么？鱼？蛇？还是妖怪？最可怕的是，那撞击声连续不断，很可能不止一只。
　　“啊……”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乱，手脚并用乱扑腾，前进的速度反而更慢了：“等等我，等等我，救救我师傅。”看着船越来越远，黑子声嘶力竭，一个猛汉子声音里竟带起了哭腔。
　　“走开，把绳子给我。”
　　不知何时，东楼出现在船老大身后，他的话似乎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束手无策的船老大下意识就交出了绳子，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刚准备呵斥，只见东楼用力一甩，绳子神奇的一圈一圈转了起来，再看他左手做出几个奇怪的动作，远处水面忽然波动了起来，好像海上的波浪，一浪又一浪越来越高，正是水系法术水流波。当其中一浪碰到旋转的绳子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漩涡慢慢出现，黑子早就吓坏了，他被浪头一波一波推着前进，还以为是鱼妖在兴风作浪，拼命挣扎起来。
　　终于，他靠近了漩涡，东楼猛地一拉绳子，一道水龙卷拔地而起，带着黑子，还有一条狰狞的怪鱼，顺着绳子的方向被一下子拉上了船。
　　“砰……砰……”两声巨响，黑子被狠狠摔在船尾甲板上，痛得面部狰狞，而那怪鱼却毫发无伤，一落到甲板就弹了起来，从黑子脸上一跃而过。
　　“别吃我，别吃我。”条件反射的，黑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船上。
　　“噗通”一声，怪鱼落回水中。
　　如梦初醒，船老大忽然一个转身，跪倒在东楼脚下，倒是把东楼吓了一跳：“谢公子两次救命之恩。”他的反应倒是快，在见过东楼救黑子的手段后，一下就猜到了方才商船撞壁却被一层水幕弹回毫发无伤的奇迹，肯定也是眼前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出的手。只是不知这样一个年轻高手，为何要扮作一个被强盗劫掠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来趁他的船坐。
　　其实他虽然也在江湖，却毕竟不是真正的武林中人，眼界有限，看不出东楼的手段已经不是一般的功夫所能达到的了，只以为他是某个脾气古怪的高人，功力出神入化，才能逆水而流，说不定还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据说可以返老还童。
　　他的反应让东楼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东楼对这个汉子的印象不错，感觉他非常符合以前杨先生在故事里描绘的那些江湖豪客的气质：“胡大哥不必如此，我也在船上，救船即救己。”
　　“在下单名一个天，担不起公子一声大哥，直接唤我胡天即可，胡天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凭公子本事，就算船毁也可安然登岸，救便救了，必须要谢。”船老大虽然跪地，却是单膝，江湖中人自有几分骨气，除去双亲师长，鲜少双膝跪拜他人。
　　倒是坦荡，东楼本就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之前在与洛婳的交流中，他普及了不少修真世界的常识和神奇，眼界大开，心中不知不觉已经埋下凡人十分渺小的认知，再加他练气已经登堂入室，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慢慢不再视为普通凡人，所以此刻倒也受之无愧：“你这么说也不算错。”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忽然传来，不远处的黑子忽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结结实实一声脆响。
　　“不是做梦，师傅您这是干啥，怎么还给这小子跪下了呢？”他刚刚在水里被吓得屁滚尿流，又被漩涡转得昏天黑地，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
　　“放肆，还不快来跪下。”船老大大喝，生怕惹恼了东楼，虽然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人畜无害，但高手都是脾气古怪的，这是江湖共识。
　　“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黑子不敢忤逆，磨磨蹭蹭便也要上前跪下，东楼却没来由得感觉一阵乏味。
　　“罢了，我不喜欢如此，你们随意，不必在意我。”
　　说完不等黑子跪下，便自顾自回二层船舱去了。
　　说来也怪，此番惊险之后，商船竟一路顺畅起来，再没发生大的危险，连说好的暗礁也没有碰上一个，直到天色暗了下来。
　　“奇怪，明明是这一段，怎么会一个暗礁也没遇见。”老船工不敢置信地念道。
　　“李叔，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绝无可能，当初我们的船就是在过了那块凸岩之后，连连触礁才翻掉的，而且水里还有拖人的怪物，我的几个老伙计都是属鱼的水性，但是一入水就再没浮上来。”
　　“啊，不会就是白天的那种怪鱼吧？”黑子惊恐道，没想到李叔当初也遇到了这些怪鱼：“那李叔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船翻的时候，桅杆正好抵在一处岩缝上卡了一会儿，我运气比较好，没有被甩出去，看着同伴们一个一个在水里消失，我没胆量下去，就顺着桅杆爬到了岩缝里，后来船被冲走，我在岩缝里待了七天，才被采药人发现，从上面救出去的。”也许是想起了当初的老伙计，老李的声音越说越低沉。
　　船老大心里也十分奇怪，他想到了船舱里的东楼，目前还只有他一人知道东楼是一个“武林高手”，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先天高手。不管东楼出于什么原因上了他的船，既然选择了隐瞒身份，船老大便没敢和众人说明东楼的事情，所以尽管他心里有了猜测，却始终没有说出。
　　当然，他的心里其实也不太相信是东楼在帮助他们，因为就算他对武功极限再缺乏认识，也不认为有人可以无声无息的就让水底下的暗礁消失，除非……。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的船碰到的根本不是暗礁，而是像今天一样撞击我们船的怪鱼，你们的船小，经不住那群畜生的力道才翻掉的。而我们的船重，它们试过没有撞翻，所以放弃了。”船老大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众人回想，都觉得这个说法比较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