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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傅云照常回到了工棚。但在我专心写稿之际,傅云又不动声色地独自出了门。
他经常这样。若是往常,我一般也不会管他去了哪里。但今天我追了出去,说要和他同行。
傅云显得有些为难,勉强应允,但不让我走得太近。
庄之武也探头探脑地跟了出来。傅云没有注意他,他也没有跟上来。
傅云去了滔天塔。
滔天塔的门并没有上锁,但监工搬了张桌子,坐在门内,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这也是近期新增的安全措施,夜间滔天塔必须有人看守。
“监工辛苦。”傅云礼貌地问了声好,绕过监工就要往楼梯走去。
“诶诶诶,回来回来,干什么你?”监工用下巴指着傅云,叫住了他,不让他走。
“监工真是模范,晚上您还亲自看守滔天塔啊?”傅云说。
“不要岔开话题。问你干嘛的?这里下班了。”监工说。
“嗨,白天请了假,活没干完,晚上来加会儿班嘛。”傅云说。
“你该不是戏精病犯了吧?再跟我这儿装蒜,我轰你出去了啊。”监工说。
监工是孤帆境,够上了上三境的门槛,算是一个足够猴子称霸王的水平。平时除了对大领导和工地上的个别人,他跟工地上大部分人说话都这么冲。
傅云面有难色,和监工漫无边际地扯了几个来回,想让他睁只眼闭只眼。但监工只是不吃这一套,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上去。
傅云决定说出实情。他告诉监工,我们发现龟背大陆的杀手存在异常动向,想跟着线索上滔天塔看一看。
监工冷哼一声。
“有情报,很好。你上报啊!报给董理事长,由落鲸团的高层派人处理。你们这种下三境的渣子,该不会觉得自己处理就好了吧?”监工说。
“我只是到楼上看一看,只是凭栏远眺,确认无误了自然会上报。这都不行吗?”傅云说。
“这当然不行。”监工说。
“如果这都不行,你还守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把滔天塔封锁了呢?”傅云说。
没有正面回答,反正就是不行。傅云要硬闯,监工就拿了根小棒往傅云身前一挥,一道刺目的白光之后,只见那几片地砖都被炸裂。
傅云叹了口气。面子是给够了,但这塔,他还是要上去的。
傅云往回退了一步,蹲下身装作在系鞋带,实际上却拿手指在一格地砖上画着某种不规则形状。传来轻微的“嘀”的一声,随后天花板就掉了下来——也不是掉下来,而是一条边连在天花板上、另一条边接在地上,成了一堵墙。傅云在墙的那边。
待机关复原,傅云早已没了踪影。
监工目瞪口呆。他当然也目睹过不少误触机关的事故,但眼前的情况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误触。
但他也没有追上去。
我也走进门内。监工问我要上哪去,我说:“不归你管。”
作为一个特派记者,我的行动确实不归他管。
等我上了几层,发现庄之武竟然也进来了。他追上我,神神秘秘地说:“我给他塞了点钱。”
我说:“难怪他愿意守在那里。”
我们搜索了每一层。从二层,到五层,都没有发现傅云的身影。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凭栏远眺。
滔天塔一共有七层。
庄之武站在通往六楼的旋转楼梯下,踟蹰道:“听说六七两层可是禁地呀,那是机关密布的危险区域。像我这种非专业人士进去,会死得很惨的。我们就在五楼等他吧?”
庄之武在五楼等着,而我上了六楼。
六楼很空旷,就是架空的一整层,没有任何房间,除了楼梯就是窗。角落里横七竖八躺着几截钢筋,估计是为窗外的那些装置搭铁架剩下的,也没人去整理。
这里已经隐约可以听见楼上传来的谈话声。
楼上不止傅云一个人。这个事实使我毛骨悚然。
我试图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但又怕走得太近会干扰傅云。但他们说话声音太小,我唯一能把握到的几个断句不过是“你的人来了”“你不寂寞吗”“你会害怕的”这些。
我甚至不能肯定他们彼此是敌是友。
我在六层小心地看了一圈,可以肯定这里确实埋着大量机关,仅仅以我肉眼能够判断出来的就有不少,大约三步就有一个明显的机关。不过和楼下的那些机关一样,它们绝大部分不是损坏,就是弹药耗尽;要么就是临时关闭了,要么就要特殊操作下才能启动。
然而在这一切机关之外,我看见一个不祥的黑点从窗外飞进来。
那是一个难以描述的黑点。它确实是一个点,但却又不像一个点。你一眼瞥过的时候,它仿佛本身散发着黑光,而那黑光也是游动的,它在逆时针地游动,但有时又会变成顺时针,毫无规律。可是当你定睛一看,它却始终只是一个黑点而已,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光环。
它起起伏伏地跳动着,跃入旋转楼梯下的地面。它没有掉在地上,而是直接穿了进去,仿佛真是一个没有大小的点。
那里的地面突然射出无数牛毛细针,同时一条火舌顺着柱子迅速蜿蜒而上。与此同时,傅云从七楼的入口处飞身而出,在楼梯上蹬了一脚,几乎是从楼梯上飞了下来。那入口很快就淹没在一片火海,细针穿过火焰消失。
最后一下傅云左手抓着楼梯扶手,没有抓稳,从楼梯外面摔了下来。
“傅云!”我喊道,并且跑了过去。
五楼传来庄之武的一声“怎么了”,随后庄之武也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六楼。
傅云躺在地上,看起来没什么事。
“我没事,他不是存心要杀我,只是有点生气而已。”傅云说。
但他说确实很疼。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叫个医生。
“还是我亲自去医院吧。”傅云说。
“别逞强,没意义!让医生来。”庄之武说。
“不是逞强……”
是因为他要到工地外面去。
工地的Wi-Fi网络受到监控。他要和系统对话,系统要和某个云端服务器联网,他不希望这一切被监控下来。
我们照常走出滔天塔,为免生事,庄之武又塞给监工几张零钞。不过庄之武看监工的眼里充满疑惑,似乎觉得监工不可理喻。
门卫大爷也耽搁了我们很长时间。庄之武差点要和他动手,但傅云制止了庄之武。
走到无人处,傅云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系统。还是那个女童声,这次说的是:“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傅云有点紧张。他说:“龟背大陆来了一位杀手,西风教廷的上护法、伏波境的杀手夜晨。他派出过几个手下暗杀我,但没有成功。我不知道他的名单上还有没有别人,但我想他应该会去到天牢面见主上,当面领受神谕,带回龟背大陆。”
系统说:“那你要阻止他呀,最好是杀了他。——这就是你的下一个任务。”
傅云说:“这个,如果是夜晨本人的话,我确实能力不足。”
“为什么?”
“左臂有旧伤,打不过他。”
“可你不需要跟他正面对决。你现在是运筹方向,只要会谋略就可以了。”
“可我孤家寡人一个,我指挥谁呢?”傅云看着庄之武,他连忙往后缩了一下。
系统说:“工地上人才很多的。”
傅云说:“你仿佛是在开玩笑。你要给我一点实际的支持,毕竟我完成了你给的第一个任务。虽然我猜这些情报你有百分之八十都比我先知道了,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是很珍贵的。”
“那好吧。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的物资,但我没有任何帮手可以提供给你——如果有的话,我可能也就不会找你来完成这个任务了。”
“没关系,只要钱够多,我可以用钱砸死夜晨。”
“不好意思,我的钱也不多,暂时只能给你物资。”
傅云就开始罗列出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探测用的、通信用的、攻击用的、防御用的等等,仿佛根本不需要思考。有些系统说有,有些说没有,说没有的傅云就另想办法。最后系统声称她要以加急快递的形式将这些物资送达,会有专业镖师保障物资安全。
那边原本没有商量完,但路上驶来了一辆车,慢慢减速,最后停了下来。傅云赶忙结束了和系统的对话。
这是一辆简易的战地救护车。庄之武刚才叫了医生。
“说搞不清自己受没受伤的人是谁?”话音先落,而后车门开启,一位斜挎着急救包的女医生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