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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觉你还是蛮聪明的，不像面对妖兽的时候那般愚笨。”陈南焱的话似乎让玄莲很满意。她将手中的蛋糕盒放到身边，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上，“没错，兽魂也是神思，而每一道寄宿在他人意识世界中的鸿气，都会在寄宿者的体表有一定的表现，最直接的，就是像墨莲纹这样的纹理。”指了指陈南焱的胸前，玄莲再一次插起双手，“但是，兽魂不同于有稳定精神和意识的人类神思，想要它们主动寄宿到他人的鸿海之中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更别说这个级别的妖兽本身就是极其高傲的存在，若没有足够的实力降服它们，强行吸收它们的鸿气就足以让人的意识被吞噬了。”
“你应该还记得，想要炼化我的鸿气时，那种灼烧般的痛苦吧？”玄莲忽然笑着问道。陈南焱点了点头，那段回忆的余悸让他甚至感觉天罡地煞隐隐约约有一种痛感泛起：“哪怕很少的量，那种挣扎与反噬也是难以忍受的。”“兽魂的意志比人类强大数倍，并且残留的鸿气也和你炼化的鸿气远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言罢，玄莲忽然收声，再一次露出了招牌的狡黠笑容，“猜猜看，如果不能炼化绝对会让天罡地煞爆裂的鸿气，那应该怎么样才能把它们纳入体内呢？”
玄莲的这个问题明显超越了陈南焱的知识范畴，显得那么不怀好意。但陈南焱明白，虽然玄莲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短短几次战斗下来，她的严谨与细腻却是自己难以企及的。作为一名老师，她懂得如何引导学生进行思考，包括这个问题，也一定有自己能够回答上来的答案。
既然那套玄乎的理论自己不懂，那就从自己熟悉的科学入手。自己的大学专业是偏向理科的工程设计，从工程角度上来看，如果想要把在一般环境下会发生较严重形变的材料，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安装的话，需要什么方法？答案很简单，无论是用其他材料进行包裹，还是用特别的涂料进行封装，都是可行的方法。
“将兽魂用与鸿海相性比较好的材料，进行封印，再置入体内？”虽然尚不清楚置入体内之后该怎么做，但陈南焱很自信的回答了玄莲的问题。毕竟对方的问题，只是如何纳入体内，这之后的事，也就不是陈南焱需要思考的了。
而玄莲的笑容也说明，这个答案让她十分满意：“很好，很好，我忽然对我的武学传承有了希望。”“师父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原本对我没什么指望一样？”陈南焱自嘲的一笑。他当然明白玄莲只是开玩笑，若不是真的把他视为希望，谁又会愿意拼上了性命去另一个人的意识世界救自己呢，“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要怎么样才能驯化那么狂傲的妖兽呢？”
“确实不是你能够想明白的。哪怕是真正见识过，我也并不能完全想明白。”笑容骤然消失，玄莲端正神色，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只知道，这个过程所需要的材料，绝大多数都是极其珍贵的，而剩下的小部分就更加过分了。”“啊？”玄莲的这个形容让陈南焱有些懵，“这，都说了绝大多数是极其珍贵的了，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稀缺吗？”“与其说是稀缺，倒不如说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玄莲的神情就好像是碰到了难以解决的难题一样，眉头紧锁，不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那些珍贵材料中，基本是像千年的野生灵芝这样的药材，虽然非常珍贵，但用心去找的话，还是会有的。并且据说，巴蜀有专门的医学世家，有属于自己的冶药地。太液皇族的仙岛上也有专门培养灵药的武者。”她抬起了头，眼神示意陈南焱坐到自己身边，“但是剩下的小部分材料就不一样了：那是一般人付出再大的努力，也绝对都得不到的传说中的物。”“传说？”起身，坐到了长椅上与玄莲并肩，陈南焱的内心对这个词有些抵触。原本只存在神话传说中的妖兽这种东西都出现在了现实中，说实话，他并不相信还有什么东西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师父说笑了吧，就算是传说中的东西，现代科学也基本能够做到了吧。”
“臭小子，你别诳我。”陈南焱的话似乎让玄莲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她从没有说过自己生活的年代，但她是百年前的人物，这一点她和陈南焱都是心照不宣地没有说破。对于这个经由自己的手重塑的世界，玄莲就像是半个创世者一样，虽然不知道细节如何，但大体的技术与发展如何，她还是很清楚的，并且对于科学的先进还惊叹了好一会儿。陈南焱的话就好像是在说她是个老古董一样，让她的不满溢于言表：“科学已经重新培养出龙了吗？”“龙？”陈南焱哑然，良久才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是，那个龙吗？”“对，就是那个神州子民都知道的，神州大地的图腾，龙。”从陈南焱的表情上看出了他的窘迫，玄莲露出了胜利一般的笑容，“虽然大部分材料我不清楚，但我记得最清楚的材料，就是龙涎，而且还是不可获取的哦。”“龙涎......不是鲸鱼的呕吐物吗？”虽然对生物学一知半解，但这么基础的知识陈南焱还是知道的，“稀有是稀有，但这也不至于你说的那个样子吧？”
“鲸鱼，不是鲲吗？”这个陌生的名词在玄莲的脑海中对应的似乎是另一种神话生物。她充满了疑惑地微微一歪头，“怎么变成龙了？”
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咳，那个，师父，”率先打破了沉默，陈南焱尴尬不已地干咳了两声，把话题拉回了最初的讨论上，“护体兽魂很珍贵，那为何芥芥体内会有，并且还有三只？”“护体兽魂是一种利用不能炼化的妖兽鸿气的方法，”顺着陈南焱给的台阶而下，玄莲脸上的红晕很快就消失，一本正经地开口，“既然是被那些特殊材料制成的枷锁束缚住，那就不能变成自己的鸿气，只能靠鸿气控制能力非常强的武者对它们进行驯化，成为寄宿者的一部分。”“就像是.....宠物一样的存在？”想了半天，陈南焱能够想起的最适合的比喻只有这个。玄莲思索了几秒，摇了摇头：“不，没有这般上下级分明。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平等的盟友关系：因为拥有了相对稳定的环境，妖兽的最后一缕神思也会自然而然地得到进化，最终明白利弊关系，成为寄宿者的盟友。”说着，她抬手一挥，黑色的鸿气凝聚成了须弥芥意识世界中的妖兽雕塑，除了通体黑色，与那两尊雕像几乎完全一样，“你当时看到的雕像，就是被封印了起来的妖兽鸿气。你我之所以没有办法将它们彻底击败，每次哪怕是重伤，都只需要一点点短暂的时间就能够恢复，也完全是因为它们的力量来源没有被破坏。”“那就是说，如果这两座雕像被毁掉的话，我们就就能够解决掉芥体内的防护了吗？”妖兽的雕像让陈南焱有些反感，这可怖的外形总能把他拉回被三只妖兽撕咬的恐惧之中。他考虑的更多的，是到底能够为须弥芥解决掉意识防卫的问题，毕竟就算现在不解决，将来自己还是会履行对她的承诺。
“这就是我当时要留下的原因。”弹指间，雕塑重新化作黑色流光消失，而玄莲也正襟危坐，眉头再一次皱紧，“一般的妖兽成为了兽魂，特别是护体兽魂，即便是和寄宿者的关系再密切，也终究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但你的徒弟体内的那三只东西，不仅和她没有发生任何冲突，甚至还共用着完全相同的天罡地煞和鸿海，也就是说，它们的鸿气来源不仅仅是那两座雕像，更是那孩子的整个鸿海。”
在陈南焱震惊而又不明所以的表情中，玄莲居然有些心悸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这真是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那三只东西除了保护那孩子的意识世界之外，似乎对于那个灰茧的保护优先度更高，甚至于当我想去摧毁那个汲取鸿气的茧时，它们连最初那种有章法有条理的进攻模式都改变了，从那孩子鸿海中汲取鸿气的速度也加快了无数倍。”“难道，连师父你也不是对手吗？”这么一想，陈南焱再一次明确那个灰茧的不平常。“还不是因为贪那几只妖兽的鸿气。你知道那是多大的财富吗？”玄莲明显想要反驳，可话说到了一般，却被她自己咽了下去，变成了一声轻哼：“谁知道契合度那么高，根本没得驯服。要是老娘还有改变天地之前的鸿气，大不了就把整个鸿海一起掀了，还会怕护体兽魂吗？”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嘟着嘴闷闷不乐，“这种把护体兽魂和寄宿者的鸿海绑在一起，简直是融为一体的手法，再加上那个神神秘秘，连我都没有见过的茧......”这么说着，她忽然伸手将自己的长发揉成了一个鸡窝，从胸腔中爆发出充满了不满与憋屈的怒吼，“啊啊啊啊，一想起那几个家族我就超不爽，当时就不应该听秃子的，就该灭了他们......”
“师父，你已经知道是谁做出这些事了吗？”看着玄莲的反应，陈南焱试探性的发问。对于须弥芥的身世并不是陈南焱最关心的，他更关心，并且为之气愤的是，究竟为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家族牺牲那么多，只为了封印住须弥芥的记忆，让她受那么多苦。无论对方是谁，有多么大的实力，自己都一定要去讨要一个说法，为了自己的徒弟，自己的亲人。
“放眼神州，光是能够进行兽魂封印的，也只有武道巅峰的几个大势力能够做到。”放开了自己的头发，玄莲一边盘算，一边咬着牙怒言，“佛莲山很早之前或许可以，但秃子被我废了之后，能够让兽魂屈服的人没了，他们自然也就没了这种实力。卓小丫头倒是有这种实力，但按照卓家那些老不死的性子，怎么想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姑娘付出那么多，哪怕是家族少主也不会。”她沉默了一阵，猛地抬头，“那么说，只可能是三仙岛的那些变态了。”“你是指，太液皇族？”这个名词不止一次地出现在玄莲口中，原本对于这几个早已没落到连武道上都没有多少名气的古代皇族后裔家族没有多少印象的陈南焱也起了兴趣，“芥芥说，她能够确定她的纹身是她的家族加在她身上的，那就是说，她也是皇族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太液三仙岛的那些变态虽然早就没落了，但传承岁月摆在那里，拥有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典，也不是不可能。”玄莲似乎也对皇族颇有些微词，语气显得有些不屑，还有一点避讳的感觉，“我和秃子去太液的时候，他们还客客气气的送了我好些东西。没想到啊，居然还私藏了这么好的东西......果然应该灭了他们才对。”
“情况我基本搞清楚了。”基本确定了须弥芥的身份，陈南焱抬起了头，眉目间微微散发出杀气，“现在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玄莲立刻接话，脸上的表情和陈南焱颇有几分相似，“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如此珍贵的护体兽魂，不仅完美契合这孩子的身体，甚至还有三只。我能够看出来，这些东西，包括兽魂和灰茧，都是在她修炼鸿气之前就已经被刻印在了她的意识世界中，并且是用一种非常粗暴，非常痛苦的方法刻印上去的。”说着，她也托着下巴埋下头去，“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需要这么做呢？”。
“虽然不知道她的族人要这么做，但有一点我是确定的。”站起身，回头面对玄莲，陈南焱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而恐怖，就连身经百战的玄莲都吓了一跳。他慢慢仰头，看着自己意识世界的顶端，语气冰冷，“他们让芥芥受苦，又抛弃了她。”
“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