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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啊，盛装朝歌太平。
美人啊，竞争神仙姿容。
罄乐之声啊，和酒池与共。
靡靡合和啊，九尾之乐无比同。
“王，此乃冀州侯苏护之女，有苏部落已臣服于我们，特敬献他们部落最美丽的女子于王。”
那位国师温顺的低头说话，只偶尔瞥向地下那白衣女子时，才会有隐藏的贪婪和欲望浮现。
女子低低的伏在地面，白衣铺地，惊艳如莲花怒然绽放。
她看不见那高高王座上的帝王的表情，但她知道，她一定能俘虏这个男人。
帝辛双目闪光，他酷爱美丽的女子，酷爱一切生长到极致的美，这个女子，真的美丽到了极致。
他是帝王，他是掌控者，他高高在上，所以他看不见伏地的女子，嘴角那抹讥讽的嘲笑。
妲己入宫，成为最受宠的女人。
所有人都如愿以偿。
王朝的末路，在那抹讥笑之中，逐渐清晰拓宽，成了宽阔的大道。
慕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水，漠然的看着对面。
“所以妲己其实是甘愿入宫的，并不是被逼着送过去的。”
“可是，这跟我做梦有什么毛线关系？”
李生淡淡的笑着，看了看那只毛色雪白的狐狸，却不言语。
他这副做派让慕容有种翻白眼的冲动，只是随着李生的目光移到了小狐狸身上之时，他突然怔住了。
妖魔载舞上鹿台，靡靡之音祸天子。
这是方才李生随口的唱词，传说中，纣王虽然俊美，但是十分自负，对女娲娘娘的神像公然侮辱，亵渎神明，引起女娲娘娘的不满。只是她是神明，不便直接干涉人间，便让自己的宠物，九尾灵狐附身体弱病死的苏妲己身上，去勾引纣王，最后祸乱朝纲，引起暴乱，颠覆了殷商政权。
倘若真如传说那般，苏妲己是狐妖，那么鹿台起火，能烧死她么？
倘若苏妲己未死呢？
慕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了，他可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以有这种荒诞的想法？
可是日月……
那就是一只鬼啊，连鬼都正大光明的跟他生活了这么久，一只狐狸成了精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慕容有点恍惚，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粉碎性的撞击。
“我去过河南的那地方，现在看来其实挺平凡的，跟其他的城市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生突然谈起了去河南的经历，神色带着微微的异样，慕容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
“那是腊月末了，快过年的时候，我本打算第二天离开的，晚上便和一老友出去喝了几杯，你应该知道，我酒量不好。”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接着道：“回来的时候约摸有十二点多，天倒是不黑，那晚的月亮特别亮，在酒店门口，我遇到了她！”
小狐狸慵懒的趴在沙发上，将下巴搁在慕容腿上，十分惬意的眯着眼睛，并不知道两个人类讨论的重点已经到了它的身上。
“我看她的时候，仿佛看到了绵延无尽的高山，耸立云端，后来我专门查过地形图，没有找到那副景象。那天晚上我罕见的做了梦，梦到了熊熊燃烧的鹿台，和两具交颈而卧的尸体……”
李生叹了一口气，似乎有遗憾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那燃烧的就是鹿台？”慕容突然开口问。
他的世界观已经被轰成了渣渣，重塑阶段幸亏有一只鬼的存在，所以现在不伦不类的，倒也能接受所谓的怪力乱神。
“梦里的意志告诉我的。”李生淡淡的回他，似乎有点意兴阑珊。
慕容挑眉，明白了他的意思。
做过梦的人大概都会知道，梦是一个不完整世界，有世界意志可以强行塞给你任何正常的不正常的世界和扭曲的不扭曲的世界观。
这就是李生所说的，梦里的意志。
我这样的人，是不会经常做梦的，但凡做梦，必然是有一定的预兆。
李生这样告诉他，玄乎的表情确实挺唬人。
“所以……”慕容清了清喉咙，“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梦，其实是和这个狐狸有关么？你别告诉我，这狐狸就是当年那只！”
“当然不是！”李生失笑出声。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做梦的事情，确实是她引起的，这只小狐狸，其实是媒介！”
“你才是主因！而媒介的作用，只是沟通了那些应该发生却一直被压在黑暗中的事情，通过梦的方式，浮现人间。”
慕容皱起了眉头。
李生讲话有些绕，但他偏偏就理解了。
“你接下来不会想告诉我，我其实特么是那个纣王的转世吧？”
李生似是无语，盯了他有足足十秒，才开口道：“你的想法挺惊世骇俗的，但是轮回的，只有有序的天道，而无无序的生命，很明显，你不在轮回的行列！”
他眼睛里毫不掩饰鄙视的意味，慕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穿了这身衣服，此时的李生可能是想翻白眼的。
“不如你去实地勘测一下看能发生什么事吧？这些东西你从未接触过，就算我给你讲，你也会不明所以，倒不如你亲身去感受一番。”
而后他指了指小狐狸，“带上她一起。”
慕容来过河南三四次，都是以前出任务时来的。
殷商王朝的遗址，有迹可循的已经不多，他没有去安阳，而是直接去了当年建造鹿台的地方。
其实建造鹿台的地方现在也是不确定的，但大概就是那一个范围，他也不是真的要去那旧址。
哪里又有什么旧址呢？岁月早就抹平了一切。
小狐狸安静的窝在车后座，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这不像那些普通的狐狸还保持着野性，这只狐狸，像是个有智商的。
只是慕容没养过狐狸，还以为所有狐狸都像这只一样跟狗似得。
这里是没有狗的。
少女恍惚的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一边的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瘦的露骨，可那如野豹子般的肌肉却呈现流线般完美的线条。缠在身上的破布还带着温热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残尸在地上横陈，微弱的光亮之外，有一双双或碧绿或猩红的眼，贪婪的盯着这里。
“别怕，这里是守护所，那些畜生暂时进不来。”
少年嘶哑着嗓子，低声的说。
到守护所了么？
少女感到昏昏沉沉的。
这是试炼之地。
或者说，也是放逐之地，遗忘死地。
它有很多称呼，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它的恐怖。
遗忘原境放逐罪人流浪者噬人死士和原兽人的地方，因此被称为放逐之地。
放逐之地占遗忘原境五分之一的面积，内部究竟是个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人们只知道在放逐之地内部会自然形成星星点点的守护所，其缘由不得而知，但这些庇护所能允许有序的生命进入，却拒绝放逐之地的原住民——原兽进来。
而此时，那些低等的原兽围在这个即将破灭的守护所外面，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两个人。
等到这个守护所的守护之光破灭，这两个人类将成为它们的口粮！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满不在意的用枯叶擦拭自己身上的血迹，他眼中偶尔会闪过惊人的寒光，可更多的时候是迷茫和混沌。
他击杀了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不过是看不惯他对少女上下其手。
在这里，生命虽如枯叶杂草，却也有其存在的意义。这意义是什么，少年并不知道，他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子，守护过他。
“不知道。”少女浑浑噩噩，脑子里没有明确的思维，她看着被分解的残尸，被少年一截一截的扔出去喂那些恐怖的原兽，心底竟不觉得害怕。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天星女吧！”少年笑了笑，十分清澈。
“天星女……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总是喂喂喂的叫你啊。”
“不。”少女茫然的看着他，想了好一会才说：“为什么叫天星女？”
少年不回答，却是看了她足足半刻钟才道：“因为你长得，就像天星树上的花儿一样好看。”
……
天星树是试炼之地的神树。
所有的守护所，全部自然生成于天星树的四周。并且天星树的成长越好，守护所就会越加强大，守护的范围也会更大，最重要的是，持续的时间也会很长。
而天星树结出的天星花，亦被称为梦幻之花，只有在守护所的结界破碎的那一刻天星花才会彻底绽放，并且只有一息的时间，而后便会凋落。
少女记得自己并没有见过天星花，但是脑子里却有隐隐约约的印象，巨大的蓝色花朵，伴随着迷蒙圣洁的光芒绽放出一刹那的芳华。
隐隐约约的，她还想起了一张舒俊的面孔，一闪而逝。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剧烈。
她听见脑子里海啸一般的声音，他们在呼喊叫唤着：“暮生……暮生……暮生！”
“呵！”
慕容蓦地坐了起来，头疼的厉害，他差点吐了出来。
晚上十点十四分，他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竟然都会接着做梦。而且这次明显情况更严重了，那个少女的头疼病居然带到了现实中！
慕容摇晃着起身，看到小狐狸跟狗似得趴在床头。他扶着墙走到卫生间，感觉头疼才好了一些，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下子可睡不着了。
天星女……
竟然在梦中还有人给自己起名字，而且还这么low。
他内心毫无营养的吐槽。
暮生又是谁呢？是那个少女真正的名字么？她这次醒来，除了看到那个脸上有疤的大汉被剁掉，貌似就只剩下被起了个名字。
天星树又是什么玩意儿？
慕容叼着烟百度了一下，发现完全找不到跟梦中那棵天星树相匹配的资料。
越来越好玩了，逃命逃了一个月，现在来到了河南，终于开始出现不一样的梦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